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蒋笙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在了房间,不愿出来见人。
打工组的年轻人回来,丛歌前脚刚迈进门,嘴上就开始哀嚎。
“啊啊啊,累死了,我要大吃一顿抚慰我过劳的身体和饱受磋磨的心灵。”
童遥做好了晚饭,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缓步过来,闻言笑道:“辛苦了。”
封溪随后进门,猴子似的跳到餐桌边,咕咚咕咚饮下两杯水,抹了把嘴,愤愤不平地控诉节目组的黑心:“不是辛苦了,是太辛苦了,我们去的小吃店,一下午人都是爆满状态,光是累就算了,晚上我和丛歌被堵在店里,根本出不来。”
将装有热菜的盘子放到桌面,童遥好奇:“你们最后怎么回来的?”
丛歌脸朝桌板,头抵着桌面,半死不活地说:“赵老师帮我们吸引注意力,我们俩从厨房的小窗钻出去了。”
正巧尧淮抱着盛饭的木桶走来,封溪见到他,不由得佩服导演组的先见之明。
“单是我们俩就这样惨了,尧淮哥去的话,估计保镖要挡不住。”
“确实,”丛歌不由得附和,“我再也不想出去了,村子里多好啊,清净。”
说完,她转过脸,瞅了眼女生住的房间,那里门扉紧闭,门缝里黑漆漆的,看不见光。
丛歌幸灾乐祸地咧开嘴,拽了下童遥,脑袋凑过去,小声问:“蒋大小姐又怎么了?”
童遥回头,确认不会有人突然出来,然后掌心捂住衣领别着的麦克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跟她复述了一遍下午发生的事。
八卦使人振奋,丛歌听着听着,由趴变成了坐,后来挺直了腰板,两眼放光,与进门时的形容枯槁判若两人。
听完来龙去脉,她食欲大增,科科地笑:“来人,给朕把碗满上,今晚我要吃两碗饭。”
封溪不怕死地嘲笑她:“再长两斤肉。”
丛歌毫不客气从桌底踹了他一脚。
封溪悻悻闭嘴,目光在低头帮他盛饭的童遥和像要吃了他的表姐身上来回逡巡,嘀嘀咕咕地抱怨:“同样是女生,你怎么跟人家差那么多。”
丛歌这回掩饰都懒得掩饰,抬手往表弟背后重重拍了一巴掌。
“不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教训完封溪,她偷偷瞥向尧淮,心里默默叹了声气,同样是男人,封溪跟人家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小傻子可千万别对童遥有想法,不然他痴情男二的人设就得从剧里搬到现实了。
等到饭菜全部上桌,赵明姗姗来迟,一手扶着腰,步履蹒跚。
丛歌和封溪作为折磨老艺术家的罪魁祸首,立刻起身去搀他,赵明摆摆手:“我再也不去外面了,好家伙,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姐弟俩连声道谢,给赵老师捶背捏肩。
人到齐,可以开饭了,房间里的第六人被大家一致忽略,起初蒋笙闹脾气,赵明还会劝,现在连对她最宽容的人都不想理她了,毕竟工作是自己的,别人没有义务一直哄着她。
童遥今天幸运地收到村民送的猪肝,晚上加餐做了爆炒猪肝,还有干锅娃娃菜、豆腐三鲜汤、辣椒炒肉以及一些开胃小凉菜。
众人忙碌一下午,迫不及待地动筷子,顾不得说话,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桌子菜,米饭和肉一起入口,肚皮肉眼可见地鼓了。
五脏庙得到满足,大家终于恢复了精神,围坐一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童遥笑问:“你们今天赚了多少?”
“六百,其实没有这么多,我们浪费了店家很多东西。”封溪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丛歌说:“节目组给的设定,小吃店时薪最高,一小时五十块,我们算好了三个人干四个小时就能完成任务。”
童遥管着大家的小金库,便问:“钱呢?”
