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衣本来想说“你要带走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但脑子终于灵光了一瞬,她指着那边的门,猜测道:“你该不会是在说他吧?可他是……”杜砚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瞿颂走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未曾料到竟是这种情况。
稚育笑似非笑地看着一脸憋屈的她,无比讽刺地说:“连找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是把脑子忘在家里了吗?”
本来气势汹汹的苏荷衣像泄了气一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打算跟那个经纪人对质,最终得到了一个“杜砚实在不愿意来所以换了一个人”的狗屁不通的答案。
杜砚也是那个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只是他要红得多,于是只得将瞿颂作为了这场交易的牺牲品。
瞿颂自始至终站在稚育的一旁,低垂着眼睛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情绪,仿佛整件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在发觉事情好似已经迎刃而解之后,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并且静观其变才能让他更好地在形势转变之际作出改变。
苏荷衣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下来。
杜砚又不是她的什么小情人,而是她正而八经的男朋友,就是因为最近他太忙了,她才想着找到那个经纪人让他帮个忙两人见一面,现在倒好,竟然那俩人竟然串通好了来用其他人的搪塞她?
她看着眼前让她十分不爽的稚育,在对方说出那句“没什么事我就把人带走了”之后,迅速堵住了门,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瞿颂,她决定道:“这是他经纪人塞给我的人,你凭什么带走啊?”
“你要的人不是杜砚吗?”
“杜砚不是不在吗?”
“那瞿颂是什么替代品吗?”
“不行吗?”
“……”
两个人争锋相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味。
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两人争吵的一个靶子,但看着她们这样,瞿颂还是心中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眼看苏荷衣是铁了心要跟她吵起来了,稚育揉了揉眉心,实在说不想再跟她吵下去了,只得不耐地说:“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荷衣同样干脆利落:“你走,他留下。”
稚育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苏荷衣觉得今天当真是事事不顺,她无语道:“你对他这么不依不饶干什么,我听说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孟徵了吗?”
稚育冲她敷衍地假笑:“你也有杜砚啊。”
“……”
顿了顿,她又迅速补刀,“而且你看不出来吗,瞿颂他不喜欢你,我只是在救他罢了。”
“……”
瞿颂在这句话后立刻坚定了自己在稚育阵营的立场,毕竟她这话已经连累自己得罪了苏荷衣,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稚育自然也是故意的,为了让瞿颂只能依靠自己。
毕竟在瞿颂眼里,目前的她跟苏荷衣对他来说是一样的人,尚不存在什么利益倾斜。而她这话一出,苏荷衣自然也觉得他们两人处于统一战线,气更是不打一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瞿颂,又在苏荷衣气到快爆炸的时候,故意侧身吻了吻他的脸颊,再接再厉道:“喏,他只讨厌你而已。”
瞿颂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弄得僵在了原地,哪怕此刻他依旧神色未变,但内心却已经喧然混乱了。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思绪却依旧飘忽。
“——你们两个给我滚!”苏荷衣的声音响彻云霄。
-
入夜之后,温度一点点地降低了,墨蓝色的天上悬挂着一弯明月。
若是没有今晚发生的事情的话,这将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夜晚。
瞿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仿佛劫后余生,又莫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人,觉得刚刚与苏荷衣置气的稚育有些超出他对她的认知。
印象中远远见到的她冷淡,高傲,对工作过分执着的同时对其他事情十分容易失去耐心。哪怕是知道她今晚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只是因为对方是她讨厌的人,但作为间接成为被保护者的他还是在心中浮现了一丝窃喜。
只是这种感觉浮光掠影般,刚被察觉到就又不见了。
稚育发现了瞿颂的心不在焉,但她也没有打扰他思绪的想法,他们目前还没有熟到有共同话题的地步,他们所经历的共同事件不过刚刚的事情,但很显然,那并没有什么可谈论的价值。
她百般无聊地看着路边的梨树,习习清风将梨花抖落了一地,有一朵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瞿颂的头上。
“……”
她偏头盯着那朵梨花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摘,想着一晚上突兀地做两个亲密动作,他会不会由此心生芥蒂呢?
不料,瞿颂的目光也扫过来,正巧与她相对。
于是被抓包的她面不红心不跳地伸手了,在碰到对方头发的时候,又“咦”了一声,然后十分诚恳地感慨了一句:“你头发好软啊。”
瞿颂下意识地往一旁撤了一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稚育轻笑了一声,已经冷清下来的街上显得有些清脆。她看着紧抿着嘴的瞿颂,将手心摊开在他的面前,“你头上有朵花。”
后知后觉的瞿颂木然点了点头,鬼使神差地,他想要接过那朵花,却在他打算伸手的时候看到稚育松手,任凭它掉落在了地上。
他悬着的心似乎也随之打了个转。
一种更加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喉咙滚动了一下,瞿颂突然说:“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对稚育说话。
稚育挑了挑眉,“谢什么?拿朵花而已,不用。”
“……今晚的事情也谢谢你。”
“那更不用谢了。”稚育的眉眼弯了弯,半开玩笑似的说,“我帮人办事可都是收报酬的。”
她的眼睛明亮而又专注,细碎的光熠熠生辉,笑容敛起了她眼中不近人情的冷意,恍惚间让瞿颂产生了一种她的眼中只有他的错觉。
短暂的心尖战栗之后,他又迅速被过路的凉风吹得冷静下来。
游离的思绪在碰撞到现实之后破碎一片,过长的睫毛微垂,投射下淡淡的阴影。
所谓的报酬,他又能给予什么呢。
稚育叫的司机已经在前面停下车等候了,他胡乱点了下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