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片寂寥的白雾笼罩的街道上分外惹人注目，和泉柯也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又转回头来对着小仓梅子说道。
“那边应该是红叶大姐，梅子如果现在有空的话去帮帮忙？大姐可能不知道要打碎水晶才能让异能力回来。”
“那和泉大人您呢？”
小仓梅子询问道，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一丝端倪，但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汪洋。
柯也笑了一下，语调轻快。
“我？”
“自然是有别的事，比如我要回去清点一下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定购的冰激凌有没有少份额啦。”
……
小仓梅子眉头拧起，和泉柯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家助理投射而来的指责视线，他还在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据说有款新游戏上架了乘现在没什么竞争对手的时机赶快占领名次……”
“在下会去帮助红叶干部，但和泉大人您也不能是什么都不做。”
小仓梅子义正言辞，可是柯也仅仅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一般：“我懂了，我会给你加工资的。”
不是这个！小仓梅子额上青筋一跳，强压下对上司的怒气尽力保持语调的平稳：“您也要做些什么，这是关于横滨甚至整个世界的危机。”
“哦，梅子你是想在横滨灭亡前完成自己的心愿吧！说吧，你想去哪里旅游？我答应你。”和泉柯也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很大气地挥手表示他会给对方放十天假的。
“我想回到盛开红梅的家乡……不对！”小仓梅子被对方带的不自觉就说出了自己的心愿，但她立马调整过来，嘴角抿得紧紧的。
“和泉大人，这个白雾，会使得横滨灭亡！”
“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之前看中的最新款圣代不做了呢。”和泉柯也的脸上依旧笑意盎然，他转身，雾气为他开出通透的道路，他向着梅子挥了挥手，语调中充满笑意。
“我早就知道啦，梅子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到时候，我也很想去看看绽放在白雪皑皑中的红梅呢。”
黑发男子的身影在雾气中渐行渐远，直到被雾气完全掩没。
小仓梅子垂下眼，她至今依旧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那是一个过分凉薄的人，她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对于对方的价值究竟说什么。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抬脚迈向了尾崎红叶的方向。
那个人……
小仓梅子终究没有想明白。
“感觉像是在十八世纪的雾都伦敦啊……就是人太少了……”
黑发男子行走在雾气中，阴绿色的树和昏黄的天伴随着阵阵沙尘暴起，让人恍惚间回到了平安京城的逢魔时刻，白茫茫的雾气在黑发男子周身听话地盘旋着，为他挡开前方的尘埃。
“伊恩就是让我回来看这个吗……”他注视着前方被异能力追赶的的三人，面容一如既往地冷淡。
芥川龙之介被异能力追到了炼钢炉的火湖中的钢筋上，他单手攀住一根钢筋，艰难的躲过多条黑色布刃的袭击，一个翻转使得他踩着的钢筋梯子倾斜，他看着异能力掉落翻滚的火湖中，又看着异能力从火湖中游着爬起来。
“我的异能力就该这样。但是……”他用牙拔开手/雷的开关，将手/雷送进了异能力的腹中。
异能力化为一团翻滚缠绕交错的黑色大球，而后迅速膨胀变大后爆裂，瑰丽的水晶炸裂，异能力的红光又回到了芥川龙之介身上。
同一时间，身穿和服的夜叉双手托着手机静静地浮在泉镜花的的身后，她转过身，接过手机，系在脖颈，夜叉化为一团白光而后飞入手机中。
“我的异能……还没有回来……”中岛敦一只手捂着渗透出大片血迹的胳膊，神情颇有点颓丧，“明明已经把它打倒了，为什么……”
轻微的咳嗽声响起，两人一致地转头，注视着从雾气中走出来的黑衣男人，双眼微微闭起，耳畔泛白的鬓发贴着他的脸。
中岛敦坐在地上，注视着他，而后低下头：“你的异能力已经回来了吗，为什么只有我的没有回来。”
芥川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而后怒容突显，张口怒骂：“蠢货，你还不明白吗！”
中岛敦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眼睛微微放大。他那仿佛盈着月牙的眼里映着黑发男子的身影，对方也同样注视着他，周身的雾气起起伏伏。
“芥川。”
芥川龙之介猛地回头，他看着据说是外出度假的黑发男子此刻迈开腿向他走来，嘴边是熟悉的微笑。
“和泉……你的异能，也拿回来了？”
中岛敦更加颓丧地垂着头，所有人之中只有自己的异能力没有回来，他要怎么样去救太宰先生啊。
他突然开始开始感觉一股莫大的失落。
“不是。”
