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的录制现场,蒋笙依然没有出现。
昨晚第二期上半部播出,导演组因为对方经纪公司甩锅和艺人公然违约,迟迟不录节目的做法,对他们心生不满。
尤其在出现了更大的投资方后,节目组有了底气,将第二期蒋笙笨手笨脚帮倒忙的画面全都公布出来,包括她对童遥的恶言恶语,以及任性罢录的片段。
蒋笙彻底落到风口浪尖上,一系列黑热搜层出不穷,让她错失一个又一个代言,本来已经定好角色的剧组再无消息。
经纪团队焦头烂额,让她在家里避一避。
《我们的悠闲生活》肯定不能再录了,节目组对他们的公关做法有意见,去了也只能为黑子增加素材。
短短两个星期,蒋笙瘦了一大圈,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面色有些发黄,团队营养师给她的饮食建议,她一点听不进去,一心只有报复。
她高人气出道,第一场演唱会受万人追捧,如今只是参加了一档综艺,人气一落千丈,网友和黑子以讽刺她为乐。
而一开始她最看不上眼的童遥却青云直上,势头强劲。
全都瞎了眼!
蒋笙愤怒地推倒茶几上的杯子,瓷片四溅。
她好像魔障了,用气到发抖的手打开手机上的联系人。
“拍到了吗?”
对面安安静静,好像没有人在,片刻后,一个男人用气音回复:“他们一直没见面。”
“她在录综艺,两天后给我死盯她的行程。”
“知道了,你没事别给我打电话,这他妈要是被发现……”
那边话未说完,好像遇到什么情况,电话挂断了。
蒋笙捏着手机,阴恻恻地笑,现在受欢迎又怎么样,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她就是过街老鼠。
节目录制现场,导演组突发善心,定了这一期的主题——悠闲生活。
“有观众反映我们节目内容和名字不符,在嘉宾身上看不到悠闲两个字。”
第二期打工组在小吃店累成了狗,最有笑点的赵明老师都不想搞笑了,忙得满头大汗,观众看了只有心疼。
尤其是封溪和丛歌的粉丝,他们担心路人嘲讽,不敢明目张胆为偶像说话,纷纷换上小号在节目组微博下控诉。
导演组虚心听取意见,发布了新一期的任务。
“我们做出了深刻的反思,决定在第三期找回初心,从现在开始到晚上录制结束期间,嘉宾们不可以做出任何与干活有关的事情,包括拿东西。”
童遥刚从剧组赶过来,疲惫到给她一个枕头能睡上二十四小时的程度,节目组贴心的任务让她瞬间快乐了。
然而快乐是短暂的,导演接着说:“但嘉宾不可以睡觉,每隔十五分钟要换一个位置,不能离开镜头,不能干活,每人身上有三十积分,违规一次扣一分,到晚上,所有嘉宾的积分加起来可以换金币,十个积分换一个金币。”
“……”
不管怎么说,今天至少不用顶着大太阳出门了。
赵明就地躺下,悠哉道:“这样换地方躺一天也行。”
导演组真有那么好心?
童遥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十五分钟过去,大家互相调换位置。
丛歌有点口渴,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神出鬼没的工作人员游魂一样飘了过来。
“丛歌,扣一分。”
“???”
封溪愕然:“喝水都算干活,那我们岂不是要一天不吃不喝?”
童遥补充:“也不能上厕所,因为连自己拿卫生纸他们都要扣分。”
丛歌一手拿着水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无语地看向工作人员:“我不能动手,难不成你们喂我?”
一语未落,房间柜子后面出来一位女编导,拿过水杯放到了丛歌嘴边,当真喂她喝了进去。
其他人目瞪口呆。
封溪试探地提要求:“我想吃西瓜,切好的那种。”
十分钟后,工作人员端上来一盒西瓜果切,西瓜上插了小叉子。
封溪刚想动手拿,被童遥拦住:“等等,不能自己来。”
他动作一滞,眼神瞟向工作人员:“我想吃。”
于是,大小适中的西瓜块送到了他嘴边。
封溪吃了两块就受不了了。
“中午吃饭也这样,我宁愿饿一天。”
童遥在地面凉席上侧躺着,气定神闲道:“罢了,吃饭不用管他们,一次一分,每人扣十分晚上也能有十个金币。”
众人觉得有道理,便安心地继续躺。
又过了十五分钟,导演组提示他们换地方,童遥懒得站起来,在席子上打了个滚,转到了另一边。
大家无所事事,渐渐觉得无聊。
封溪叹道:“好想唱歌。”
丛歌说:“唱呗,反正我们没事干,就当在ktv了。”
封溪回想能记住歌词的几首歌,正要开唱,就听童遥理直气壮地向柜子后面喊:“导演,来一套ktv设备。”
其他人齐刷刷看她。
童遥无辜道:“我记得金币能换的用品里有ktv设备,试试嘛,万一实现了呢。”
没多久,工作人员真搬来一套完整的唱歌设备,音箱、麦克风、效果器、点歌机一应俱全。
众人:这还是那个不干人事的节目组吗?
