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清眨了眨眼,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带着点讶异。
殷尤大部分是害羞又别扭的接受着她的主动的,明明之前都确定是一个傲娇直男了,她没想过殷尤会这般直接地反撩过来,而且沈幼清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心跳的很快。
二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谁都没有主动移开视线,气氛静谧缠绵,连空气似乎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殷尤头往前凑了凑,沈幼清下意识就要闭眼,头也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身体却僵在原地没有后退。
她感受到殷尤越来越近的呼吸声,一时紧张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接着有温热的、柔软的触感辗转在唇边。
屋内温度慢慢升温,而窗外凉风阵阵,青杏树最后几片叶子也终于慢悠悠飘落,风卷着叶子打旋,宣告着冬天将要来了。
那天殷尤为何生气到最后沈幼清也没有问出来,反正最后两人告别的时候殷尤唇角眼尾都带着笑意,想必不管什么事情都被沈幼清给哄好了。
几日后的某个清晨,沈幼清打着哈欠终于从暖洋洋的被子里爬出来时,发现自己难得睡过了头。
她揉着眼睛从后院出来时,蓦然发现大厅里没什么人,往日明明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幼清总觉得店里桌椅好像换了一批。
阿葵不在厅内,铺子里一个人没有,倒是门外面人声鼎沸。
沈幼清不明所以,走了出去想看看什么情况。
街道上一堆人围在店铺外,百姓们对着美食铺子指指点点,看到她出来后忽然莫名激动,和旁边人窃窃私语起来,眼角余光还火热的盯着她瞧。
沈幼清却没空去问这堆人神叨叨的搞什么,因为她看见殷尤此刻正站在门口,一身黑衣负手而立。
明明在她看来是一幅气定神闲很平易近人的模样,旁边的百姓却自动离他几步远,殷尤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殷尤没有管周围百姓的围观,似乎对这局面故意为之,见她出来后,还很亲昵地朝她招了招手,示意沈幼清去他身边。
沈幼清顶着众人火辣辣的视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几人正在换匾额。
她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怎么了,为什么又来换这个匾额?我前几日才换好。”
殷尤已经在她过来时就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遮掩在宽袖下,身子紧紧地挨着她站着。
他看着新的匾额,语气间颇有点得意的意思,“我给你新做了匾额,上面有端亲王府的印章,材料挑的上好的,匾额的设计也是亲自找人来做的。”
殷尤犹豫了一下,还是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上面的字都是我自己写的,写了很多种,最后让府里人选的,这张字选的人最多。”
最后他补上最后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沈幼清的脑子终于转过来弯,一瞬间联想到前几日的事情,殷尤一副质问的模样原是为着此事,那天的疑惑一下子全解开了。
想明白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促狭道:“你这个行为,可不可以定义为你吃醋了?”
殷尤微微侧头,疑惑地看她。
沈幼清想了想,道:“就是,你看我挂着别人写的字,心里酸酸的,有点嫉妒那种。”
殷尤收回目光,一本正经道:“没有,本王才不嫉妒他。”
沈幼清点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若是你拈酸呷醋,我就依着你的意思,把这个换掉,以后就用你写的。但是你都说了不是在意这个,那这匾额换来换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之前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往前走,要阻止别人换下那块匾额,殷尤拉住了她的袖子。
沈幼清回头,强压住心内的笑意,故作疑惑,“你做什么?”
殷尤纠结的眉毛都皱起来,看着沈幼清欲言又止,别扭的不行。
沈幼清就耐心的等他,心里想殷尤会不会被自己激的恼羞成怒。
怒是没有的,殷尤只觉得有点难以启口。
他别扭了好半天才轻声开口,小声道:“我有点介意那个。”
沈幼清继续追问,“介意哪个?是匾额还是虞呈?”
