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的导演曾经拍出过两部口碑极好的古装剧,他对镜头画面的要求非常严格,力求每个场景都要做到实地拍摄。
这个剧组是导演自带的团队,各个组早就习惯了他的拍摄方式,大家一个月辗转五个取景地,没有人叫苦喊累。
前期拍摄进度紧凑,童遥和尧淮两人调不开档期,只能向《我们的悠闲生活》请假,缺席一期综艺的录制。
演员拍戏时常日夜颠倒,加上整天带妆,时不时换造型,变走位,一个月过去,童遥肉眼可见地颓了下来,人也瘦了两圈。
最近她一连几天找不到状态,经常ng,而这时候,尧淮赴约国外电影节的邀请,请了六天假,她的精神便更加萎靡了。
制片人终于想起她是大投资方的女儿,跟导演商量后,主动提出给她三天假,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调整。
童遥浑浑噩噩回到酒店,倒头便睡,一直睡过了假期的六分之一。
拍戏打乱了她的作息时间,凌晨两点,童遥迷迷糊糊醒过来,脑袋还在枕头上,眼神迷茫。
大脑放空了十分钟,她终于找回了自己。
保持着仰卧的姿势,将胳臂内侧朝上懒散地在枕头边摸索,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时间才过两点,童遥转头瞄了眼只拉到一半的窗帘,天幕漆黑,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她刚想合眼,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尧淮:睡饱了记得回消息。
助理阿清留在剧组照顾童遥,想来是他跟尧淮说了放假的事。
童遥清醒一些,回道:睡饱了。
尧淮那边和国内有近六个小时的时差,估计没想到她会醒着,隔了一个小时才道:刚才临时有个采访,还醒着吗,我想见见你。
童遥清醒之后就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开了两局游戏,尧淮的消息刚好在第二局结束的时候出现。
她犹豫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屏幕里的人顶着一头炸开的杂毛,搭配一张眼圈乌青,好像刚被妖精吸干精血的丧气脸。
“……”
尧淮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但她实在不想用这副模样来慰藉男朋友的相思之苦,挣扎半天,她切出对话框,决定还是先装睡,等白天自己恢复成人样了再回他。
这时,已然对女朋友某些德性了如指掌的尧淮接着发消息:游戏显示你三分钟前在线。
童遥:……
微信提示对方发来语音通话,她战战兢兢地接通:“喂?”
“你不想见我吗?”没有想象中的凶巴巴,只有让人心疼的可怜兮兮。
童遥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悔不当初,于是深刻反省,迅速认罪:“我错了,我刚睡醒,怕你被我现在的鬼样子吓到。”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超想的。”
对方笑叹一声,然后道:“那我可以要求一个惩罚吗?”
她想了想,试探地问:“什么惩罚?”
“陪我聊半小时。”
这能算惩罚吗,她的尧老师实在太善良。
童遥豪情壮志地说半个小时怎么行,必须聊满三个小时,他要是不困,陪他通宵夜聊都没问题。
尧淮笑说:“好。”
他们互相交换了分开之后,身边发生的或有趣或琐碎平淡的小事,一人说一人听。
尧淮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演奏厅里儒雅悠扬的大提琴,渐渐的,童遥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到后来,听筒里只剩一阵舒缓的、没有防备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尧淮仍不舍得挂掉电话,隔着屏幕,他嚅动唇瓣,轻道:“晚安。”
第二天,童遥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大遥你现在忙吗?”
家里会叫她大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表哥,另一个是她的堂姐,显然电话里哽咽的女声不像她表哥能发出来的。
童遥揉了揉睡到水肿的眼眶,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在哭?”
李依然抽噎道:“他跟别人跑了。”
“谁?”童遥诧异地从床上坐起来,“姐夫吗?”
“除了他还有谁,我们婚期都订下了,他骗我去国外出差,结果被我朋友看到他在a市带着一个陌生女人逛街。”
“会不会是误会?”
“不是,我去质问,他很干脆的承认了。”
“……渣男,该死。”
陪堂姐一起痛骂劈腿的前任,一小时后,童遥说得口干舌燥,终于问道:“你找我只是为了骂他?”
“当然不是,”对方心情好了一点,“我思来想去,不能就这么放过渣男,当初他先说的分手,我气到说不出话,现在想想好不甘心啊。”
“所以?”