“啊？”中岛敦猛地抬头，眼里写满了惊疑和不解，但和泉柯也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一如既往地忽略那边侦探社的两人，抬头看着那座巨大的骸塞，眯起眼，周身的雾气随之猛地被他排开到一米外。
“你能控制这些雾？”泉镜花开口了，而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也统一的抬眼注视着对方。
和泉柯也的嘴角没有变过半分弧度，语调毫无起伏：“可以。”
他抬手指了指那座巨大的骸塞：“罪魁祸首在那个里面？”
“是的，太宰先生……也在那里。”芥川龙之介回答道，虽然在念到某个人名字时有一瞬间的迟疑。
“……师父在哪？”
“中也先生……似乎去了政府大楼。”芥川龙之介之前赶来这里的时候，无意间远远地看见中原中也的车开往政府办公大楼的方向。
“这样啊……”和泉柯也转过身，抬脚似乎要离开，中岛敦急忙出声，“等等，你要去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和泉柯也冷淡地抬起眼，眼底看不见任何情绪。
“和泉，你能驱赶走这些雾吗？”中岛敦也顾不得对方发射而来的眼刀，如果能解决这片雾，也许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就可以过来一起去救太宰先生。
“我的能力，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泉柯也转过身，周身的雾气自动沉降在他的脚下，凝结成散发着寒气的冰晶。
“太宰先生就在那里，只要救出太宰先生，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不是你能说服我做白工的理由，你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等拿回你的异能，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中岛君。”
“而我的行为，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黑发男子抬脚欲走，衣兜里的铃声轻响止住他的脚步，他拿出电话，在看见来电显示后眉峰皱起，身边的空气温度似乎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他万般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语调中的不耐烦在场的三人全部都能听出来：“我说过，离我远点。”
“哟，不要这么冷漠啊，维柯，现在对你看到的状况满意吗？”
“你觉得呢。”
“我这回可是站在这边的，没有我的提醒你还不会这么快回到横滨，不应该对你的兄长说一声谢谢吗？”
电话那边的男音十分温雅，带着些许笑意的磁性嗓音就像在玫瑰的环簇中，烛火中念着情诗般惹人心跳。
柯也冷冽的声音响起，“如果你只是想让我说这个，那么我挂了。”
他掐掉电话，回头看了一眼三人，目光停在芥川龙之介稍微有些狼狈的身上：“太宰君不会有事。”
“我很忙，再见。”
黑发男子抿着唇，又转过头，纵身一跃跳上房檐并接连奔跑在各个房子间跳跃着，就像他来时的那样，黑色的瘦削身影在浓雾中消失。
“我说了，没有人能出乎我的预料”
披着白发的男人握着刀插入的太宰治的背，太宰治向前踉跄了一下，捂着心口弯着腰轻轻喘息。
“原来如此，在这里等着我吗。”
太宰治一手扶着膝盖，艰难地笑着：“然后呢，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
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倒下，血色从背上银刀插入处向四周蔓延，染红了纯白的西装。
“没有接下来，我最初的目的只有你一个。”
“这种水果刀顶多会让我感到痛……是涂了毒吗……”
“是致死的麻醉毒……好好享受吧，这是你一直盼望的死亡。”涩泽龙彦微微垂下暗红色的眼，长长的白发衬托着他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那遥远之处的歌剧女音突兀地拔高音调，似乎连玻璃窗都被振荡了。棕色的发丝被妖冶的红光笼罩，太宰治倒在地上，偏着头，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开始感觉到心脏的跃动一点点减缓，流经全身的血液奇异般地冷却下来。
“我会死的，但不是被你们杀死……”
也不会是他自己。
他闭上了眼。
一道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白色气流从太宰治背部的伤口窜出，绕着他旋转了几圈后像是找到了目标，径直冲向了后面的涩泽龙彦的身体中。
而这一点，涩泽龙彦却毫无察觉，他只是用着迷恋的目光看着从太宰治身体里升起的淡蓝色结晶。
站在迷雾中的黑发男子猛地抬头，深不可测的蓝色眼瞳中一道暗光划过，他抬眼看着那座巨大的骸塞，眼底的狂澜有一瞬间地暴起，又被强行压制在平静的表面下方。
“果然……我真的讨厌红色眼睛。”
柯也冷笑着吐出一句话，而后纵身一跃，向着政府办公大楼前进。
徒留下冷冽的冰霜在空气中飘荡，闪烁着尖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