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脑子转了几个圈儿,自觉还没有理出一个完整的想法来,她不大指望自己能比朝上干了几十年的老大人们更熟悉制度、能够更快地制订出一个更好的方法来。不过总是有一个自己的思路,才能确定要怎么跟桓嶷提。
那一点灵光闪过,就在眼前晃荡,却总也没能抓到手里,又发现袁樵折了回来:“有事?”
袁樵问道:“你又想到什么啦?”
梁玉笑笑:“还没想好呢,一个傻念头,不想好了就说出来,白浪费时间,兴许想完了就不是现在这个念头了。”
袁樵也笑,他依稀听到了梁玉在说什么科考,这是梁玉的风格,她总对一些大家认为不该是女子参与的事情感兴趣。袁樵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梁玉总有点能启发人的想法,说出来或许会有帮助。她要不愿意说,袁樵也觉得欣慰:【是学会三思了。】老实说,梁玉之前疾风骤雨的行事,有时候也挺让人担心的。
一面摇头一面笑,袁樵道:“我去出题考他们了。”
梁玉问道:“还是考什么诗词吗?怪无聊的。”
袁樵道:“也考经史呀。”
“实务不考吗?”
“那未必能考出什么来,或许要考断案吧。”
“哦哦,那你去考,去考吧,我去大公主那里吃酒了。”
袁樵道:“那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她要说什么朝政、科考的事情,你就岔开吧。黄侍中与萧司空最近为这个吵得凶。”袁樵三言两语,将双方最新一期的争吵给说了出来。
却是桓琚在世的时候,那一回补人,黄赞借萧司空神隐等等有利机会,很塞了一些人,这次大概是有意将那个比例给延续下来。那时是萧司空对桓琚退让,现在是个“少主”,萧司空再韬光养晦,也比当年要活跃一些,自然不肯轻易相让。桓琚驾崩,黄赞是第一个通知桓嶷的人,可桓嶷的太子之位,是萧司空卷起袖子来帮忙争的。两人谁怕谁呢?
袁樵的语气里对黄赞不是很满意:“黄侍中到底还是浅薄了。”
梁玉道:“见缝插针呗。”她理解黄赞的想法,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如果不争,那就永远也得不到。看袁樵也不是很认同,她就不说了。
袁樵简要说完,跑去出卷子了。梁玉收拾完了,跟两位夫人说一声,就去丰邑公主的庄园了。刘夫人道:“记得福安宫娘娘的帖子。”梁玉道:“大公主必会去给她暖宅的。”刘夫人一点头:“这倒不错。”
梁玉见她没有别的话,先去无尘观捎上美娘和梁芬,一道去了丰邑公主那里。梁芬与桓岙的事情看来是不会有什么不妥了,则以后梁芬最好也进这个圈子与大家玩到一处。桓岙自己就没什么交际,梁芬要再闷着,这一家人以后难道要画地为牢吗?
三人同乘一车,梁玉将一碟子冰咬得咯吱咯吱的:“唔,到了那里不要拘束,大面儿上的礼数够了就行,别手别脚的反而叫人不痛快。她们与我玩得都熟,你们不用担心她们看你们苛刻。”
美娘问道:“听说里面有好几个特别讲究的人家出来的娘子,也可以吗?”
“那得看跟谁,”梁玉笑了,“要是个木偶,我能跟她说到一块儿去吗?”
美娘心里更加有数了。
梁芬的眉梢也染上了一点轻松的意思,笑道:“大公主是个自在的人。”
梁玉摇头:“也不一定,都是活在笼子里的,她那个笼子,大点儿。”
梁芬道:“大点儿也比小点儿的好。”
梁玉笑了。
~~~~~~~~~~~~~
丰邑公主的这个庄园不是跟梁玉换的那个,是另一处,还是京郊的景色,细节上又有些不同,更精致小巧,堆出假山园林,引了好些活水。梁玉三人到了庄园上通报了姓名,即刻被引入内,一路上触目所及都很新鲜。
丰邑公主公主那里已经有几个客人了,看到梁玉都说:“哎哟,咱们可算又聚到一起了,好有小一年了吧?”