丛歌脑袋一歪:“什么钱?”
“你们赚的工资啊,第三期开始招待客人,我们要攒钱准备食材了。”
丛歌:“……”
赵明:“?”
封溪:“!”
店家直接把账算在节目组那边,他们只当是完成任务,节目组又绝口不提发工钱的事,打工组的三人便忘了钱是应该给他们的。
“导演还钱!”
“休想贪我们工资!”
三人气势汹汹地跑到院子,敲锣打鼓要回了六百块的劳务费,他们与节目组对峙的间歇,蒋笙阴气沉沉地找到导演,忽略旁边的嘉宾,低着脑袋,声音又沉又哑:“我撑不住了,我要回去。”
考虑到她情绪实在太差,强留在这里没什么作用还会影响综艺效果,节目组经过一番商量,联系了蒋笙的经纪人,让他先把人接回去调整,想通了再回来。
蒋笙的离开并没有对大家造成什么波澜,丛歌悄悄跟童遥说:“幸好她走了,我甚至担心以她现在的状态晚上会对我们俩下毒手。”
童遥很难不赞同。
为了庆祝讨厌鬼离开,丛歌跟导演组软磨硬泡,提前拿到了手机,拉上封溪和童遥组队开黑。
上星期打游戏时,姐弟俩一个黄金一个铂金,今天进入界面,两人已经同是黄金了。
丛歌提议三人一起排位,童遥用小号带他们。
但她只有一个大号,丛歌便把自己的小号拿了出来。
女明星口中的小号,全皮肤全英雄全铭文,不看段位,一切都很华丽。
童遥作为一个老王者,只要对面没有代练的大神,她负责打野带节奏,全局指挥丛歌和封溪,最后三个账号齐齐上了四颗星。
夜深,屋外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
赵明一如往常,早早洗漱睡觉,尧淮戴着耳机在客厅看电影。
封溪越玩越上瘾,精神旺盛,不见一点睡意,丛歌却困了,中途退出,回房间卸妆。
于是,客厅只剩下三个人。
封溪想练打野,让童遥教他。
她便停了一局,在旁边手把手教他如何快速收割野怪,如何控龙,如何不乱节奏的情况下保证三路支援。
手机屏幕小,两人看一个手机屏难免有肢体接触,封溪比她和丛歌小一岁,平时又活泼好动,在童遥眼里他跟郑皓差不多,都是像弟弟一样的存在,一时忘了距离。
两人肩臂相碰,童遥低着头,专注地看他手上的操作。
她晚上洗过澡,身上香香的,一丛乌黑的长发分成两股,披散在脖颈两侧,纤白光滑的后颈露在空气中,不经意闯进封溪的眼睛。
“这时候别往龙坑走,对面打野拿完蓝不见了,很可能在河道蹲人……你有在听吗?”
许久不听他应答,童遥抬头:“是不是困了?”
封溪猛然回过神,倏地把头一转,避开了她的视线,不大自然地说:“应该是吧,这局结束就睡觉。”
客厅就那么大,隔着耳机,两人细碎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传进耳畔。
一直安静的尧淮悄然抬眸,目光在两人之间留连一圈。
童老师小课堂的授课范围好像过于广泛了。
学员招的也多了点。
他眼睫轻敛,似是无意地提醒:“明天要早起。”
以为他是在委婉地提醒他们打游戏的声音过于吵闹,封溪迅速退出游戏,将手机放进衣兜里,站起来道:“那现在就去睡觉吧,女孩子也不要经常熬夜。”
童遥满脸问号,拽着她打游戏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晚安晚安,尧淮哥也早点休息。”
封溪走后,尧淮拿下耳机,眸光定在童遥身上,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听童遥打了个哈欠,低语一声:“小朋友就是反复无常。”
“小朋友?”
“封溪啊,不觉得他很像小孩儿吗?”
尧淮微滞,随即展颜:“是很像。”
“我也要睡了,晚安。”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