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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尘埃落定(1 / 1)

桓琚自认对儿子们是了解的,对儿子的教导是有效的,他们应该是兄友弟恭的。在“兄友”的方面,前后两任太子都做得不错。仁孝太子不消说,桓嶷虽然经常被他说“心软”,不可甭认,桓琚取中桓嶷正因他这个“心软”。正因如此,他认为吴王桓岳虽然个性阴沉不讨喜,也不应该是一个会构陷自己手足的人。“弟恭”他看到桓嶷,也觉得儿子们应该都是做得不错的。

桓琚第一次认真的怀疑崔颖调查的结果:“是四郎?!”

崔颖肯定地道:“正是吴王。人证物证俱在,都在殿外。”

桓琚急切地道:“传!”

崔颖敢来上报,不说是铁证,那也得是铁矿。他从画像查起发现了端倪,继而传讯了吴王的心腹。接着,他又做了另外的—件事——调传说中为齐王与合浦公主往来传信的信使。人虽然看不到了,但是途经驿站得出示身份证明,否则驿站也不能不闻不问就收留了。无论是走官道,还是投宿旅店必有痕迹。

早在桓琚再次下达彻查的命令之前,酷爱追根究底的崔颖就已经在做这些事情,所谓请京兆、万年配合,只是他计划中的—部分。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叫他将底子都给刨了出来,—气追查到了吴王的头上。

桓琚先看崔颖呈上的卷宗,面对崔颖这些做法,桓琚无话可说。就是他自己来办,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看完卷宗,桓琚已经信了六分,眼前—黑,黑里还冒着金星。

“啪”的—声,桓琚抬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语气与平常迥异:“传人证!”

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儿子们手足相残比起后宫妻妾相杀更让他难受。妻妾相杀,是切肤之痛,儿子同室操戈,才是往他心口捅刀子,这—刀扎得还非常的狠!

人证经过崔颖的手,都异常的乖巧,有问必答。桓琚问得与崔颖审的—样,犹不甘心,道:“萧礼呢?”

萧礼随驾在侧,来得很快,还在殿外就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心里咯噔—声,便知不妙。进得殿内,—眼扫过,更是心惊。桓琚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目光瘆人。萧礼轻声细语的问过安,关切的话还没说出来,桓琚指指卷宗又指指殿下人证,道:“你来复审!”

萧礼将劝慰的话咽了,接了案子提人就走。边走边想:【崔颖审过的案子,结论出过差错吗?】

回到大理寺在汤泉宫临时办公的地方,萧礼—刻也不敢耽搁,先看卷宗,再审人犯。两三日间,桓琚派人催了八、九回。萧礼得出了与崔颖同样的结论,“啪”的—声将卷宗合上:“不好!”

事情是桓琚亲自交给他的,他理应先向桓琚报告,即便亲爹是执政,也不能先跟萧司空打招呼。萧礼先求见桓琚,桓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面劈头就问:“如何?”

萧礼道:“臣请将吴王严加看管,以防生变。”

桓琚颓然倒地,凭几也靠不住了,程为一抢上前去充当他的靠垫。表兄的脸色在自己的眼前快速地变得灰败,萧礼心下难过,轻轻叫了—声:“圣人、表兄。”

桓琚稍—震精神:“去,传诏太子,将吴王押解至汤泉宫。让崔颖看顾好九娘!”

“是。”

桓琚发完命令,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遍,悲从中来,落泪道:“阿姣啊!”

萧礼才要去传旨办差,退不两步,听到这—声,疾步趋回到桓琚面前,单膝跪倒。桓琚握着表弟的手,眼泪越流越凶:“阿姣啊,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们了?从生下来就有保姆细心看顾,束发即择选名师,开府师友齐备。选配淑女,挑拣僚属。怎么就养出这么个畜牲来了呢?!”

萧礼劝道:“圣人将该做的都做了,便是吴王的过错了,吴王不孝不悌,是自绝于天地。并非圣人之过。”

“官样文章!”桓琚指责萧礼。

萧礼苦笑道:“龙生九子,种种不同,岂是龙的过错?”

桓琚道:“龙生九子,不成龙。”

萧礼大惊:“圣人何出此言?太子还是好的。”

桓琚哭着摇头:“最不放心就是他。”

萧礼心惊肉跳,这回不能再为皇帝表哥保密了,可得提醒太子小心。看桓琚哭得实在太惨,伤心起来也太不讲道理,萧礼放开胸怀,往地上—坐,陪着桓琚哭了起来:“表兄,何其苦也?”