梁玉指着梁芬与美娘跟她们见礼,才回了刘湘湘一句话:“是啊,这几个月没有一回是咱们单独一起玩的,要不就是人太多,不得闲话,要不就是三三两两的。”
刘湘湘先问她孩子怎么样了,梁玉说:“放在家里了。有人看着,我也放心。”
丰邑公主的另一个嫁入萧家的妹妹常乐公主道:“嗳哟,我本来还觉年轻的,你们一说儿女经,顿觉自己人老珠黄了。不提不提!绝不提这些催人老的债主!”
平王妃非常的赞同:“就是!该罚!”
梁玉道:“那好,回来我也做一个东道,如何?”
此一宴未开,另一宴又定,梁芬努力适应着这些贵妇人们的生活。似乎饮宴交际就是她们最大的“正经事”。【回来得问问姑姑,她干那些正经事的时间都是从哪里挤出来的。】
丰邑公主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都去安置!”又看梁芬,觉得挺喜欢这姑娘的,“我这边也有马球场,上回你到了还是报信儿,这回京里再没一个‘四凶’催逼人,你也好好来玩玩。”她也喜欢爽快能干事儿的姑娘,梁芬看起来沉闷,有个“共患难”的事情,丰邑公主也就高看她几分,不当她是梁府土包子堆里的土丫头了。
梁芬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我还不大会。”她现在也就会简单骑个马。
小严氏的兴趣又来了,乐道:“那可好了,我来教!你姑姑的马球还得谢我呢,如今又添了个你!球具有吗?马呢?”
梁玉道:“这还用你想?有我呢!她们的我都备下了。”
小严氏高兴了:“那可好!”
小严氏摩拳擦掌,本以为又来了个一学就会的,好让她过足当师傅的瘾。待众人安置妥当,上了球场,小严氏才发现梁芬跟梁玉虽是姑姪,却不能拿梁玉来套梁芬。梁芬并不蠢笨,却不像梁玉那样一点就透,她学得不算慢,比起梁玉就显得比较庸常。小严氏有点傻眼,只得安慰说:“你才学,不要着急,慢慢琢磨。别急。”
梁芬一个普通人里略聪明一些的姑娘,一直以来很习惯于自己的天赋程度与别人的反应,也不急也不恼,还是慢悠悠的学。小严氏见她这样,反而高看她一眼:“你倒沉得住气啊,很好很好。”
平王妃轻轻拧一把妹妹的胳膊:“宠辱不惊,当然是好。你这个不学不术的家伙!”
小严氏快人快语:“我比阿弟的学问还要强一点。”
一边刘湘湘不大乐意了,道:“你们都等着,我回去叫他跟儿子一道再上一回学!”
