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
“裴总好。”
两个正在说笑的职场丽人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女人,立刻停下来问好。
“裴婷然”矜持地点头，也没停顿,直接离开。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左边那位圆脸女孩忽然皱了下眉头：“你觉不觉得裴总最近变了很多？”
右边的长马尾女孩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变了很多,裴总最近都没骂人了。”
“哎，我不是说这个，”圆脸女孩好笑道：“裴总虽说总是骂我们，但骂也骂的有理，多让她骂几回，我们还能进步。”
长马尾女孩白了她一眼：“受虐狂。”
圆脸女孩没理,托着下巴道：“我说的是裴总的衣品,你没觉得裴总最近的衣品下降了很多？”
“有吗？”长马尾女孩一怔,回想了一下：“我觉得没差啊,不还和以前一样？”
“就是因为一样才不对劲！”圆脸女孩道：“裴总今天穿的那件红色长风衣，她这个月已经穿第八回了，第八回！你什么时候见过裴总一件衣服穿那么频繁的！”
长马尾女孩一脸疑惑：“可能是因为穿着好看？”
圆脸女孩也送了她一个白眼：“就咱们裴总那身材,妥妥的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不好看？”
长马尾女孩一噎,没好气道：“我说什么你都有话反驳。”
“那是因为我说的有道理,”圆脸女孩洋洋得意：“所以咱们裴总身上肯定有秘密。”
长马尾女孩：“比如？”
圆脸女孩：“比如裴氏快破产了。”
长马尾女孩：“……我可去你的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两个女孩聊着聊着险些忘了时间，一看表，都快要迟到了，连忙拔腿狂奔,而在下一层楼梯处，却有人静静站着听了全场。
半晌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姜侦探，帮我查一件事，隐秘一些。”
“查我姐姐，裴婷然。”
……
裴原茂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裴氏大厦，裴家没有重男轻女的习俗，没有要求他这个裴家男丁一定要继承家业。
相反，因为姐姐能干，裴原茂的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只要不作奸犯科，沾一些要命的东西，裴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裴原茂和姐姐关系也很好，他这回是在外惹了祸，来找自家姐姐救命的，求她能在爸妈面前替他说话，如果能再从姐姐手里要点的零花钱就更好了。
但他哪里想到会听上那么一段对话，他起初没放在心上，之所以不出去是为了避免尴尬，然而听着听着，他脑子就跳出来他姐最近好几个不对劲的地方。
其中最让他不舒服的就是姐姐和凌星霆突然交往了，本来他们虽然是至亲姐弟，但也不好对对方的恋情指手画脚，只是姐姐从前和他一样很看不惯凌星霆的傲慢还有目下无人，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两家相亲时看他们这些游手好闲富二代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裴原茂头回被恶心到了，回头就跟自家姐姐说，他哪怕接受一个凤凰男当他姐夫也不要凌星霆。
裴婷然也应了，她也不喜欢凌星霆，觉得他做生意伙伴还可以，但要是当联姻对象，裴婷然觉得自己能被气死，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大男子主义，觉得她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不知廉耻。
裴原茂当时还辛灾乐祸，凌星霆那厮算是把他姐给得罪很了。
但他没想到才过去半年，就有朋友告诉他凌星霆在和他姐交往，他不相信，朋友给他看了照片。
照片上俊男美女相依相偎，亲密无间，如果不是照片上小鸟依人的美女是他姐，那男的是凌星霆的话，裴原茂还能多欣赏两眼。
裴原茂当场就给他姐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女人的声音柔情似水，朋友在一边感慨：“这再彪悍的女人啊，一旦谈了恋爱也会变成小绵羊。”
裴原茂狠狠瞪了朋友一样，彪悍怎么了，女孩子彪悍些不容易被欺负，家人也放心。
他跑去了阳台，刚开口问：“姐，你跟凌星霆谈恋爱了？”
电话那边传出一阵杂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摔了，裴原茂紧张道：“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又是一阵杂音后，“裴婷然”道：“有点事，待会再和你聊。”
