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真是够乱来的啊，柯尔……”
站在地面上的黑发女子仰头看向前方，柔软卷曲如海藻般的长发轻轻搭在肩上。
喷涌而上的海水以火山爆发之势席卷了缓慢下坠的庞大物体，刹那绽开的浪花凝结出晶莹的冰霜。
仿若时间都被冻结了一般，那个即将毁灭一座城市的白鲸以那种悠然的姿态被冻在了巨大的冰块中，如同一幅静态的画。
“kufufu，这个小鬼有点本事嘛。”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子身边的蓝发男人摇了摇头上的凤梨叶子，顺势搂住了女子的腰。
“亲爱的蒂亚，找到你了。”
六道骸稍稍低下头，鼻尖抵着女子光洁的额头，殷红的右眼里流转着绯色的暗光，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环在女子腰部的左手缓缓收紧。
“骸，你是不是对柯尔说了什么。”女子一双墨曜石般的眸子对上那一蓝一红的异色双瞳，如蝶翅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kufufu，我只是说了点实话而已。”六道骸挑起一个魅惑的笑容，“蒂亚，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女子从善如流地与对方交换了一个吻，挑起眉：“骸你都已经告诉他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kufufu，因为我可不愿意让亲爱的蒂亚还要分神解决那个小鬼自己惹出来的问题啊。”
“亲爱的蒂亚，作为你最初的绑定者和契约人，我可是会吃醋的呢。”
薄唇中溢出甜蜜的话语，意大利男人天生的撩人情话就这样被六道骸说出，女子无奈地舒眉一笑，安抚似地抬手反环住对方的腰。
“骸，他是我弟弟。”
“kufufu，我当然知道呢。”
幸好柯也没看到这一幕，不然绝对会免费追杀六道骸三天三夜的。
黑发男子躺在被他制造出的浮冰上，枕着双臂，目光注视着被他冰封在冰里的白鲸，但又好像穿透了视野望向了那辽阔无垠的淡蓝色天空。
他抬起左手，食指根部的戒指安静地套着上面，时隐时现的金色光晕就像即将走到尽头的烛火般。薄薄的嘴唇勾勒出的弧线蕴含着不明的情绪，右手覆在戒指上，待拿开时，戒指再度消失。
“至少……七成了吧……”和泉柯也撑起身子，唇角的笑容变得恍惚。
“动静太大了啊……”他叹息道。
黏在一起的两人已经分开，女子挽着蓝发青年的手，走到被冰封的海边，再度看了一眼巨大的冰雕，手杖重新出现，画了个圈。
顷刻，还冰封在巨大冰柱里的白鲸就像被什么东西撕裂，分崩离析成闪光的小碎片，漂浮在空中轻盈地旋转，最终逐渐变小，归于虚无。
和泉柯也站起身，踩着浮冰走上岸，对着眼里含着隐隐责怪的女子眨了眨眼：“蒂亚姐姐。”
“柯尔，你做事前能不能考虑下后果，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对抗世界的。”
“我早就考虑好了，蒂亚姐姐。”和泉柯也挂起一如既往的乖巧微笑：“还有一天时间，足够了呢。”
“……算了，你自己的选择。”女子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六道骸眼神暗了暗，又挂上了那琢磨不透的笑容。
“kufufu，亲爱的蒂亚，你先回去吧，别忘了这个小鬼现在还需要你的能力撑着呢。”
六道骸扬了扬眉，用一种模糊不清的语调暗示一般开口：“而且，我有点事需要先告诉蒂亚你呢。”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蓝发青年，拢了拢耳边的发丝：“好吧。柯尔，我们先走了。”
她挽上蓝发青年的臂弯，左手手杖一挥，消失不见。
和泉柯也微微眯起眼，那个菠萝头刚刚瞥来的诡异视线，让他大脑里名为直觉的神经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和泉柯也转过身，将那一丝不对劲压在心底。
身上的卫衣无一丝褶皱，头发被吹得有些乱，柯也双手插兜，走过站在岸边的侦探社成员，走过抱在一起的中岛敦和泉镜花。
中岛敦抬起头：“那个……请等一等。”
“什么事，七十亿。哦，现在你已经不值这么多钱了，中岛君。”
黑发男子脚步不停，一步步地向着城市走去。
“这次，很感谢你……不仅救了镜花还……”
“我只不过不愿意把自身的性命寄托在外人身上罢了。”
黑发男子背对众人，碎发微微垂下掩盖了眼瞳，他经过穿着沙色风衣的太宰治身边，没有停步。
太宰治默默看着黑发男子向前伸出右手，指缝间拂过清凉的微风。
似乎带着些许不舍，又似乎只是无意义的举动。
“去买冰激凌吧……因为……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呢……”
最后一句没有波动的话语低到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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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与地板轻微的碰撞声，戴着帽子的橘发青年踱步而来。
他的左手托着一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酒，右手握着几个高脚杯。
“这是罗曼诺六十四年的陈酿。”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披着那件黑大衣，灰色的短马甲和修长的黑裤衬得他如同在舞厅里跳着优雅圆舞曲的绅士。