“轰!”女人们笑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梁芬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道:【要说这样的日子也不差。怪有趣的。】从球场回来,又是饮宴,没有歌舞,却有些赌博的游戏。丰邑公主不让梁玉下场,只让她当庄家:“你要动手了,咱们就没意思了。”
梁玉道:“庄家可是有抽头的啊,别忘了。”
一群人又嘻嘻哈哈了起来。
到得宴散,梁芬终于得了机会问梁玉:“总是这么玩,不用管家里的正经事儿了吗?”就算不用自己洗衣做饭带孩子吧,在梁府里看到的,怎么安排家务之类的,那不得操心吗?还有算账的事儿,往来交际不止是吃喝玩乐吧?还得有礼物安排之类的。自家有了“府”梁芬也知道这些事会有管家张罗,可主人家也不能不去过问。怎么看这些人这么的闲呢?她暂住无尘观的时候,生怕把梁玉的家当给败了,陪着小心去经营。
这些问题南氏婆媳是回答不了她的,梁芬将疑惑一股脑地抖给了梁玉。
梁玉道:“这些也是正经事啊。”
梁芬张张口,好像有点明白了。梁玉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想。”
“哎。”
跟梁玉出来几天,梁芬与美娘的收获都挺多,美娘比梁芬的悟性又更好些,好些事儿她只需要多看看,不像梁芬需要再问出来。等回城去给李淑妃暖宅的时候,两个姑娘的心境都与原先不大一样了。
回到京城,梁芬不再住无尘观了,她被梁府接了回去。美娘还是决定住在无尘观,她总有一种感觉,自从披上了道袍,她就多了一道铠甲似的,明明有梁玉当依靠,京城也没有人害她,但是这种“铠甲”的感觉更让她安心。
~~~~~~~~~~~~~
到了李淑妃选定的暖宅酒的日子,梁玉与丰邑公主等小伙伴又齐到了福安宫里。福安宫原是亲王府的规模,现在住个太妃、前太子妃,倒也相宜。
往来男客并不多,多是李淑妃娘家、仁孝太子旧属、阿鸾的舅家等人。女客就多了,梁玉认识的到了许多,不认识的也来了不少。陆皇后的母亲燕国夫人也与另一位夫人一道来了,梁玉拉拉丰邑公主的袖子,低声问道:“那位是谁?与燕国夫人并肩?”
丰邑公主叹气道:“阿鸾的外祖母。”
梁玉也是一声叹息:“都是命啊。”
到了李淑妃这里,与在丰邑公主那里的情况没有太多的不同,也是吃喝玩乐,夸赞桓嶷之仁厚,绝口不提什么朝政,与在晋国大长公主那里的氛围迥然不同——这位大长公主今天也来了,与李淑妃、燕国夫人坐在一处。仿佛不记得当初太子妃落到陆家时的遗憾似的谈笑风生。楚王妃今天也出现了,大长公主看一眼楚王妃,再看一眼燕国夫人,心道:【时也,命也。】
这一天桓嶷夫妇虽未亲至,却又从宫里赐下东西来。连同物品一同到的,还有给阿鸾加了封户的诏书。李淑妃自己过得如何已不甚在意,所关心者唯有孙女,这一道诏书下来,比赐她居住福安宫还让她高兴。
大长公主则于散会中偶与梁玉碰面,问了一句:“行卷看得如何了?”
梁玉道:“您知道的,我对文墨不大在行,让我们家彦长给我挑去了。”
大长公主笑道:“这倒也是个好办法。慢慢来,不会看还不会比吗?”
“这主意好。”
大长公主也还满意,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儿让丈夫来参详一下,大长公主自己也常这么干。袁樵总不会向着“外人”。
大长公主这么想也不能算是错,袁樵把手上这些人都拢到了一起,放到县学里,一人一张桌子,他在上面出题,一气考了三场。
在李淑妃暖宅酒吃完之后的十天里,三场考完的卷子他也与县学里的老先生们一道点评完了,评了个上中下三等,上等几个人全做贡士无疑,中等里又挑出一半来,凑足了名额,通知这些人届时到京城考试。没接到通知的统统不管了,如果是县学的学生,答得太差还要训斥一顿。
定下名单之后,袁樵留意了一下,给梁玉递了行卷的人,选入上等一个,中等一个,也还算能说得过去。
京畿是最晚递上名单的,偏远地方的贡士早就进京了。袁樵将名单递上之后,礼部开始核实贡士的数目,准备考试。从场到到考卷的数目,再到安排贡士的进出等等。而萧司空与黄赞已经争执出了一个眉目,最终由桓嶷和了个稀泥,录取的比例既不全照萧司空说的来,也不全满足了黄赞的心愿,而是取了一个居中的数值。黄、萧二人都不满意,又不能将皇帝给得罪了,得罪了皇帝,岂不是把皇帝往对家推?让对方“奉天子以讨不臣”,自己还玩个屁啊?!
