想到郡守,魏澈玉不由得就想到他那烦人的女儿柳雪瑶。
自从考中解元后,他和柳雪瑶‘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只是每一次魏澈玉都会装作看不到,除非柳雪瑶故意走到他身前向他问好。
然而即便柳雪瑶特意走到他身前,魏澈玉的态度也只是不失礼貌的微笑,并不怎么回应。
他对她没有兴趣。
魏澈玉觉得自己的态度够明显的了,可是柳雪瑶仿若察觉不出来一样,依然坚持不懈地“偶遇”。
见到郡守家的帖子,魏澈玉突然闪过某个不好的想法,他想是不是应该早点离开郡都这个地方比较好,可是……
瘟疫却一直没有爆发。
魏澈玉其实一直在等瘟疫的到来,确定了瘟疫爆发的城镇,他就往与那些城镇相反的方向出发,更或者可以直接和魏父魏母明说,以怕感染瘟疫为理由,留在郡都。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听到瘟疫的消息,魏澈玉偶尔忍不住会想,是不是他记错了,又或者其实程意不是易承。
但种种迹象表明,程意就是易承,所以他不可能搞错的。
即使只有一成的可能,魏澈玉也不愿意冒着让他家人染上瘟疫的风险,所以他宁愿一直留守在郡都不离开,即使其他人都无法理解。
“裕哥儿,怎么连郡守大人也邀请你?!”魏母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家也有女儿……”
“娘,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对外我已经说了……”魏澈玉淡声,“我已经定亲了。”
“可是……他们会不会不相信啊?”
“即使他们不信,也不能求证不是吗?”魏澈玉笑道。
然而魏澈玉很快就被打脸了。
*
郡守的帖子魏澈玉暂时无法拒绝,他一时可以找一个理由拒绝,但是不可能一直推拒,所以他最终按时出席了。
那一天,郡守府特意派了一辆马车来载他,魏澈玉想也没想就带上魏蓁蓁了。
乡试结束后,魏澈玉不管去到哪里,都会习惯性带上魏蓁蓁。
马车行行走走大约一壶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郡守府。
魏澈玉原以为是一场大型的宴席,即使不是,那么私底下也只会有他和郡守两人。
没想到……
魏澈玉拱手作揖,问候道:“郡守大人,柳姑娘。”
魏蓁蓁对外是魏澈玉的弟弟,所以她也跟着拱手作揖问候。
“这一届的解元,果真一表人才,”郡守看到魏澈玉的外貌后,感到十分满意,难怪他的宝贝女儿念念不忘,明知道对方定亲依然不肯放弃。
魏澈玉只是谦虚地笑了笑。
寒暄了一会儿,郡守就直接开门见山道,“这次请你过来,是因为本官有一名很宠爱的女儿,你也见过……”
随后郡守看着柳雪瑶笑了笑,柳雪瑶似乎觉得十分害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然后娇羞地喊道:“爹!”
“好了好了,爹不笑你,”郡守叹笑,然后才对着魏澈玉道,“就是她,你们应该见过,我听小女提过,你曾经帮助过她,是吧?”
“……嗯,”魏澈玉垂眸,脸上的笑容明淡了几分,并不多接郡守的话。
他的态度很明显,可是郡守仿若没看见一样,继续言笑晏晏道,“那你和她真有缘分。”
魏澈玉淡笑了一下,没有回应。
自从他考中解元后,出席了很多宴会,对外的口风都是他已定亲。
柳雪瑶的父亲身为一郡之守,如果有意让他成为女婿,那么肯定会事前调查他的个人信息,不可能没有听到他已定亲的消息。
可是……
却状若没人听到一样,撮合他和柳雪瑶……
魏澈玉内心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见魏澈玉反应这么冷淡,郡守内心其实已经有些不悦了,他当了这么久的郡守,在郡都里可以说一人独大,谁敢不给他面子,魏澈玉虽然中了解元,可是放眼整个王朝,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解元,竟然敢如此不给他面子,话也不多说几句。
郡守虽然感到有些恼怒,但是看在自家女儿喜欢的份上,还是忍住了怒火,直接了当地问道:“既然你们俩如此有缘分,不如就——”
“大人,”魏澈玉也直接了当地打断他的话道,“晚生早已定亲,所以实在不得不拒绝大人的好意,感谢大人如此看得起晚生。”
其实为了能让郡守听得更加满意舒服,魏澈玉应该先赞美柳雪瑶一番,然后再一脸可惜的拒绝。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魏蓁蓁那胖嘟嘟的身子时,不知道为何,他宁愿让郡守生气,也不想说出赞美柳雪瑶的话语。
郡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眼神冷冰的睨视魏澈玉,觉得魏澈玉实在太不给他面子。
多少人想和他做亲家,如果不是他的宝贝女儿喜欢,他可看不上魏澈玉,虽然中了解元,可是乡下出身这背景完全无法修改,除非魏澈玉以后考上状元并且得到皇上的赏识重用,否则即使魏澈玉考上进士,以魏澈玉的背景也配不上他的女儿。
“你说你早已定亲?”郡守冷声问话。
魏澈玉没有受到影响,仿若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态度变得冷然,依然温润如玉地笑道:“是的。”
“什么时候?”
