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楼房外表的老旧破败,岁寒的房子看起来就干净整洁了许多,尽管小,但因为收拾得十分得当,因此并不会感觉很拥挤,这一点叫柏穆辰松了口气。
柏穆辰在岁寒家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他家卫生间,接着便将岁寒身上的衣物和自己那件沾了秽物的外套扒下来,全部扔到了洗衣服的篮子里,又把岁寒横抱起来,放进了浴缸。
岁寒吐完之后倒是比之前清醒了一点,至少没有说胡话了,他吃力地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逆着光站在他面前的柏穆辰。
尔后,岁寒很快发现这是在自己家的卫生间,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见柏穆辰还是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便疑惑地问:“你,你咋在我家呢?”
柏穆辰将莲蓬头从架子上取下来,问:“你要自己洗澡,还是我帮你洗?”
岁寒懵了,甚至都没注意到为什么自己的衣服被扒了:“洗,洗什么澡?”
岁寒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柏穆辰旋转了把手,冰凉的水霎时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将岁寒浇了个措手不及。这个季节的凉水撒到身上,冷得刺骨,仿佛一颗颗小冰雹重重地砸在皮肤上。
水浇在脸上,砸得他睁不开眼,岁寒胡乱地往后一抓,没抓着花洒的开关,猛地一掌拍在墙上,吼道:“你他妈的,给我关了!”
柏穆辰将把手旋了回去,喷涌而下的凉水逐渐变得淅淅沥沥,最终停止。岁寒坐在浴缸里,背靠着墙,用手抹了一下脸,将被水淋得乱糟糟的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庞。水滴从鬓角落下,顺着下颌那道优美的弧线滑落到那片白皙的胸膛,柏穆辰盯着他的上身,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这一通冷水浇得他岁寒酒醒了大半,冷静下来后他似乎想起了一点点喝得烂醉如泥时发生的事情。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柏穆辰,问:“你送我回来的?”
“是。”
“……谢谢。”
“不用谢,”柏穆辰微微俯身,关切地问,“为什么喝酒?”
“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岁寒皱着眉,似乎是嫌这样的柏穆辰很烦,大声吼道:“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你管他妈为什么!”
吼完之后,岁寒就后悔了,人家好心好意,自己怎么能这么态度。但是道歉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扭过头,接着对柏穆辰说:“抱歉,不该吼你……我只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
柏穆辰像是丝毫没有因为方才岁寒的态度而生气,仍旧好声好气地同他对话:“发生了什么?”
“我,我也说不清,”岁寒苦笑了一声,“永远都是不行,不可以,不允许,永远都是如此。”他转过头,看向站在浴缸边的柏穆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口中念念有词,“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我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柏穆辰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很清楚一点,现在的岁寒绝对不是处于一种神志清醒的状态,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柏穆辰便说:“你现在不清醒,还是洗个澡,赶紧睡了吧。”接着,柏穆辰俯下身,去调节花洒的温度,方才为了叫岁寒脑子清醒一点所以开到了冷水档,现在他得把温度调高一些。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把手的时候,岁寒忽然抓住了他的领带。“我其实可以的,不是吗?只要我想做,没人能阻止我。”被抓住领带的柏穆辰被迫弯下腰,与岁寒对视。
“岁寒,你……”
“闭嘴!”
下一刻,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
当意识从睡梦中抽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醒来的那一刻,岁寒的第一感受是疼。
头疼,腰疼,哪儿都不舒服。全身上下的骨头就好像是被一根根拆解了,又重新装起来一般,那叫一个酸爽。
用了十几秒去回忆和思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很快地他想起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跟柏穆辰睡了,而且自个儿还是下边儿那个。
无论是和一个男人睡了,还是自己是下面那个,都是铁一般的事实,赖不掉的,这些事实也都令他羞愧无比。想他高中时候堂堂的校霸,现在就算算不上街霸,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怎么就……怎么就当了下面那个呢?
