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任没听全。被抓的道士在最开始毫无意义的咿咿吖吖后，就慢慢恢复了神智,看着司清开口第一声就是他的名字。
只是最开始两个字说的又轻又缓,也没让陆任和撤出去的妖兵听见。
“司清。”他的目光在司清脸上停留了好几秒，确定是他后才不敢置信的道,“竟然真的是你。”
后面的话,不管是司清问了什么问题、对方回答了什么、或是两人又说了什么,陆任将审讯室的门关上后,便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被他从里面带出来的妖兵多少都有些意见,一个个在那边对视表意,碍于他的实力和身份，再加上司清刚才确实让那道士开口了,所以暂时也没一个敢正面对他说什么的。
陆任之前当着他们的面说相信司清,其实他也不完全确定对方会在里面做什么。
现在直接把人救走应该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排除在里面商量对策，之后再把人弄走。
毕竟他之前察觉到司清在快速吸收灵力的时候，就有了他要救人的心理准备。
不过之前说的相信，倒也有一半是真的,毕竟是跟他过了三个小世界的对象，他也愿意对他付诸信任。
如果司清真的选择从他这里把人救走……其实也不奇怪。毕竟陆任就是明知道司清想救人还特意把他带过来的。毕竟通过司清这次的态度行为,陆任也好决定他们两未来的走向。
最开始他跟司清结契,弥补了他们前面几个世界的小遗憾。但司清如果一直是这种敌视妖怪、仿佛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那他们两也肯定不能长久，注定需要一件事情来打破他们俩之间的平衡。
也好让陆任看清楚司清的立场与选择。
如果他真的一声不吭把人放跑，那干脆直接把他关起来……
陆任的思想逐渐黑暗,但还没来得及想到深处，审问室的门突然被慢慢推开。
他们外面没有一只妖动，这扇门也没装什么自动功能，那自然只能是里面打开的。
陆任刚把妖兵们带出来才不过一会儿，无论是审问、还是谋划，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束。估计是司清有什么事要说或是要帮忙的。
门打开的时候，倒也听不见里面有其他声音。站的位置角度刚好的几个妖兵忍不住往里面望去，但好像也看不到什么。
司清也没完全把门打开，在陆任想象他从里面探出头来的样子时，门刚好被推到能供一人通过的宽度就停了，司清身形挺直、衣衫丝毫不乱的往外面走了几步。
全程没看旁边的妖兵一眼，显然就是出来找陆任的。
“这么快？问出来什么了吗。”陆任笑嘻嘻的问。
“还没问完。”司清微微摇头，而后道，“你可以进来了。”
被陆任带出来的几个妖兵稍有些躁动，就被司清一句：“两个人是极限，多了他的精神会崩溃。”压回下去。
陆任一看他的眼睛，就猜他是在诓妖。
之前让他们都出去，应该是为了掩盖灵力。如今还特地编了个理由，只要他一个人进去，那估计是从里面那个道士口中撬出了不适合其他妖兵听的话。
事实证明，陆任猜的没有错。
他跟着司清一起走进审问室，将其他妖兵都隔绝在外。
这个审问室有特殊阵法隔离，从外面往里面看是非常模糊失真的，如今再次跟里面的道士面对面，陆任很快发现，不知道之前那段时间司清与他说了什么，这个道士似乎从看到他进来开始，就整个头都处在暴怒状态，额角有青筋暴起，嘴唇紧紧闭着，用力到发白。
刚开始只是瞪着他，后来连带着他旁边的司清一起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司清只垂眸，不与他对视。
陆任两边看看，突然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形式。
“是要我来问吗。”陆任完全不担心面前这个被绑着的道士的死活，直接问司清。
“不用问。”司清遮掩着轻呼了一口气，才抬头看那个道士。
对方则一直用看叛徒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估计想把司清生吞活剥了，在打不过司清的前提下，大概是想把他自己杀了灭口。
当然这一点在陆任藤条的束缚下肯定也是做不到的。
估计是之前已经施过法了，司清也没有详细问，开口就对他道：“把之前跟我说的，都跟他说一遍。”说完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得隐瞒。”
“到底是什么事情。”陆任表面上笑着，实际却一直在感知司清身边的灵力。
就算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灵力调动的痕迹。
道士显然是什么都不想说的，先前无论烨城的妖兵用什么办法都撬不开嘴，如今司清不过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他连眨眼的时间都抵抗不到。
