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人声喧嚷,大家都在讨论着镇南王那位失散多年的女儿。
“真的是镇南王的女儿吗?会不会有人冒认?这么多年来不是有很多骗子上门行骗吗?”
“怎么每天都有人问会不会是假的?已经说了无数遍这次是真的,我听说镇南王已经调查清楚了。”
“真的假的?找到证据了?”
“镇南王妃和圣上都记得那家人的相貌,以前那些骗子都是独自上门相认的,这次是镇南王家的人主动上门相认的,听说是镇南王妃在去寺庙的途中,坐在马车里,打开窗户想透一下气的时候,正好见到那对收养公主的人路过,然后认出来了。”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感觉就像佛祖显灵了,镇南王妃祈愿烧香了这么多年,也许佛祖就是看在她这么诚心的份上,让她如愿了。”
“听说当时战乱,所以收养公主的那家人逃离了原来所住的那座村子,但是虽然搬离了,可是那家人一直记着承诺,待公主如亲女,也一直没有放弃替那公主找回亲生父母,但是他们从来没想到公主的亲生父母是镇南王。”
“当时王妃隐瞒身份,只交代那家人好好照顾公主,也不能怪他们一直不知道。”
这时有人感叹道:“那家人真好命!竟然能收养到镇南王的女儿,以后一家子人都不用忧愁了,我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命这个东西不好说,听说当时王妃见那家人多年没有孩子,那男主人又是读书人,才让他们代养公主,然后那家人帮忙养育公主没过几年就有孩子了,还是带靶子的,所以我觉得不是那家人好命,而是公主天生带福,可以造福身边的人。”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
……
……
魏澈玉一行人并不是有心听这些八卦,但是从酒楼大门走到包间需要一段路,沿路都有人在说这些,于是进到包间后,魏母就忍不住道:“难道京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吗?不怕惹怒镇南王?”
“怎么会惹怒呢?又没说那公主的坏话。”
“可是镇南王和那位公主再怎么说也是达官贵人,天天被人这么议论,不会生气?”
“不会的,大家只是觉得这事情很离奇,所以才一直讨论而已,而且他们说的都是赞美公主的话,哪会惹到镇南王生气,”石凯山不当一回事地说道。
本朝言论相对自由,只要不涉及叛国,侮辱污蔑皇亲国戚,那么都不会有人管,所以在酒楼这些公众场合,很多人讨论着镇南王寻回失散多年的女儿的事情。
即使这件事情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也依然是人们讨论的重心。
所以石凯山不把这当一回事,相反,他还听的津津有味。
在京城的日子,他最喜欢就是待在酒楼和茶馆这些地方,因为可以让他听到各种八卦,然后他就可以写信回去给江长秀他们,分享各种小道消息。
“这样啊……”魏母感叹,“跟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当时关于达官贵人的事情,我们可什么都不敢讨论,深怕被抓。”
魏母年轻的时候正是朝廷动乱之时,并且太上皇为人处事苛刻严酷,所以他们那一代,很多事情不敢干,很多事情不敢说,当时哪敢想象十几年的朝廷会如此的美好开明。
真的是一朝天子一朝代。
现在这任天子睿智开明,登基以来一直励精图治,百姓们都尊敬爱戴他。
按理来说,有这样的天子,应该会朝局稳定,太平盛世。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登基前被追杀时候伤到了身子,所以天子登基之后,一直体弱多病,最重要的是……
一直无后。
不管如何扩充后宫,却一直没有传来妃宾怀孕的消息,哪怕一点有人怀孕的动静都没有。
于是原本稳定的朝局随着天子的年龄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病弱,慢慢变得不稳。
如果不是有镇南王守着……
也许现在朝廷早已分崩离析了。
魏澈玉想,如果上一世不是因为镇南王突然出事,也许也轮不到他掌权了。
毕竟当时他是镇南王最厌恶的阉臣。
“瑾瑜兄,你想吃什么?”
石凯山的话打断了魏澈玉的出神,他回神后便立即摇头道:“我都没关系。”
“大家都没关系,那我点什么好?”
魏澈玉这时转头看着魏蓁蓁,轻声问道,“你想吃什么?”