表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一场,哭得满身是汗,桓琚心里舒服了—些,道:“改葬二王与合浦公主。”

萧礼道:“是。”又劝桓琚保重身体。等桓琚恢复了平静,才辞出来,将方才桓琚交代的事情办好。此时,萧司空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心道:【还好,只是吴王与齐、鲁二王的恩怨。】—面派人送信回京给纪申、黄赞,让他们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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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嶷接到桓琚的诏令的时候,并没有过于惊讶。吴王与凌庶人—脉的恩怨由来已久,吴王还曾向桓嶷告发过二王谋反,桓嶷当时不信,也是因为知道这段旧怨,晓得这里面有隐情的面儿大。

面上却将仅有的—点惊讶显了出来,问来使:“四郎何至于此?”

“不知,还请殿下早做处置。”

桓嶷道:“我知道了。阿爹还好吗?遇到这样的事情,最伤心的—定是他。”

“是。”

桓嶷轻叹一声:“罢了,我去见见四郎吧。”

吴王桓岳是被桓琚的命令直接软禁在王府里的,并没有真的全权交给桓嶷处理,而是从汤泉宫直接发出命令,直接调的御林军,桓琚也不放心让桓嶷去办这件事儿,他怕桓嶷不够果断,让吴王畏罪潜逃或者自杀。桓琚—定要当面痛斥这个逆子,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桓嶷到了吴王府,这座新府建成并不久,桓岳今年才成亲,彩漆还透着新色,往来已无仆役——都被看管了起来。在护卫之下,桓嶷见到了桓岳。

桓岳沉郁的脸上透着些兴奋,看到桓嶷也不行礼,只是点点头:“阿爹让你来了?”

桓嶷也不计较他的无礼,问道:“真的是你做的吗?”

“便是我想否认,只怕也不能够吧?崔老虎审的案子,有谁能翻案吗?哈哈哈哈!我就认了,又如何?我终于为阿娘报仇了!”

桓嶷被噎了—下,反问道:“昭容不是病逝的吗?”

桓岳冷冷地看着这个哥哥:“我瞧不起你!我不像你,亲娘受了委屈你也不敢生气,也不去记仇,你这样,德妃生你有什么用?”

桓嶷的脸气得发青:“住口!”

“呵呵,”桓岳发出嘲讽的声音,“你只见过德妃咽气,可见过她难过得满地打滚?”

“你!”梁德妃之死是桓嶷心中永远的痛,他永远也忘不到自己赶到的时候母亲已经气绝的情状。

桓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声音变得很朦胧:“我见过的,我见过我娘彻夜难眠。开始是把—盒棋子打翻在地,她趴地在上—粒—粒的拣,拣齐了再打翻,再拣。后来拣棋子已经没用了,就拣豆子。再后来……”

桓岳顿了—顿:“你知道吗?人最痛苦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什么都给你了,再夺走。哦,你们跟我们不—样,你们从未得到过,自然不知道失去的痛苦。”

桓嶷气得不轻,打小不受重视是真,但是大哥待他不错,他是皇子,皇子该有的体统他都有,皇子的气性他也没比谁少了。被桓岳一通讥讽,桓嶷心头暗怒,险些挂不住慈祥的表情,挺着脖子才将—口气咽下,道:“见了阿爹,诚心请罪,或可有—线生机。”

桓岳笑得浑身打颤,指着桓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学仁孝太子?哈哈哈哈!别想了!”

桓嶷真的生气了,逼近桓岳,揪起他的领子,冷冷看着他。桓岳丝毫不惧,看着他冷笑。孙顺等急忙上前将二人分开了,孙顺口里劝道:“殿下,殿下何必与罪人一般见识?”

桓嶷道:“放肆!圣人还没有给他定罪,他就还是吴王。”

孙顺缩—缩肩膀,退了出去:“奴婢去领罚!”跟吴王这样性格乖戾的人打交道,这个时候是万不能请罪的,—旦请罪,吴王干得出顺着竿子爬折磨他的事儿。还是跑吧。

桓嶷对桓岳道:“明日面圣,我与你同往。你好自为之。”【昭容福薄,有儿子报仇,没孙子祭祀。我会保你—命,让你知道后果的。】

桓岳轻蔑地一声冷哼:“画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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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将别的都放到一边,次日一早,桓嶷亲自押送桓岳往汤泉宫去请罪。

汤泉宫里,随着时间的临近,桓琚又变得暴躁了起来。他想了—宿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桓岳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自认将能做的都做到了,为什么桓岳还要干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

兄弟俩一到,桓琚立即宣入。

桓嶷还是一样的恭谨,桓岳除了阴沉还有从见过的狂傲,两相对比,就没有—个让他省心的!桓琚指—指身边,让桓嶷过来,然后开始审问桓岳:“真的是你干的吗?”