殷尤憋了半天,无奈的看着她,沈幼清不甘示弱,坚持着一定要得到答案。
最后殷尤败下阵来,终于垂下头,声音闷闷道:“虞呈。”
沈幼清如愿地逼他说出来了,看殷尤这副别别扭扭的模样,憋笑憋得辛苦。
她伸手握住殷尤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殷尤松了袖子紧紧回握过去,还带着气恼轻轻捏了捏她手指。
沈幼清开始给他顺毛,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和他说悄悄话,“以后不会了,没有谁能够让你嫉妒的。”
殷尤耳朵微微泛红,面色也忍不住染上羞赧之色,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几人忙着固定那个他亲手写的匾额,手里牵着沈幼清的手握紧了。
自那天殷尤高调的来给她撑场子之后,沈幼清这个名字就仿佛带了魔力,瞬间吸引了京城所有人的注意力。
即便天气有些泛冷,沈幼清的小铺却仍然热热闹闹,有的人是单纯为了吃东西来的,有的人则是为着铺子的名声来的,顺便巴结一下传闻中端亲王护着的女子。
可惜想见人的大多无功而返,沈幼清除了出来卖一些糕点,其他时候都找不见人。
沈幼清是故意避开这些人的应酬的,她不喜欢一堆人围着自己,和根本不熟悉的人站在那里相互寒暄,因此一旦听说有人送了拜帖来,她就躲到端亲王府去。
用她对阿葵的原话来说,就是“听他们应酬夸奖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逗弄殷尤听他说情话来的快乐”。
阿葵一脸生无可恋的瞧着她。
大临朝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漫天雪花飘飘扬扬,把京城的一切染成纯白。
沈幼清近日里对烤红薯上了瘾,在厨房里折腾着烤,糊了几个后倒是做的也有模有样的。
把烤好的红薯放到托盘里,沈幼清正准备把脸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尘洗干净,殷尤就已经推门进了屋,正巧把她满身满脸灰的模样瞧得清清楚楚。
沈幼清躲闪不及,还想转身遮一遮自己脏兮兮的模样,殷尤却已经微微笑着开口,“不要遮了,已经看到了。”
沈幼清不情不愿的转过身,迎着他含笑的目光,嗔怪道:“殷尤呀,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还没收拾好妆容的时候,是绝对不想让人看到的。”
殷尤走上前来,帮她把毛巾泡在热水里沾湿,云淡风轻道:“我又不是别人。”
沈幼清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手的炭黑印子,估计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满的撇了撇嘴,“就是因为你不是别人,才想要你看到我的时候,我都是精致的啊……”
殷尤把毛巾拧干,自然地去擦拭她脸上的污渍,沈幼清乖乖的仰着头闭着眼睛任他处理。
殷尤看着她乖巧的面容,声音带了笑意,“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你是不是就是想听这句话?”
沈幼清正仰着头,被他这句调侃逗笑了,嗯嗯了两下,睁开眼睛看着他。
“对啊,就是想听这句话,你说给我听。”
殷尤沉吟片刻,顺着她的话,语气带着点散漫,悠悠道:“你什么模样都好看。”
沈幼清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抱怨一下他说的不诚心,殷尤却正好擦到了她嘴角,沈幼清只得抿紧嘴巴防止碰到毛巾,想说的话只好先憋在心里等着一会问出去。
殷尤却又慢条斯理的补了后半句,“什么模样我都很心动。”
沈幼清刚刚还闷着一股气,下一秒就被殷尤猛地喂了一嘴糖。
虽然她闭着眼看不见殷尤此刻说话的神情,但是她能感受到殷尤话间的宠溺,沈幼清忽然嘿嘿的傻笑起来。
殷尤竟然主动说情话了,当面对着她,没有躲闪,也不是喝了酒带着冲动。
殷尤终于给她擦好了脸,听见她憨傻的笑声,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鼻子,道:“好了。”
擦好手,沈幼清拉着他去看自己烤出来的红薯,又大又散发着浓香,摸起来烫手。
两人用帕子包着烤的熟透的红薯,蹲在厨房门口,看外面的小雪慢慢把院子染白。
殷尤最初还觉得蹲在门口怪不好意思的,有失他形象。何况外面下着雪,他怕沈幼清着凉,就想劝她去屋里吃,但是沈幼清打定了主意要在外面蹲着,殷尤怎么都劝不动。
沈幼清指着外面轻飘飘落下的雪花,气鼓鼓道:“你不觉得这样子很有氛围吗?到屋子里有什么意思,边吃边看雪多浪漫啊……”
