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之后,大结局(三)
敖丙艰难睁开双眼,他尝试运起小周天,确认补元丹已失效。
他开始平静等待强行使用补元丹后,会出现的副作用。
按理说他现在应当开始习惯疼痛,或者说已经对疼痛麻木。
但当丹田真传来的一股强烈撕痛感时,却依然引得敖丙冷汗直流,紧握拳头,连指甲插进掌心也毫无知觉。
同时失去龙筋和大量的失血也让他软绵无力,只能背靠的石头作为支撑点,以免自己倒下。
简单来讲,那就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敖丙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正常有哪个神或妖受了如此重伤还能活着的。
敖丙之所以坚持,是他明白,自己还不能倒下,还不到时候。
又许是他自己也有私心,他要见到哪吒,他也很想很想见到哪吒……
天空开始泛白,虽然还要一刻钟太阳才会升起,但是敖丙苦等已久的‘太阳’,已经悄悄到来。
这个‘太阳’有点急,风火轮都还没停稳,便迫不及待的跳下,直奔过去,那姿态就像是要活吞了敖丙一般。
哪吒真是气疯了,他从前即便被人恶意对待,也不曾如此上肝火,而这次他脾气直接就上来了。
他在赶来的途中一直在想,等会看到敖丙,定要狠狠教训他,让他不听话!甚至还想了好几个惩罚,既然敖丙这人容易害臊,那便把他衣服脱光了打屁股!
要是再不听话,就用混天绫绑起来,叫他再也不能乱跑!
可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但当真找到敖丙后,哪吒的怒火又立马便被打得消散。替换而来的则是心疼紧张害怕的情绪。至于惩罚什么的,早就不知抛去哪了。
在风火轮的火光照亮下,哪吒看见敖丙常穿的蓝纹滚边白袍依然白净整洁,连发丝也没有一丝凌乱,好似刚才不曾发生什么。
如果没有他背后的那片血迹。
哪吒完全不敢想象这是有多重的伤,才能把石头染红成这般模样,甚至还能看见血顺着石头往下滴落。
他急忙跳下风火轮,一把拽住敖丙肩膀,就想掰过去查看伤口,“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是谁伤的你!”
敖丙浑身真气乱撞,连坐着都耗费不少精力,现在被哪吒粗鲁一抓更是没忍住闷哼一声。
哪吒听到后,赶忙放轻力度,但仍旧抓着他肩膀,咬牙切齿问“是谁!”
“……是我,是我自己做的……”敖丙气息奄奄地低垂头看着哪吒胸膛,那里因常年累月的抓妖打架,锻炼得肌肉丰满结实。靠上去一定很有安全感,他好想做第一个能靠在哪吒怀里的人。
这一念头也支撑他到现在。
可是哪吒并不清楚敖丙心中所想的,他听完愤怒气盛,捏住他脸,逼迫他抬头,目光如炬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这么不珍惜自己!”
“我别无选择!”
敖丙抬眸回看哪吒,那双冰蓝清澈的眼睛此时湿漉漉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眼泪,他神情哀伤“我还有什么选择……师父说得对,人们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永远都跨不过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能连累你,哪吒……我是龙族,是妖,只要我在一天,你永远都会被我连累……我不想…”
“这是小爷的选择!关你什么事!”哪吒勃然大怒,手也不自觉用力了几分,连刚刚的那些心疼也顿时被怒火烧没了。
敖丙忍着痛,不服气回他“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敖丙停顿了下,抓起哪吒的手,忙把龙筋放到他手里,“对天庭来说,一条还活着的罪龙永远不如一条死龙来得放心!……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哪吒,你把这龙筋上缴天庭……”
“我不要!小爷说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哪吒一把就想甩开敖丙的手,可是却被抓得更牢,又无法真狠心甩第二次,只好转过脸,任由敖丙抓着。
“这由不得你!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哪吒……你还不懂吗!”敖丙看哪吒滴水不进,死活不听劝,只好又柔声道“吒儿,听话。”
“别学我爹娘说话!”
天空比刚才又亮了几分,在太阳升起前的气温最为寒冷。
本来就失血过多的敖丙此刻指尖更是冷如冰块,即便是他修冰系法术,原本就耐寒性好,此时也不可控的抖起来,这是身体即将到极限的征兆,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哪吒到底是心软了,他感觉到敖丙那冰冷的手突然颤抖起来,还是紧张了。气恼地想着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再教训他吧,于是便转过头,却不料看到了让他一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敖丙趁着哪吒不注意,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火尖枪,用尽力气便往腹中刺去。
哪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却也还是刺进了半个头,渗出的鲜血,在白袍上画出了一朵红云。
“你!”
“你去不去!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本来就不多的体力,现在敖丙更是彻底支持不住了,他把头靠在哪吒肩膀,气若游丝哀求他“求你了……哪吒。”
“你知道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吗。”
敖丙手臂被哪吒捏得生疼,“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这是在往小爷心口扎枪!”
“……对不起。”
“你闭嘴!小爷不想听!”
“我喜欢你……”
\"你闭…\"
话一出,哪吒愣了,整个人都卡壳了,像是不确定一般“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喜欢你!……明明你把我当好朋友……我却污染了这份友谊……很恶心吧……”
“对不起……”各种意义上的。
“你闭嘴!”这次哪吒直接把他嘴巴捂住,不让他发出声音来,“谁说小爷觉得恶心的!”
“小爷我!我也!”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下了,哪吒转念一想,用力把敖丙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凶狠道:“你要是想听到下半句,就给小爷好好活着!听到没有!”
“……好。”即便被抱得发疼,还被人威胁,敖丙心里却洋溢着喜悦。那不尽之言,即便不明说,他也感觉到了。
就是要离开,他也无憾了。
他闭着眼靠在哪吒怀里,终于能躺在梦寐以求的怀里,让他放松下来,恍惚间他似是听见了大海的声音,“哪吒……我想看海了……”
哪吒听此二话不说,抱起敖丙便往外走,“小爷这就带你去!”
“好……”
敖丙说完之后便再也没说一句话。
只有哪吒小声啜泣着,好像在跟敖丙说话般,自言自语道“今天这破风也太大了,吹得小爷眼睛都进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