可严格说起来,昨晚的事其实算得上你情我愿。实际上他一开始只是赌气一般地想吻柏穆辰,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吻着吻着柏穆辰便也进了浴缸里,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三下,岁寒料想是柏穆辰回来了,毕竟这会儿除了柏穆辰也没有别人了。
仅仅是在昨晚一晚,他俩的关系就有了质的飞跃,成功地连从手都没牵过的关系一跃进展为啥都做了的亲密关系。岁寒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这样的改变,甚至羞于见人,于是就在柏穆辰推门而入的前一秒,他立刻用被子蒙住了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柏穆辰端着醒酒汤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岁寒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不愿面对世界的模样,他将醒酒汤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接着走到床边,照着那一大团东西中看着像屁股的位置拍了一巴掌。
“操!”屁股本来就疼,被拍了一掌后更疼,岁寒几乎是整个人弹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下去了大半。他一抬头,就对上柏穆辰颇具深意的目光,于是赶紧将刚刚滑下去的被子捞了上来,把自己裹到只剩下各脑袋留在外面。
柏穆辰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他在床边坐下,说道:“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还遮遮掩掩干什么?”
“滚!”一提这事儿,岁寒的脸又红起来,他就像一个受到惊吓后全身的毛都炸开,妄图用并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小爪子吓跑敌人的野猫一样,冲着柏穆辰露出略显凶狠的眼神,威胁道,“我告诉你,昨天的事儿你必须,一定得给我忘得干干净净。你丫要是再敢提起这事儿,老子干了你。”
“说反了吧,”柏穆辰嘴角一勾,玩味地笑着,“明明就是我干了你。”
“你,你他妈的!”一提这事儿他就后面疼,岁寒此刻又羞又恼,他急得捞起一个枕头就朝着柏穆辰砸了过去,骂道,“滚,滚滚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给我滚!”
柏穆辰往边上一躲,躲开了枕头,他乘势抓住了岁寒的手,在他的手腕上轻吻了一记,岁寒见他这时候还敢调情,心中羞耻感更甚,抬起另一只手就要一拳头打过去,柏穆辰见状赶紧松开了他的手腕,躲过了他的拳头。
这一下没打着,倒是带得他自己往前跌了一下,柏穆辰站在床边,看着他打人不成的羞恼模样,心里很是开心。
“下次别有事儿没事儿大吼大叫的,对嗓子不好,”说罢,柏穆辰从桌子上取下那碗醒酒汤,递到岁寒面前,“来,喝了它。”
岁寒瞥了一眼那看着就不怎么好喝的玩意儿,皱着眉问:“这啥玩意儿?”
“醒酒汤,我特意为你做的,昨晚你喝了太多酒了,把这个喝了,对身体好点儿。”
“不喝!”岁寒扭过头,十分坚决地回答。
柏穆辰见他扭过头和自己赌气,便用哄小孩喝感冒药的语气哄他:“喝了吧,不然会头疼很久的,宿醉可是很难受的,嗯?”
“不要!”
“别这样,喝一点?”柏穆辰看他一副别扭的模样,揶揄道,“还是说,你想我喂你啊?”
岁寒听了这话,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谁要你喂我了,你他妈的别把我当小孩成不成?”
“好,不把你当小孩,那你自己喝吧。”
“哦。”岁寒就好像忘记了自己一分钟前还十分坚决地表示自己不会喝似得,端起碗便一饮而尽,跟昨天晚上喝酒的架势没什么两样。
“真乖。”柏穆辰看他把一碗汤都喝完了,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被岁寒很嫌弃地跑开了,并回以一个‘滚’字。
今天这个模样,肯定是没法再去工作了,且不说他这儿疼那儿疼哪哪儿都疼,单说他这身上遍布的爱痕。现在天气十分温暖,他又是在厨房工作的,铁定是穿不了那些厚重的衣服用以遮挡身上的痕迹的。到时候苏绍南那个眼尖的一看,肯定要质问他身上的痕迹哪儿来的,到时候他怎么跟人解释?
于是他便谎称自己身体不适,给苏绍南和闫磊各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们今天自己去不了了,让他俩随机应付,不用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