什么都没问出来。
裴原茂气得回家等他姐，和不着家的他不一样，他姐忙归忙，但每隔两三天一定会回一次家，跟爸妈交流感情。
结果裴原茂在家里待了好几天，都没见他姐回来，每回打电话也都是有事，很忙的样子。
裴原茂不得不找他爸，结果裴父推了推眼睛：“公司最近没什么要忙的大项目啊？你姐是有别的事吧。”
裴原茂懂了，努力克制咬牙的冲动：“肯定是去陪凌星霆去了！”
裴家父母对裴婷然和凌星霆恋爱没什么反对意见，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安排他们俩相亲。
裴原茂气得又离家出走了，他并不知道，裴婷然的生魂正跟在他身后，远远跟随着他。
一如现在。
裴氏大厦不远处的街道上，书月举着把黑伞，伞下站在裴婷然的生魂。
她语气不乏郁闷道：“家里当初请风水师设计过风水，我无法靠近，爸爸妈妈身上也带着我之前去旅游时求来的饰品，茂茂本来不耐烦戴那些东西，但我喜欢逗他，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硬是逼着他戴了上去。”
她幽幽叹道：“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自作自受说的就是她了，她一手把自己求助的大门都给堵死了。
书月弯了弯唇，在裴婷然看过来之前，又厚道的拉直嘴角：“你想我怎么做？直接把你送回去？”
“其实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裴婷然精明道：“我想先弄明白宁晓晓是怎么做到的。”要是不弄明白，她这次是能回去，可下回呢，总不能再去和书月做一次交易。
先不说下回她还有没有机会去交易，就说代价，五成功德，裴婷然觉得还是省点用为好。
“好，”书月应下了。
……
“凌氏？”裴婷然皱眉，冷笑道：“凌星霆？”
她的语气几乎是笃定。
以她的聪明自然明白书月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凌氏，而且她心中不是没有对凌星霆的怀疑。
宁晓晓占了她身体的第二天就和凌星霆确定了关系，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也由不得裴婷然不怀疑。
而且裴婷然去找过宁晓晓的身体，她的身体在一个周围布有阵法的私人医院里，裴婷然没法靠近，但裴婷然对宁晓晓的家庭背景有过了解，她出身普通工作能力也一般，算是半走后门进的裴氏，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住不进那样的医院里。
宁晓晓身上的疑点太多，凌星霆的疑点也不少。
裴婷然脑洞大开：“难道他们早就勾结到一起了？但是凌家不同意宁晓晓，所以盯上了我的身体？”
书月：“……”
不得不说，裴婷然这个想法还是有几分逻辑性的。
“哦哦，”裴婷然看到了书月的表情，尴尬道：”看来不是。”
书月笑着摇了摇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凌星霆。”
裴婷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书月一路畅通无阻，所有的人都好像看不到她们一样，甚至在靠近她们的时候还有下意识避开，自己却一无所觉。
裴婷然啧啧称奇，这比她当阿飘的经历还玄幻，忍不住问道：“书老板，像你这样的人多吗？”
书月笑道：”你是指像我这样的一类人，还是有我这样能力的人？”
裴婷然想了一下：“都有。”
“前者多，后者少，”表里世界严格来讲不算秘密，书月不介意多讲一些：“里世界的人大多自扫门前雪，你在外漂泊有半月之久，肯定被一些里世界的人看到过，只是你是生魂，还有大量功德无量，意味着——”
“麻烦，”裴婷然揉了揉脸，接上她的话：“我还年轻，身上功德却不少，意味着不是祖上是功德无量之家，就是本人前世积德行善，前者的话家里非富即贵，后者的话这辈子投的胎非富即贵，对吧？”
书月点头：“好悟性。”
裴婷然苦笑：“这也太现实了。”只是因为麻烦就任由一个生魂在外面飘荡，若非有功德庇佑，她早就成了真正的鬼。
书月笑而不语，并不发表意见。
凌氏大厦有三十多层，
凌星霆作为总经理，所在的楼层不低，但裴婷然却没看清书月是怎么走的，好像一步迈出就跨过了一个楼层。
新世界大门在眼前开启，裴婷然早将方才的感伤忘了。
刚进入凌星霆的办公室，裴婷然就发觉不对，四下打量着：“凌星霆办公室里好像有东西。”
裴婷然形容不如那种感觉：“像是我遇到的鬼，又不太像。”她对里世界的种种了解的还是太少。
“不急，”书月安抚道。
很快，凌星霆在几份文件上签了名，交给助理：“交代下去。”
助理点头，离开办公室。
裴婷然和书月站在办公室一角，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凌星霆做生意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过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心不在焉，那几份文件我打赌他都没仔细看。”