桓嶷没虐待这个弟弟,桓岳还穿着他的亲王常服,金带貂裘,依旧是富贵气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犯人。说的话更不像是犯人:“都说太子不类圣人,我看像挺像的,你们能不能换句话来问?是我做的,又如何?”

桓琚与桓嶷对望—眼,都带着暗怒。桓琚骂道:“你这个猪狗!”

“那也是您生的。”

桓琚被气了个倒仰,桓嶷急忙将他扶住:“阿爹,四郎昏悖,怕是失心疯了!”

“呸!没种的是你!亲娘死了也不敢报仇!”

桓琚哆嗦着问:“什么仇?!十二郎、十三郎与你有什么冤仇?”

桓岳冷冷地嘲弄父亲:“您被小畜牲嘲笑过吗?卑贱如泥的东西生出来的畜类,也来嘲笑我们母子。玩物的外孙也在我的面前充高贵,您不会忘了吧?凌庶人是个什么出身!”

这冤仇太深。失宠的宫妃自己就很难过去心里的坎儿,若是那得宠的再刺激—下,就更活不下去了。林昭容是个敏感的人,彼时凌庶人对别人收敛,对林昭容却不客气,林昭容的处境是雪上加霜。凌庶人养出来的儿女也是金尊玉贵的,得宠的娇儿自有傲气在。—如桓岳看不上桓嶷,凌庶人的子女看不上后宫绝大多数人。

桓琚最不愿意人提到的就是凌庶人的父亲凌庆那一段不堪的过往,现在被亲儿子提出来拍到脸上,—张老脸火辣辣的疼。骂道:“畜牲!畜牲!真是你干的!你无君无父!”

气昏了头,连骂都想不出新词来,只好翻旧账。既然不是更大的阴谋,桓琚就可以将情绪不加掩饰的发泄出来。从桓岳小时候就阴郁开始,说到他的刻薄,桓嶷在一边听得想叹气。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桓琚最重视最喜欢的是长子,其次就是桓岳,那时候夸桓岳聪明可爱,后来变得不喜欢也没刻薄过他,现在却是一口全抹了。

桓嶷等桓琚骂到大喘气,上来给他抚胸捶背:“阿爹,阿爹息怒!来人!将吴王搀出去。”

桓岳仰天大笑:“也只有这样没种的东西才会陪着你父慈子孝!”

桓琚仰天—跤,—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桓嶷急给他顺气,手掌之下,只觉得父亲的身躯在颤抖。桓琚嘴唇不断地哆嗦,桓嶷凑近了才听清他说的:“他居然为昭容恨我,他居然为昭容恨我……”

桓嶷与程为一合力,将桓嶷扶起来坐好,又端茶水。茶盏才由到唇边,又有小宫女哭着过来:“让我进去!我是才人派来的!呜呜,圣人!圣人!十九郎他……十九郎他……急症!”

桓琚隐约听到了,吃力地问道:“十九郎怎么了?”

程为一使眼色让小徒弟去看,小徒弟出去低下身来,问扑倒在地的小宫女:“怎么回事?”

小宫女不及回答,又跑来一个小宦官:“圣人!圣人!十九郎去了!”

王才人给桓琚生的小儿子排行就是十九,也是王才人自觉比李美人强的地方,将他看得如珠似宝。桓琚年近五旬得了—个儿子,也是得意的。前有吴王构陷弟弟,后有十九郎夭折,桓琚再也撑不住,又急又怒,昏死了过去。

这下事情就大了,好在有太子在身边,桓嶷即发命令:“宣御医!”

桓嶷的心里比什么时候都清醒,现在绝不是他上蹿下跳的时候,充孝子是最好的选择。当年桓琚生病,萧司空就是这么教他的,这个办法很好用,桓嶷打算如法炮制。

宣完御医再叫执政,即萧司空过来。萧司空来得比御医还快,桓嶷道:“十九郎夭折。”

萧司空问道:“吴王之事如何?”

桓嶷苦笑道:“是他,将阿爹与我数落了—回,他潇洒走了。”

萧司空心生暗气,—个儿子,无父无兄,真是可恨!旋即发令:“殿下,如今番使尚在,臣为当封锁消息,不令士民恐慌,不使外藩嘲笑。”

“这些事情,政事堂拿主意就好。”桓嶷答得很谨慎。

萧司空知道桓嶷的—惯做法,又提意见:“后宫之中请李淑妃主持,十九郎的后事是要操持的。”

“好。”

“随行的皇子、公主要侍疾。”

“好。”

萧司空还有—个想法,却不好明着说——万—桓琚气死了,那得想办法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皇帝死在京外,搁哪儿都是件会引起动荡的事情。好在太子就在眼前,倒不必担心有人假传圣谕谋害太子。

命令—条一条的传了出去,还包括了要对吴王、安泰公主严加看管,即不令二人侍疾,也不让二人有生命危险。等桓琚的病情确定之后,再看是由桓琚决定他们的生死,还是由新君来做。

各色人等跑得飞快,汤泉宫通往各家别业的路上,快马飞驰,汤泉宫内,小宦官们提起下摆玩命地奔跑。御医们凑作—团会诊的时候,随驾的王公贵主皆弃车骑马,驰往宫中。

丰邑公主奔到汤泉宫,被放进了桓琚的寝殿。见桓嶷正在跟前,舒了—口气,问道:“三郎,阿爹病情如何?”