“这样好吗？”穿着艳丽的和服，绣着大片绮丽的花瓣的尾崎红叶坐在沙发上，看着橘发青年将高脚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正是为了今天而留的。”中原中也笑了。
他缓慢地将红酒倒进杯中，在暖黄的灯光下红色的酒液如同一位穿着瑰丽红舞裙的西班牙美人，光泽妖艳。
“柯也，你还是不碰酒？”
和泉柯也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闻言抬起头，乖巧地举起一杯巧克力巴菲：“嗯，我已经自带了。”
“好吧。”中原中也将高脚杯递给首领和尾崎红叶，自己举起细细的玻璃梗：“为胜利干杯。”
三杯红酒一杯冰激凌，玻璃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
“芥川的处分要怎么办？”
“处分？这次他某种程度上也是立了功啊？”森鸥外轻抿一口红酒。
“既然成功了，就不用处罚了吧。”
森鸥外看了一眼乖巧坐在咬冰激凌的和泉柯也，笑：“当然，这次最大的功臣还是和泉君哦。”
和泉柯也眨了眨眼，似羞涩一笑，将口袋里的一张卡递上去。
森鸥外挑了挑眉，接过。
“这是组合首领的资产卡，可惜还有一部分被他烧掉了。”
中原中也闻言惊讶地看着黑发男子，他可是深刻了解到柯也有多财迷，主动上交任务外获得的财物，这还是第一次。
和泉柯也只是微笑着，看着森鸥外将卡收起，露出一个笑容：“真是意外之喜啊，和泉君为什么这次如此主动呢？”
“因为，有一件事需要首领批准呢。”
“哦？什么事，你可是这次最大的功臣。”森鸥外摇晃着玻璃杯，“而且，我已经与和泉君的姐姐见过面了呢。”
和泉柯也眨了一下眼，并没有去问两人的谈话内容，虽然他大概也可以猜出七七八八。
“是一位很优秀的女性呢。”
“是吗？”和泉柯也歪了歪头，突然想到什么，很认真地看着对方：“姐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最后三个字有点不情不愿，但柯也表示他宁愿选择那个菠萝头。
森鸥外似惊讶了一下，笑了：“和泉君的姐姐的确很有魅力，但我的攻略对象只是十二岁以下的哦。”
和泉柯也：……就这样讲出来真的好吗……好歹也是三年起步最高无期啊……
“咳咳……那个，boss，我想请您批准。”和泉柯也的身体向前倾，宝石蓝的眼眸中光影流转。
“请让我休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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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泉柯也歪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挖着冰激凌。
短短十几分钟，太宰治就眼睁睁地看着一箱子冰激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柯也……吃这么多冰激凌对胃不好……”
“那有什么关系，这次居然买到了这么多最新的口味，我绝对要全部尝一遍！”
和泉柯也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在对方似乎有点无奈的时候眨了眨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塞进对方嘴里。
错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冰激凌的太宰治，口腔中弥漫的全身甜腻又冰冷的奶油气息，夹杂着香甜的水果味。鸢色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脸上是未能掩饰好的惊诧。
和泉柯也看着对方现在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躺在沙发上大笑：“哈哈哈太宰君你的表情好好玩，不就是冰激凌吗有必要用和你之前吃了一种效果不明的毒蘑菇的表情吗？”
棕发男人的脸颊被冰激凌撑得鼓鼓的，太宰治嚼了嚼口中的冰奶油，由于体积太大不得不艰难地咽下去。他眨了眨桃花眼，用一种调笑似的口吻说道。
“柯也还是第一次主动喂我呢，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吞下去哦。”
和泉柯也坐起身，给了对方一个嫌弃的表情：“我才不会把那么贵的毒/药用在太宰君身上呢，多浪费钱啊。”
没噎死他真是可惜了。
知不知道现在一粒见血封喉的毒/药在黑市上比黄金还贵的价格啊！他是觉得自己有好心到省下冰激凌的钱去买那种贵的吓死人的毒/药来对付这个很大程度上被死亡划入黑名单的男人吗！
“哎~柯也还是如此口是心非呢。不过这次你可是拯救了横滨的大功臣哦。”
太宰治笑着将身体移过去，靠在黑发男人的肩膀上，语调变得磁性而低沉：“想要什么奖励吗。”
柯也：“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太宰君从我身上起来，顺便不要用那种调戏女孩子的语气和我说话！”
不要用那种‘如果可以把我自己献给柯也也没问题’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有达到你那种恬不知耻的程度！
和泉柯也推了推身上压着的太宰治，没有推动，反而被对方一把拉住手臂。