书月微微笑道：“许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裴婷然眼前一亮，觉得今天大概能把事情弄明白，她道：“对了，书老板，我之前几次想找凌星霆，但每次距离他还有百米左右的距离就不敢靠近了，总觉得有危险，为什么？”
书月：“裴家是积德行善之家，你身上积累的功德也不算少，功德示警，提醒你有灾祸。”
裴婷然明白了，又似乎还没明白：“可我遭难前也没有预感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照书月的话说，功德有示警的作用，可她被宁晓晓挤出身体之前根本没有什么感觉，那天晚上她在自己的公寓里洗过澡，换了一身睡裙，刚要去敷个面膜，结果就看到阿飘形态的宁晓晓朝她扑了过来。
裴婷然霎时陷入了浑噩状态，毫无反抗之力，等她意识清醒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成了阿飘，一种只存在于传说的状态。
等她讲述完后，书月道：“是功德帮助了你。”不然她只有魂飞魄散的份，哪里还能成为生魂。
裴婷然恍然：“我还以为是我比较幸运。”
两人正在这边聊天，那边凌星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界面显示“裴婷然”。
真正的裴婷然精神一振。
凌星霆接起电话，“喂。”声音低哑磁性。
真正的裴婷然听得牙根泛酸，另一端的“裴婷然”却是脸红心跳：“是我。”
裴氏，总经理办公室外，一个女助理路过门口，往里一瞥，惊奇地发现了自家公司气场强大的裴总露出小女孩的娇羞模样，顿时大为惊奇。
而在凌氏内，真正的裴婷然则生无可恋听着自己的声音做作和凌星霆，神情逐渐变得生无可恋。
“书老板，”她忍无可忍道：”一会儿还是麻烦你先把我送回去吧。”
她只要一想到半个月来宁晓晓就是用着自己的身体这么和凌星霆相处的，她就有种不想回去的冲动，但她更不想便宜了宁晓晓和凌星霆。
书月笑着安抚：“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都是大boss，腻歪了片刻，“裴婷然”就挂了电话，这边凌星霆按了一个按钮，将门锁死，来到保险箱旁，取出一个盒子，然后从中拿出一个灰色的笔记本。
裴婷然死死盯着那个笔记本，语气凝重：“我感觉到的就是这个气息，它很强大。”
离开了那个盒子，阴气几乎霎时席卷了整个办公室，玻璃上凝结了寒霜，偏偏凌星霆恍若未觉。
他郑重地翻开笔记本，裴婷然现在不敢靠近他了，只得看向书月。
书月会意：“上面用你的血写着将你和宁晓晓的灵魂互换。”
裴婷然怒极反笑：“原来真是凌星霆搞的鬼！”至于怎么拿到她的血，那并不难。
她从前觉得凌星霆虽然大男子主义了一些，但也不乏优点，还算是人，但现在他连人都不是了，任意操纵别人的灵魂，凌星霆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裴婷然问道：“书老板，那是什么？”
书月道：“一只受了伤的鬼王寄居在里面，至于笔记本，它原本应该也是里世界的东西，有些奇异之处。”
“鬼王？”裴婷然一愣，忽然幸灾乐祸笑了起来：“与虎谋皮，凌星霆是嫌命长了。”
裴婷然深知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凌星霆明显想从笔记本里得到利益，也许她只是凌星霆拿到笔记本后的一次试探，但日后，凌星霆从笔记本中得到的越多，未来需要偿还的也就越多。
毕竟，那可是鬼王啊。
裴婷然当过鬼，与几只鬼也有过接触，深刻明白鬼并不只是人死后的产物，他们已经算是另一个物种了，有的只保留执念，有的七情六欲淡泊，有的浑浑噩噩，还有的只有杀戮本能。
而鬼王，绝对是极为凶残的存在。
裴婷然险些起了心思，不去管凌星霆，等着他自食恶果。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从凌星霆让一个普通女孩的灵魂占据了她身体的举动来看，凌星霆明显对裴氏有觊觎之心，不能让他拿着那个笔记本为所欲为。
“书老板。”她看向书月。
书月眨了下眼：“要加报酬。”她们的交易中不包括这一项。
裴婷然哭笑不得：“加。”
书月满意伸出手，放在凌星霆桌面上的笔记本忽然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寄居在笔记本中的鬼王察觉到了危险，挣脱了笔记本的束缚，在空中现出身影。
黑袍干瘦的鬼王目光凶戾：“谁敢来坏本王的好事？”
看起来很危险可怕，但裴婷然明显发现鬼王眼神涣散，没有焦距，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发现她们在哪里。
裴婷然：“……”好像一下子就不可怕了。
一只黑鹰穿过玻璃，扑向鬼王，嗤笑道：“你大爷我！”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