“我有个主意,需要你配合。”
“啊这,”童遥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最近有点忙……”
“你当初阴阳怪气地折磨我和乐期,可是发过誓,下半辈子给我们做牛做马的。”
乐期是童遥表哥,写白莲角色的那段时间,她对着堂姐和表哥练习了一个月。
年少作下的孽,最终都要换回来。
童遥妥协:“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给你发定位,晚上七点赶到这个地方。”
“可我现在不在s市。”
童遥报了自己的地址,不禁庆幸昨晚没有直接回家。
然而,堂姐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离得不远,坐飞机最多两个小时就到了,来回路费我给你报销。”
童遥认命:“好吧。”
不过她反正也要回家一趟,在酒店简单洗漱一番,戴上帽子和墨镜就赶去了机场。
坐上飞机,旁边座位的女生一直在偷偷看她。
童遥淡定地推了推墨镜,只要她不承认,就不会被认出来。
从起飞到降落,女生几次试图与她交流,但因为不知道墨镜下的眼睛是睁着还闭着,迟迟不敢打扰。
飞机停稳后,乘客开始动身拿行李,童遥也解开安全带,预备下机。
旁边的女生终于鼓起勇气:“请问,你是遥遥吗?”
童遥本想否认,但女生一路安静,没有出声打扰过她,她有些不忍心。
“嗯。”她微微点头。
女生好像很激动,猛地捂住嘴,将所有的尖叫憋在了嗓子眼。
她一面捂嘴,一面在包里翻找什么,最后掏出一只眉笔,低着声音兴奋地说:“遥遥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啊。”
似乎怕童遥不信,她抖着手打开自己的微博:“我在第一期就关注到你了,第二期彻底入坑。”
童遥第一次面对面遇到粉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生涩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她的笔,在面巾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机舱门打开,空姐提醒旅客有序下机。
女生小心翼翼地折好纸,仔细地放到钱包夹层里,像是怕耽误偶像的时间,说完再见和加油,她飞快拖走自己的行李离开机舱,给她让出地方。
等童遥进入航站楼,那女生已经不见了。
原来被粉丝喜欢,是这样美好的感觉啊。
童遥压低帽子,禁不住展开一抹笑容。
她下午四点到家,七点准时抵达堂姐给的地址。
这是一家会员制的餐厅,经常包给一些富商或名流太太办私人宴会。
堂姐李依然也是富家小姐,她见面先把童遥拉到餐厅楼上的休息包厢,两个时尚气息十足的女人等在里面。
童遥震惊:“这是要干嘛?”
李依然捧起一个丝绸包的礼盒交给她:“出征前的准备。”
童遥打开盒子,里面包了一件银丝流光的高定礼服,每根丝线都透着价值不菲的质感。
童遥看向她的堂姐:“你不会想卖了我吧?”
李依然白了她一眼:“本小姐差卖你那点钱吗?放心,我不会让可爱的妹妹做那些□□掳掠、偷鸡摸狗之事的。”
童遥:“杀人放火呢?”
李依然没说话,双手环胸,眼睛上下打量她纤瘦的身板。
童遥闭嘴了,乖乖去换衣服。
礼服是一字肩设计,长度将将没过她的膝盖,露出她线条明显的锁骨和细致光滑的小腿。
换完衣服,有人在外面敲门。
李依然把门打开,表哥乐期施施然进来。
“哟,小明星。”
童遥跟表哥年纪相仿,一般不怵他,龇牙道:“滚。”
李依然却对他的称呼产生了困惑,“你为什么叫大遥明星?”
两人惊讶:“你不知道吗?”
李依然疑问更深:“知道什么?”
乐期说:“大遥出道了啊,她参加了一个综艺,跟一群明星合作,里面还有尧淮。”
“哈?”
童遥难以置信:“姐,你都不看微博吗?”
李依然瞪她:“我前段时间刚接手分公司,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看。”
她深吸一口气,无力地摆手,让造型师别折腾了。
“我本来想让你和乐期配合,在宴会上让那对狗男女出丑,谁知道你居然一声不吭地出道了。”
乐期也无语:“你威逼利诱地喊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你还不如让我直接扮演你男朋友。”
“嗯?”李依然眼睛一亮,“也是个办法。”
“……”
童遥成功解脱,乐期负责把表妹送到餐厅门口,让自己带来的司机送她回去。
堂姐直接把礼服送给她了,由于急着跑路,她脚下的高跟鞋没来得及脱。
下台阶时,鞋跟不慎踩空,童遥惊呼一声,控制不住身体直向后仰,乐期伸手及时扶住了她。
不远处,正在偷拍另一个女星的狗仔无意中发现盛装打扮的童遥。
他藏在灌丛后面,顺势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