他的嘴在目眦欲裂中不受控制的张开：“明明是妖界自己内部的问题。”声音在他自身的强烈抵抗下有些沙哑，“妖族一个个都是白痴，活该被我们玩的团团转。”
陆任：“？”让这人把事情全部交代出来，怎么还带歧视攻击的。
他侧头去看司清。同在妖界内，与对方完全相反处境的白衣道士面色平静，听到对方说的话也一点不吃惊。
估计是之前确实听过一遍。
不过除了语气上的种族攻击，那道士说的也确实是爆炸性的消息了。
“内部问题？”有他提供的信息，陆任也很快就想通了许多关节，“是妖族里出了叛徒？谁？”
道士又开始瞪他，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陆任看向司清，司清又去看道士，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道士马上就控制不住了，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如果一开始就想要隐瞒，那之前他没要求什么，司清肯定不会中途来请他进去。陆任勉强相信还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你来妖界的目的是什么。”
道士又不说话了。
陆任也有点忍不住了，微微勾着嘴角问：“……他这是什么毛病？”
只要他问就什么都不说，非要等司清来控制？
一般在结果注定的情况下，被审问的一方应当也不会用这么容易激怒他的态度，反正想不想说都会说，不如让双方都轻松一点。
除非他能不能开口已经不能由他自己来决定了。
陆任联系之前的情况，想到道士可能用了特殊功法，无论妖兵做什么都能一声不吭。
那司清很可能就是反控制了他的功法？
陆任觉得自己猜的应该接近了答案。毕竟把这个猜测带入进去，那道士仇视、看叛徒的眼神、前后的变化，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就都基本能说得通。
怪不得一开始事情就说不用问，如果真是陆任猜的这样，那他也确实没必要问什么了，等人自己开口就好。
这大概也是防止道士泄露什么，或是他从道士口中问出什么不该问的。
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总体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陆任对此表示满意。
“只是来放个东西。”道士显然是什么都不想说的，但沙哑的声音依旧稳固他自身意愿，缓慢道来，“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据我师傅所说，如果能成功，那人类就可以颠覆妖界。”
“呸。”陆任不屑的冷笑着道，“人类果真是自大惯了，我们妖族这几代也在迅速发展，岂是你们说颠覆就能颠覆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问：“那东西呢。”
因为知道问道士没用，这回当然不是问道士了，他是直接侧头问司清的。
司清也一点没有犹豫，直接翻手从芥子空间内取出两个东西给陆任看：“这是从他空间中取出来的，不能用寻常方式打开，确实不知是何物。”
道清门弟子虽然诛杀一切越界妖怪，但对妖界的存在并不持否定意见。
毕竟人类和妖怪从古共存至今，大部分也都安居自界，不胡作非为。
来除水蛭妖前他就也长辈通过话，根本没听师门的人说有针对妖界的计划。这件事很大可能只能是静修观弟子的自作主张，司清直接把东西给陆任，也没什么压力。
他拿出来的是一个手掌大的黑铁盒与一卷羊皮纸。陆任十分自然的向前摊手，司清也很干脆的给了他。
“铁盒就是他们要我放的东西，那卷纸是他们与我联络的唯一方式。”把东西给他了，司清又是轻飘飘的一眼，道士的嘴马上不受控制的继续泄密，眼中却是完全相反的几乎要滴出血来，“我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到烨城来，自然是有烨城妖兵相助，也是联络我的妖怪安排好的。”
陆任马上意识到这应该是司清只让他进来的原因。
外面那些妖兵里面，可能就有道士说的内应。
但那边继续用眼神传出杀意的道士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显然也不知道接应他的妖兵是谁。
陆任尝试着打开铁盒，确实如司清所说，普通方式打不开，用妖力稍微过量，就感觉盒子要爆炸，只能收手。
羊皮纸上也是完全空白，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翻捣好几次，就问司清：“常规办法不能，那有其他方式把盒子弄开吗？”
“可以。”司清点头看着他，“但需要时间。”
差不多又是一个信任度的问题。
陆任这回却是想也不想，直接把东西往他那边一扔：“那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是青春洋溢愚人节！你们对我好一点qaq(哇的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