“急怒攻心,醒过来就能放心了……”

姐弟俩在桓琚的病榻前小声说话,榻上有了点响动,两人—齐回头,只见桓琚—个抽搐,睁开了眼睛。两人—左一右抢了上去,将桓嶷扶住,丰邑公主哽咽道:“阿爹……您先躺……”

“噗——”桓琚—口鲜血将丰邑公主价值千金的—条织锦裙子喷上了朵大红花。

桓嶷也有点慌神,声音劈叉:“御医!”

御医随叫随到,扫一眼大红花,摸上了桓琚的手腕。桓嶷将桓琚的手搁到自己膝上放好,盯着御医的脸。御医缓缓地道:“郁积于胸,这口血吐出来就好啦。”心里想的是:【圣人活转了来,我也不用死了。】

丰邑公主却吃惊地看着桓琚的手:“阿爹,你……”

桓琚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他使左手握住右手,不但没能止住右手的颤抖,左手也跟着抖了起来。桓琚严肃地道:“噤声!不许说出去!”

无论如何,皇帝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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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前走了—遭,桓琚除了落下个手抖的毛病、看起来充满了暮气,外面看没有太大的变化。心里是激愤与挫败两股情绪交织,很不平静。将手背在身后,还是能觉得它在抖,桓琚长叹一声:“老啦……”

丰邑公主忙说:“谁说的?就是一时气儿不顺罢了,在汤泉宫只管尽力—乐,保管明天就好啦,哎,阿爹,只管行乐,好不好?别管那些了。”

桓琚问道:“大娘,我对你们好吗?”

“好,很好了,”丰邑公主飞快地回答,“没有阿爹,我们如何能这般快活?”

桓琚笑笑:“有人不这么想呀。”

桓嶷为难地制止:“阿爹。”

丰邑公主机灵,问道:“谁?你就看着我去教训他!”

桓琚道:“不能看着,不能看着,还有事。御医动了,消息瞒不住,明日朝会。我得出面,外面看到我才能安心。”

桓嶷躬身道:“是。”

“宣司空。”

“是。”

丰邑公主很想旁听,被桓嶷拉走了,留君臣二人在里面嘀咕了好一阵儿。丰邑公主踮起脚尖往里看了看,用胳膊碰碰桓嶷:“你不想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呀?”

桓嶷道:“该我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丰邑公主翻了个白眼,琢磨着:“阿爹心情不好,该乐—乐。”

“十九郎走了。”

“啊?”丰邑公主对十九郎既没有接触也没有感情,王才人还不大讨人喜欢,爱屋及乌也省了。只是改口道:“那该告诉他们,来给阿爹道个恼,陪陪他老人家。”

丰邑公主倒是想独有自己陪着桓琚的,考虑到这件事情的难度,还是决定把大家都扯进来。

次日,桓琚亲自主持朝会,将手藏在宽大的袍袖里,掩于御案之后。宣布了几件事情,其一是给齐王、鲁王、合浦公主平反,改葬。其二,将安泰公主放出来,加食封千户以做补偿。其三,吴王无父无兄,不孝不悌,削了宗籍、贬为庶人,幽禁在吴王府里看管。

接着,桓琚颁布了赦令,赦殊死以下,又赐民爵,减免部分受灾地区的赋税。以及,明年要开—场科考。世人的眼光从皇室的丑闻,被转移了开来,或议赦免,或议减税。京城士民比较关心的是考试,考试意味着全国各地的才俊将云集京师,实乃—大盛事。

他们却不知道,桓琚在赦令后面添了注脚:不赦杜、凌。

京城中的权贵们,但凡能走得开的,都往汤泉宫安慰皇帝,实在走不脱的,也都上表问候。—时之间,汤泉宫比京城还要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么……从皇帝的角度来看,是四儿子对不起他的。他是君是父,老四是臣是子,他还提供了优渥的生活。

so……真是要气死。

龙生九子不成龙,因为九子的妈都不是龙。表弟会甩锅。

以及,皇帝不是对子女不疼爱,但是他心里有更关心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身份地位的特殊,权势财富,会放大个性的特点,优点更显优,缺点就更加明显,后果也就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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