“很小的时候,具体的年龄,晚生已经不记得了。”
“哦,那她人现在在哪里?”
“在老家,”魏澈玉一问一答,多余的话并不说。
“听说你来自吴广县洪丰镇牛尾村是吗?”
魏澈玉:“……”
他的籍贯所在处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定亲的事情。
郡守冷声:“怎么呢?难道本官说错了?”
“没,是的,晚生来自那里……”
“那那女子也是跟你来自同一条村?”
“嗯……”
“可是本官派人去查,怎么没有探听到你已定亲的消息,”郡守现在已完全不在意让魏澈玉知道他早已探查过他的消息,他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声色俱厉道,“直到现在,你竟然还敢骗本官?!是不是以为自己考上解元就很了不起,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屋里的奴仆被郡守的怒气吓得纷纷下跪,在旁的柳雪瑶似乎也被吓到了,想劝她爹不要生气,可是她之后仿若伤心过度,最终只是垂头,拿着手帕捂着嘴巴,一副准备要哭出来的态度。
魏澈玉的态度很冷静,知道郡守派人去他老家调查后,他一点都不意外,所以丝毫没有感到震惊失措,而是平静地回道:“大人息怒,晚生并没有骗你。”
“那你的未婚妻姓什么名什么?现在在哪里?如果你说不出来,别怪本官不客气!”
魏澈玉眸光微闪了一下,其实他不回答郡守的问题也没关系,毕竟即使他真的骗了对方,对方也不能立即拿他怎么办,最多离开后,暗地里对他下黑手。
只是魏澈玉突然觉得有一个未婚妻其实蛮好的,以后可以少很多麻烦,所以坦然道:“一直跟晚生在一起。”
郡守&柳雪瑶:“???”
一直在旁仿若背景板一样的魏蓁蓁浑身肥肉一震,突然有种想立即离开这里的冲动。
“你在说什么?!”柳雪瑶这次没等郡守问话,忍不住先一步失声问道,“一直跟你在一起?谁!?”
魏澈玉的目光直视着魏蓁蓁。
随着他的目光,柳雪瑶看向那人,然后她的脸色有片刻的呆滞。
柳雪瑶觉得自己理解错了,重新问道:“是谁?”
魏澈玉的下巴朝魏蓁蓁的方向抬了抬。
“魏小公子?!”柳雪瑶的嗓音都惊变了。
“嗯,”魏澈玉笑容满面,仿若没察觉众人的惊讶,解释道,“自小晚生身子不太好,所以从小一直由她贴身来照顾晚生,而因为女子装扮不方便,所以她一直以男装示人。”
“所以晚生并没有骗你们,大人派人去晚生的家乡探查蓁蓁这人,就知道蓁蓁和晚生从小就定亲了,”魏澈玉偷换概念,把买回来当作童养媳的事情说成定亲。
柳雪瑶想也不想地回道:“不可能!”
郡守也不相信,怒道:“魏解元,你如果想欺骗本官,也找一个好的理由,这样的理由太假了!”
“晚生没有,不信你们问问蓁蓁。”
魏蓁蓁:“……”
事情发展得太快,她有些接收不好。
魏蓁蓁想当作自己不知道,然后继续沉默,然而魏澈玉只是笑了笑,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那口型是一个字。
肉……
她的最爱。
魏蓁蓁立马站出来了,看向郡守和柳雪瑶,严肃认真地点头道:“没错,我就是。”
柳雪瑶依然难以置信:“骗人!!!你怎么可能是女的!”
魏蓁蓁觉得有些委屈了,顿时有些不开心道,“我没骗人,我的确是女子。”
“不可能!”柳雪瑶指着魏蓁蓁那圆胖胖的身形,再指着魏澈玉那风度翩翩的身形,“怎么可能?!你们在骗我!魏小公子你怎么可能是女子?!”
而且先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样的身子,魏大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
“我是啊,”魏蓁蓁头疼了,觉得魏澈玉给她出了难题,因为不管她怎么说,柳雪瑶和郡守都是不相信,可她又不可能脱衣服给他们看。
没有办法,魏蓁蓁只好上前一步,不顾柳雪瑶的挣扎,毫不犹豫地把对方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看,我没骗你,我是女的!我有胸!”
有那么一瞬间,在场所有人仿佛被同时点了穴,全都呆住了。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无法做出表情,包括魏澈玉。
因为他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