魏蓁蓁眼睛眨呀眨,吞了吞口水道,“都想吃……”
这是魏蓁蓁下船以来吃的第一顿饭,之前吃的食物早就在船上吐光了,所以她现在饿极了。
“那就都点吧,”石凯山道,“吃不完就打包。”
吃不完在魏蓁蓁这里是不存在的,只有可以吃和不可以吃的存在。
成亲前魏父和魏母还会管一下魏蓁蓁的食量,但是成亲之后,他们两人就没有再管过了。
正确来说,应该说成亲之后,魏父和魏母再也没有管过魏蓁蓁的私事了。
因为魏蓁蓁的事情,魏父魏母都让魏澈玉做主了。
魏蓁蓁之后也知道只要魏澈玉不反对,那么魏父魏母也不会反对这件事情。
所以在菜肴上来之后,她吃了三大碗饭,然后便停住碗筷,目光灼灼地看着魏澈玉。
之前魏父魏母有过要求,让魏蓁蓁最多吃三碗饭就不要吃了。
但是现在只要魏澈玉不反对,那么魏父魏母就不会做这个要求了。
魏澈玉:“……”
魏澈玉目光平静的回视着魏蓁蓁,见她似乎依然很饿,还想继续吃的样子,便没有反对,默许魏蓁蓁继续吃。
见此,魏蓁蓁顿时眉开眼笑,放开肚子吃了。
她越来越觉得嫁给魏澈玉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不仅可以一直和魏父魏母在一起,并且魏澈玉管她管的很松。
魏蓁蓁吃到第五碗饭的时候,终于有吃饱的感觉,而石凯山担心吃不完的问题也没发生,因为魏蓁蓁都解决了。
见此,石凯山目瞪口呆了,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魏蓁蓁的肚子上,忍不住问道:“蓁蓁啊,你……”
石凯山打量着魏蓁蓁的肚子,一点都没有凸起,他很想知道那些食物究竟装到哪里了。
“难道你……”石凯山眼神微妙地觑了魏澈玉一眼。
想起魏母十几天前的表现,除了魏蓁蓁,其他人都知道石凯山想表达什么。
程意:“……”
魏澈玉:“……”
“没有,哪有那么快啦,”魏父笑道,“如果是真就好了。”
魏蓁蓁歪头,不解道:“爹,什么是真就好了?”
“就是——”
“爹,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魏澈玉出声打断道。
不知道为什么,魏澈玉下意识觉得不能让魏蓁蓁知道魏父魏母期待她怀孕的事情,他总觉得如果魏蓁蓁知道了,会发生让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魏父没有多想,闻言便点头赞成道:“对对对,早点回去休息,估计大家都很累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经过大堂的时候,依然听到众人在议论镇南王的事情。
把魏家人和程意送回住处后,石凯山便离开了。
而魏父魏母和程意也各自回自己房间歇息。
魏澈玉带着魏蓁蓁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不过他们没有立即歇息。
魏澈玉示意魏蓁蓁坐下,他有话要谈。
魏蓁蓁立即正襟危坐,一副我很听话以后请对我好一点的表情。
魏澈玉:“……”
魏澈玉其实想和魏蓁蓁讨论一下关于怀孕的事情,想让她知道他的想法,他的计划。
可是看到这样乖宝宝的魏蓁蓁。
魏澈玉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说不出口。
说不出以后他们之间不会有孩子。
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也不会有……
对着这张天真烂漫的脸蛋,魏澈玉莫名觉得这番话有些残忍。
即使他知道她听到后,不会觉得残忍,不会有多大反应,毕竟……
她还没长大。
“裕子哥,你想说什么?”见魏澈玉久久不作声,只是盯着她的脸发呆,魏蓁蓁疑惑道,“怎么盯着我的脸看?难道是想跟我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魏蓁蓁说着便摸了摸自己的脸。
光滑有肉,手感很好,没有问题。
魏澈玉回神,便看到魏蓁蓁的手不停地在她自己的脸蛋上游移,一副流连不已的样子。
魏澈玉:“……”
见魏蓁蓁玩自己的脸蛋玩得不亦乐乎,魏澈玉更加不想和她谈论那个话题了,所以他轻声,“没什么了……”
见此,魏蓁蓁也没有追问,只是用眼神示意魏澈玉,她能去睡觉了吗?
魏澈玉点头。
魏蓁蓁立即撒欢地往床上跑,毫不留恋。
“……”魏澈玉咬牙,突然有种想让魏蓁蓁回来,不准睡的念头。
特别是看到魏蓁蓁往床上躺的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疑,然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陷入深睡,完全没有想过跟他道晚安的意思,似乎也忘记他的存在。
突然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
魏澈玉站起身,特意让椅子发出一些声音,然而床上的人儿依然没有反应。
魏澈玉慢慢走到床旁,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魏蓁蓁的睡脸看了很久很久……
如果是以前,魏蓁蓁在他面前不会这么放松,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面前越来越……
自在了。
这个词语闪过脑海后,魏澈玉心里那股闷气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反而有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开心。
魏澈玉觉得……
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