双方都捏着鼻子认了。
纪申忙着出考题,与礼部商议完了再与吏部的严礼商议——取完了进士之后,并非马上授官,这一批进士还要再经过授官的选拔考试,合格之后再授官。前者与礼部有关,后者则与吏部有关了。对黄、萧二人的情况他也知道,听了之后一哂置之。
唯有桓嶷,退朝之后嗟叹良久,对陆皇后说:“阿爹为了考虑得太周到了,以后九娘要记得提醒我呀。”这副制衡的班底,配得太妙了。陆皇后心里不大是滋味,桓嶷这话里有点“日后为儿子”的意思,可前两天杨孺人又给桓嶷生了一个女儿,宫里三个公主了,急缺一个皇子。
陆皇后内心矛盾,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劝桓嶷再纳几个淑女以广子嗣。
狠一狠心,陆皇后想:【我就再等个三、二年,若是不行,我也就只好这样办了。】
桓嶷则在想:【我取六十人,总有几个是日后的能臣吧?也不知道这些贡士都是什么样子的?】
~~~~~~~~~~
桓嶷还没见着贡士,梁玉却已经先见着了一个。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不去掺和,她早把行卷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夏天里,与刘、杨两夫人又去无尘观里避暑了。梁玉的意思,既然梁芬已经回家了,无尘观又住得舒服,不如全家就都在这里住下了,等天气凉爽了再回去。
两位夫人都有些意动,决定先小住几天,再做决定。
袁府不大好进,无尘府前殿却是人来人往的,梁玉才住进去两天,前面小道姑来报:“观主,外面有个无礼的书生,他要求见您,咱们的先生们都辩他不过。”
梁玉觉得奇怪了,她这无尘观里养了一波编书、抄书的书生,书编完了,她也流放了,书生们散了一半儿,留下的那一半梁芬也没赶他们走,让他们也写些话本,说书人也没赶走,留着继续说。只是没有梁玉编的想上天的梗概,场面没有以前的火爆。但是才子佳人之类的话本也颇有市场,不至于场面冷落。
能留下的这批人都不算蠢,能驳倒他们,可见是有些本领的。梁玉好奇心起,道:“让他到老君殿。”决定见上一面。
到得老君殿,一个白衫的书生已在殿前直挺挺地站着了,几个书生抄着手,不大服气地围观他。梁玉对书生们说:“书编完了?没编完接着编去,散了散了。”书生们还想告状,转念一想,这个刺儿头遇到观主肯定讨不到好,又笑嘻嘻地走了。看向白衫书生的目光有点幸灾乐祸。
白衫书生相貌端正,身姿也不算差,只是脖子梗是像截木头,让人看了不是很舒服。
梁玉问道:“先生是何方神圣?”
书生激动而生硬地长揖:“晚生白铭,拜见夫人。”
这个名字梁玉有印象,之前送行卷的人里有这一个,看来不是大长公主的路数,还真是自己摸上门来的。梁玉心头一动,问道:“先生所为何来?”
白铭从袖里掏出几卷纸来,郑重往前一递,激动地说明了来意。原来,梁玉把行卷给了袁樵,袁樵把这些人凑一块儿考了一回试,白铭没被取中。他回去之后并不服气,与考生一起对了卷子,有比他答得好的,这个他承认,但是有几个不如他的也被取中了,却把他给漏下了。凭什么?他是给梁玉递的行卷,就把自己的考卷给默了出来,想找梁玉问个明白。
“既是以考试取中,就该公平。若不公平,又何必再考?!”
