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其实听不出多少情绪,但总归没有第一时间暴起打人,主观上就感觉比之前几个世界里软一些。
陆任这么想着,原身留下的昨晚上的记忆突然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从中发现了问题。
不对,不对劲。
因为个人原因,陆任虽然会接收原身的记忆,却也并不怎么喜欢看他过来前,对方和主角双床的那段剧情,基本略略看一遍马赛克,大致明白情况后就不会再仔细翻看。
以前系统在的时候还能就此调笑几句,现在能说话的系统不再,他看的自然也就更随意了。
毕竟比起看全是马赛克的活春宫,他还是更喜欢自己上。
这次是下意识感觉有点不对,才又不自觉的回忆了一下。这么一看,问题就来了。
从昨晚原身自房顶砸下,到压着人让画面顷刻布满马赛克中间,并没有那么顺风顺水。
带着凛冽寒气的刀刃在记忆中一闪过,金铁交鸣之声连响了十几下。
即使是灵力耗尽的司清,陷入癫狂状态控不住妖力的陆任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制住,最后锁在床上横冲直撞的发泄体内被完全扰乱的妖力。
这是一场双方无人享受的欢爱,司清更是反抗挣扎到最后,直到马赛克前一秒的记忆里,司清也是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只睁着那双仿佛在寒冰烈焰中淬过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陆任生生打了个冷颤。
上一回他只看到原身从屋顶摔下,后面就没怎么在意,如今回忆起那个仿佛要杀了他的眼神,再想到司清刚刚近乎无力的语气——
突然就有股兴奋感,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大概是那淬了火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让他想到了启源星见到的那个人。
好像曾几何时,不是在原身的记忆里,而是他自己亲眼见过,这样一双、甚至比司清还要冰冷的眼睛。
被勾起的错觉一晃而过,或许是上个小世界待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陆任感觉自己在某方面的兴趣上,可能确实发生了点不对劲的变化。
比如现在,他就想直接掀开司清身上那层被子,逼他面对现实,顺带看看那双眼睛,在他说着软话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像昨晚盯着原身时那样带感。
但也只是想想。
他按在床上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按耐下了这股开场就要跟主角直接闹翻的冲动。
“要的。”陆任微微后仰,身上穿的婚服几乎与床上的红融为一体,侧头去看那坨鼓起来的被子,“虽然我们还不认识,结契后再熟悉也不迟。木已成舟,你现在应该很难承受强制停止结契的反噬。”
说到这个,原身就是闯出结契范围强制停止的结契,从始至终连司清的意愿都没问过,反噬却是双方同等承受的。
疯了一夜后妖力只剩稍许紊乱的原身都要因此闭关调整几月,出来后依旧没回到巅峰水平。换成如今一点灵力没有的司清,后果绝对比原身要严重许多倍。
反噬可不挑时间,也不管你有没有灵力,准没准备好。
得知这个小世界原身的选择行为时,就跟上个小世界看原身丢下那种任人宰割状态的秦散就跑时的感觉差不多。
陆任心中的天平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隐隐偏向主角了。何况这个小世界连每次接近主角就能准时报到的杀意都没出来捣乱。
对于他上面的话,司清又没声响了。
但没有反驳,也能侧面说明反噬的事情就他目前的情况来说,也不容易解决。
“我不知原先跟你结契的妖是哪位,但他到现在都没出现,应该是后悔离开了。”陆任又道。
事实上妖界结契在没有礼成之前,绝对比人界那边要随意许多。
会选择结契的妖本来也不算多,就算订了场地,在开始前后悔甚至换人的也比比皆是。
也是因为这个,当年负责这一块还把洞房提到前面的妖界大能才后添了一条,洞房后不得后悔的规定。
除去这些,其实结契还是件挺庄重的事。
结契前有多随意,结契后就有多认真,成功结契的两只妖会互换妖丹,从此绑定。直到其中一方身死或双方同意契约终止为止,忠于彼此,同生共死、共同进退。
“如果你在意,我也会补偿他。”陆任假装不知道原本跟司清一起进来的妖已经被他灭了,十分真诚的道,“最近妖界也不安全,咱们结契三十天时限到后,若实在处不来,我绝不强留,跟你去契妖处解契。”
他也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将自身妖丹分离,一半通过经脉,到体外手心上慢慢凝出实体。
妖丹在体内还是体外,只要存在,对他自身修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一旦被毁灭,就能直接将他打落一个大境界。
结契时将妖丹交到除自己以外的妖手中,就是对对方最大的信任。
“我属性为木,不管你是何属性,多少都能辅助你修炼的。”当然,是对妖来说。
人妖殊途可不是说假的,人类不可能用妖丹辅助修炼,他们要使用,就只有将妖丹吸收,再转化为自身灵力。
黄绿色妖丹逐渐在外凝结出来的时候,司清才终于有了动静。
他原本是背对着陆任的,先在里面小幅度的翻了个身。
陆任就见一只如上好白玉般的手伸出,泛着粉色的指尖缓缓攥住红色被沿。停了两秒,就快速将被子往下一拉,从里面露出一张清雅精致的脸来。
他浓密而漆黑的睫毛一扫,就与陆任对上视线。
就算他此刻披头散发、又是不着寸缕的躺在大红婚床上,但光看眉眼,就能看出是个清心寡欲的道士。
又比普通道士长的更好看,更正气凛然,或许也跟他自身凝出气场、道门中修炼的功法有关,总之就是没有一点像妖怪的。
司清毫不躲避的跟他对视,在陆任看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陆任。
就算是打量,他的眼神也很轻,不会给人任何冒犯的感觉。与昨晚上更是完全不同。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陆任手心散发着浅淡光芒的妖丹上,面上无甚表情的开口:“不必如此。”
没了其他东西的隔绝,他的声音不轻不响,能让人听的清楚,因着昨天强忍着愣是没哼过一声,至少比他此刻的脸色要正常许多。
仿佛上好玉器碰撞出来般的清贵的声线传到陆任耳中。
陆任用目光描摹着他的模样,人和声音倒是对上了。
只是陆任还记得他昨晚被撕裂时的模样表情,如今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准备完善好后,披了层善解人意的皮才出来见他的。
陆任忍住心中想对他做坏事冲动,只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手中的半枚妖丹就朝司清的方向飞去。
妖丹绕着他转了两圈,最后落在司清还扣着被子的手腕上,成了一条浅绿色的纹饰。
瞬间,司清身上就附了层属于陆任的妖气。
因着昨晚上的事情,他原本从里到外就染着陆任的气味,但这股气味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早是会消失的。如今陆任将半个妖丹交给他,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不暴露人类身份的长期保障。
道士全程不躲不避,等妖丹落下后才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纹饰,后又看向陆任:“你……”
“昨天的事,追根究底是我的错,这也是我自愿给你的。”陆任假装害羞的挠了挠头,“你的妖丹,可以等你愿意给我的时候再给。”
说着,他鼻子微微耸动,停下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原型不是动物,嗅觉不太好,你是哪族的妖怪?”
表演结束,只等司清随意发挥。说什么他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