封溪嗖的一下跳起来,乐颠颠到屏幕前点歌。
丛歌也感兴趣地点了两首。
“封溪,丛歌各扣一分。”
“……”
任务不能丢,封溪和丛歌又想唱歌,姐弟俩站在房间中央,两个编导分站在两边为他们举话筒。
封溪觉得话筒位置不对,出手动一下,外面就会响起没有感情的“扣一分”。别别扭扭地合唱完一首,封溪突然想起什么,望向尧淮。
“尧淮哥,你也唱一首吧。”
丛歌恍然一拍手:“对,尧淮以前发过专辑,有两首歌还挺火的。”
被点到的人兴趣缺缺:“不用了。”
丛歌眼珠一转,问童遥:“遥遥想听吗?”
童遥一愣:“听什么?”
丛歌:“影帝唱歌啊。”
童遥保持卧躺的姿势,懒洋洋地扭动脖子转向尧淮那边,嘿嘿笑道:“想听。”
“我很久不唱了。”
“想听。”
尧淮无奈起身,让工作人员在点歌机上找到他刚出道时唱的一首电视剧插曲。
伴奏响起,童遥依稀觉得有点耳熟。
待尧淮用醉人的嗓音唱出旋律,她慢慢坐了起来,嘴巴微微张大。
这首歌其实没什么知名度,但她的确听过,而且印象深刻。
那时候,她还在读大学,作品已经小有名气了,版权卖出三四本,但是拍出来的作品质量一般,她都不太满意。
读者更是不满,文下大批留言骂她利欲熏心,骂她不爱惜羽毛,毁了自己的小说。
当年童遥脸皮还很薄,换成现在她根本不会在意,但在当时,一是那段时间灵感枯竭,怎么都想象不出新文男主的样子,加上旧文恶评如潮,她一度想封笔。
某天室友在追剧,这首歌骤不及防传入她的耳朵。
歌手的嗓音清冷优雅,刹那间,她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清雅出尘、孤高俊逸的男子形象。
男主设定一气呵成,那本书也让她再次火了一把。
后来她的小说一部部拍成影视剧,童遥特意找到那个歌手,问他愿不愿意唱主题曲。
坚持邀请了多次,每次得到的都是拒绝,她虽失落,最终还是放弃了。
童遥记得那个歌手叫不蛮,名字很特别,当时还觉得这人很有个性。
说起来,那也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有动心的感觉,对一个不知相貌的人。
一曲终了,大家疯狂鼓掌。
童遥仍旧不敢相信:“你是这首歌的原唱?”
尧淮肯定的“嗯”了一声。
童遥呆呆地问:“可这首歌当时写的原唱叫不蛮。”
尧淮从点歌机旁边走过来,坐到她身边,回忆起陈年往事:“当时我只想演戏,片方一定要我唱插曲,我就让他们把歌手名写成不满,表达我的抗议,后期有顾虑,就把不满偷偷改成了不蛮。”
让她迷了很久的个性原来只是谐音字。
童遥青春的滤镜碎了一地。
“……你唱的很好听,后面应该有人想请你唱主题曲吧。”
“是有很多,但我不喜欢唱歌,那些人一般拒绝一次就不会再来了,只有一个人,锲而不舍。”
她眼眸微闪,有些触动:“你还记得啊?”
尧淮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诚实地说:“因为很烦,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
还真是对不起了哦。
青涩的记忆随风而逝,少女的心事如迷宫般叫人捉摸不透。
童遥捧着回忆的碎片独自神伤,半天没理他。
尧淮一脸茫然,试着跟她说话,得到一声气呼呼的“哼”。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唱歌,尧淮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究竟哪里惹她生气了,只好安静地陪她一起坐着。
童遥双臂环抱膝盖,粉嫩的两腮像仓鼠一样圆圆的鼓起。
尧淮忍不住用指尖戳了一下,收到她不满的瞪视。
他无奈地笑,从凳子换到凉席上坐,与她抵肩,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生气?”
童遥闷闷地低头,知道自己生气属于无理取闹,当年他们互不相识,他没必要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期待和喜欢。
她睁眼说瞎话般否认:“我没生气。”
尧淮一时没办法,暂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她手指抠着凉席的毛边,小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很期待你唱歌,你愿意再唱一次电视剧的主题曲吗?”
尧淮想了想,道:“我说愿意的话能让你开心吗?”
童遥勉强点了下头。
他偏头看她,眸光温柔:“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