梁玉心道:【小先生断不是这样的人。】目视桂枝。桂枝将几卷纸从白铭手里取了来,递给梁玉。梁玉看诗文只知道好看不好看,白铭的诗写得不错,她又不好这一口,把诗文放一边,先看经史题。白铭的经史看得出来是熟练的,但是理解上面却只有个中等。
袁樵的考题还有几道是断案、理政的题目,白铭就答得稀里糊涂了。
立意颇高,也有春秋决狱的意思,但是都不贴切。梁玉一看就明白毛病出在哪里了,诗文,白铭写得好,经史中等,本来是可以的,但是一决狱理事,就得给漏下去。
诗文不提,只说后两题。
梁玉读经史,拿的是袁家的课本,无论是袁樵的《尚书》笔记(那是袁恺教先帝的教案),还是吕娘子给读史(那有吕娘子生父的一点教导),又或者是裴喻讲《春秋》,都能说是一流的。【难怪了,京城望族,没听说有白氏。若不得名师,能学成这样已是不错了。】这一条梁玉是惋惜的,也是不能顺着白铭说下去的。
【我能说什么?让他怪他祖宗不争气?】
梁玉叹了一口气,道:“你这理事不大明白啊。譬如这个,你只道一发令即可,可知人心向背?这个溺婴的风俗,你一纸政令下去他就会养了?你挨家盯着吗?是溺死的还是夭折的,你怎么分辨?还没做官,官威倒先出来了。
若是天下人有一纸政令即可,有一个天子就够了,还要什么官员?用你们,就是因为你们遇到的都是难题。朝廷开科考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给你扬名。你若想扬名,只管作诗就够了,你的文名肯定是有的。”
白铭更不忿了:“我未曾做官,夫人如何知道我不能行?吾非生而知之者,如何不能学?何况,别人也是初选!”
梁玉更惋惜了:“你向谁学?你看街上的手艺人,学点儿糊口的手艺得把师傅当爷娘。做了官,当官也是门吃饭的手艺,你要学当官的手艺,你这……再说了,你又拿谁来练手呢?百姓吗?我要是个种地的,可不想被个新手折磨啊。还是你不想做地方官?出来就要进中枢?做清流?不妨看看你的老前辈们,哪个不是在下面打磨几十年的?”
白铭的脖子更僵硬,气势却萎顿了。梁玉看得一阵难受,她说的都是实话,楣州之行让她看明白了许多事情。袁樵、萧度这些人,不大知道民间疾苦,做事好歹有板有眼,有他们前人总结出来的范式,照着干,不功可也不过。再知道点百姓生活,就能做成个不错的官儿。这个白铭,如果没有天赋神通,就得磨,磨的都是百姓。如纪申那样天生的能臣,与宋奇这样天生的人精,毕竟是少数。【礼部考完了还得吏部再考一次才能授官,那一次就要看你会不会做官了,都是选贡士,为什么不选那走仕途更成熟的荐上去呢?】
可是白铭比起严中和,又努力得多认真的多,确实让人惋惜。但她不能向着白铭说,她得理解袁樵。
就在白铭有些绝望的时候,梁玉道:“我看你很耿直,并非一无是处,只是缺点经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再出去看看,想想,觉得自己行了的时候,再来找我。”她不想把白铭的路给堵住了,她也想试一试,白铭这样的人究竟能行不能行。从卷子上看,白铭做政事的天份并不高,不过她刚才提醒了一下,不知白铭能不能从此务实呢?
白铭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咬牙道:“谢夫人指点,晚生当负笈游学,砥砺前行。”
梁玉道:“京城名士多矣。”
白铭勉强笑笑:“留在京城晚生怕心里更难过。”匆匆一礼,红着脖子将卷子取了回来胡乱往袖中一塞,逃也似的出了老君殿。
他说的难过,即指考试在即。就在白铭叩门后的五天,考试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选官的问题很复杂了哈,这里简化了。以及,并不是世家子弟的素质就全部都高,比如小严,为人不错了,然而做官也不能说就会比别人明白。三姨不讨厌小严,屡次拿他举例,就是因为他总在称职与不称职的边缘晃荡。真·不称职如袁配,已经被一脚开到千里之外了。
而科举考出来的糊涂官也是有的,这个大家嘲讽八股的时候嘲讽得也足够多了。
三姨对考试的想法还没成型哈,她对官场也还不是很溜,也在摸索中。毕竟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