为着这一个浪漫,殷尤再不说二话,很干脆的撩起衣摆同沈幼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两人紧紧靠着对方,殷尤把自己宽大的披风裹着两人。
沈幼清小心翼翼的把还烫着的红薯皮剥开一点,露出里面红色的红薯肉,还能看到细细密密的红薯丝,红薯冒着热气,清甜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她一边啃着热气腾腾又香又甜的红薯,一边听殷尤讲最近京城各种零零碎碎的故事。
最多的是云王爷顾钰的事情。
云王府最近可是热闹至极,先是康宁侯府的庶二姑娘进了王府,成了侧室,接着不久就传来顾钰纳自己身边的婢女为妾,竟和沈宜年地位不相上下。
大约这是个引子,顾钰又不是个会管理后院的人,他不使事情闹得更大就好了,怎么会处理好两个女子之间的矛盾。
此后云王府鸡飞狗跳,两个侧室在后宅闹得天翻地覆,就连府外之人都晓得了他们家的一摊子事。
殷尤说着这些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时,语气很是漠然,像讲无关紧要的小故事一样把最近闹得比较大的几件事同她说了,语气间满满都是毫不在意。
沈幼清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他讲。
其他人讲都是一种看高门后院一些热闹争斗,闲来无事瞧乐子的,说话间难免带了夸大和个人情绪。而殷尤讲时面无表情,丝毫不带个人情绪,对这些闹剧的关注度还不如手里的红薯。
沈幼清听了一圈,咋舌不已,最后忍不住总结道:“所以,娶得女人多了就要小心后院失火。”
殷尤点头,手里认真的剥着红薯皮,不知道有没有仔细听。
沈幼清忽然想到什么,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红薯,低头用手指戳了戳地上的积雪,试探道:“你觉得这个对不对?”
殷尤终于把红薯的外皮剥的干干净净,听见她冷不丁这般询问,便侧头问道:“什么对不对?”
沈幼清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低头看着地上的雪,美丽又脆弱,刚一落地便轻轻融化,而手里的红薯冷窒在空气中,热气也慢慢被吹散。
她声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娶很多女子并不好,很容易生事,对不对?”
她话有所指,殷尤并没有立即回答,沈幼清霎时便觉得冷风把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吹得生疼。
然而下一秒,她戳着雪花的手被轻轻握住,殷尤温热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片刻后手里又被塞了什么东西,暖暖热热的。
沈幼清往手里看去,发现是一个剥的干干净净的红薯,上面全是诱人的红薯肉,只有底部留了一点皮方便她拿住。
殷尤把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红薯拿了过来,沈幼清是等不及把皮剥完的,剥一点吃一口,有时候还能不小心咬到外皮,她也不嫌弃,照旧吃了。
殷尤接过那个剥的丑兮兮的红薯,往下剥了皮,自然地拿到嘴边咬了一口红薯肉,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
沈幼清一时有些愣怔,看着手里剥的好好的红薯有些失神。
冰天雪地里,殷尤声音也似乎染了些清冷,然而却远远比盛夏烈阳更能让她觉得心头灼热。
他把沈幼清那只冰凉的手放到腿上,握在手里给她慢慢捂热,一边道:“我又不是顾钰,好色还蠢,娶得不像是妻子,倒像是一堆麻烦。”
沈幼清傻愣愣的看着他。
殷尤对她笑了一笑,看着满院子的雪景,语气认真,“若我要娶,一定会找个她做饭我最爱吃的,她说什么我都愿意听的,她要我做什么我心甘情愿不舍得拒绝的……”
风雪似乎越来越大,有雪花被吹着轻轻落到殷尤眉心肩头,又很快就被他眉间的温柔融化。
殷尤停了话,又转头看呆住的沈幼清,“我想了很多条件,然后才意识到,所有条件都是按照你的模样来的。”
“我想娶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一个你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的时候满脑子风花雪月,然后傻啦吧唧的在那里笑,估计旁边同学心里觉得我被刺激傻了_(:3」∠)_
小傲娇的心动路程估计是:喜欢了死活不说——你撩我了我就撩回去一点——偶尔主动撩你一下……
嘿嘿,最后难道是每天都粘着人撩人家情话张嘴就来日日不离口?(woxiashuode)
爱你们么么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