“太宰君，该不如说一切发展都在你计划中不是吗？无论把芥川引到白鲸还是把那个曾经的七十亿骗上白鲸又或者让那个小姑娘被带走，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不是吗？”
和泉柯也歪了歪头，宝蓝色的眼眸中看似一片澄澈：“就连我会登上白鲸，也在你的猜想范围内吧？”
“但我绝对不知道柯也你会自己出手哦，被柯也的姐姐破坏了计划中的最后一环也绝对没有料到哦。”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着似真似假的话，手下抱着对方的力道更紧了。
“哼，你觉得我会把性命完全寄托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绝对不可能的，我的生存绝对不会让外人插手的。”和泉柯也的眼里是一片平静的漠然，他反手稍稍用力，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棕发男人。
“我要去洗澡，快起来。”
太宰治笑嘻嘻的跟上去：“柯也我们一起……嗷！”
棕发男人被毫不留情拍上的浴室门打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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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宝蓝色的眸子里的迷茫一闪而过，回归往日的清明。
黑发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撇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天际隐隐约约出现暖橙色。曦光浸染得天空仿若被笼罩在奶白色的雾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小鸟的细鸣。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一只手臂搂住他身体的棕发男人，对方胸膛有规律地一起一伏，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室内听得很清楚。
柯也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将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移开，慢慢地坐起身。
为了以防万一，他拿起旁边的长条抱枕放进对方的臂弯，小心翼翼地踩在地板上，甚至用上了暗杀技巧轻柔无声地走到门前。
关上门前，柯也慢慢回头，在门缝里看了一眼男人熟睡的模样，羽睫在眼底投下丝丝阴影，无声地转身，带上门。
客厅依旧一片昏暗，纵然清晨的微光已经透过玻璃窗，映入室内，但也只是堪堪能看清家具摆放的程度。
和泉柯也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矿泉水瓶抿了一口。清凉的冷水流过喉咙，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里面那淡淡的纠结已经消失殆尽。
右手食指再度出现那枚戒指，金光流转在戒身周围。和泉柯也停顿了一下，左手食指正准备按在戒指上，就被放置在茶几上的一个陌生的包装盒吸引了视线。
在心底估测一下时间，左手缩回，想着耽搁几分钟并不要紧，柯也伸长手，拿过包装盒。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爆/炸装置后，手指灵巧地解开了包装。
一个粉色的浑圆的球状物体安静地躺在里面，柯也皱了皱眉，拿起这个东西摆弄了一会，没发现什么蹊跷。
奇怪了，昨天都没看见这个东西，难道谁晚上潜入了我的房子？
柯也想到，确认这个东西没什么危险性后，随手放回茶几上。他深吸一口气，将食指重新按在戒指上。
只要轻轻转一圈，他就会……
“柯也，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于太过专注而未发现背后视线的和泉柯也条件反射地缩回手，回头。
一双鸢色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他，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的棕发男人站在墙边，眼底流转着复杂的光芒。
对方身上又开始出现了那种他以前非常熟悉的黑气，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挑高。身上还是穿着单薄的睡衣，丝毫不顾早晨的沁凉。太宰治迈开腿，走向坐在沙发上的黑发男子。
“等等……”
和泉柯也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准备后撤，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手肘碰到了茶几上那个被他随手放在边缘的粉色圆体。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奇怪的物体骨碌碌滚下茶几，撞上地板。
“嘭。”
一阵轻微的响声，黑发男子惊讶的眼眸中，客厅弥漫开了粉色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