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穆辰望着脚边那个抱枕,心里明白,岁寒一定是看到什么了。
他故作镇定换鞋子,之从脚边拾起那个抱枕,拍了拍上面的灰,走到沙发边,扔了回去。
岁寒见他那副淡定的模样,心中更加气愤,鬼晓得他在阳台上看到底下那两人动作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他气得快炸了!他真恨不得立马冲下去把那两人分开,然后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这算什么?被戴绿帽子吗?他跟柏穆辰才好了半个月就被戴了顶绿帽子?
于是他指着门口的位置,怒吼道:“我问你,外头那个,是什么东西!”
柏穆辰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愉地微微皱眉,回了一句:“朋友罢了。”
“朋友?嚯,上过床的朋友吧?”岁寒嘲讽地说道,“你真他妈够厉害的,什么人都敢往床上带,瞧他对你这么念念不忘的那样儿,你跟那小男孩睡过不少次了吧,想你想的都跑到你家门前儿找你来了。”
来了,果然来了,从陈溪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岁寒一定会和他吵架,所以说他之前一直都只是找情人或者炮/友,从来没交过固定的男朋友,太麻烦。柏穆辰有些疲倦地坐到沙发上,揉了一下太阳穴,说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我还能骂得更难听,你想领教领教吗?”
“我和他确实只是朋友。”
岁寒见他居然可以一本正经地扯谎,气的都笑了:“谁信呐?你丫当我眼瞎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站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那小男孩抱你,你还亲他,就这样你还说你们只是朋友?你丫当我傻/逼是不是?哎哟喂,要不是看在这一片是居民区打起架来容易扰人,我他妈当场冲下去抽你!”
柏穆辰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挑了一下眉毛,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市井混混:“你除了打架就没有别的解决事情的方法了吗?你难道就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吗?”
“不能!”岁寒从小就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他从来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为了那个人性情大变。从前因为他妈的事儿,他都敢当面跟年国华吵架,这会儿面对柏穆辰,他更没有必要忍耐。
“寒寒,我不想和你吵架的。”柏穆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双手搭在岁寒肩上,被人甩开后,又不死心地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我再和你说一次,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所以才会特地来向我道别,也才会有那个拥抱的,拥抱只是朋友之间正常的举动,不是吗?至于你所谓那个亲吻,我想只是角度问题。”
岁寒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自个儿觉着你说的话有可信度吗?”
“可是情侣之间应该有最起码的信任吧?我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你,难道你连这么一点信任都不能给我吗?”
柏穆辰说这话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忘了,把周灏安送给岁寒的风铃和金鱼弄没的人是谁。
“成,我相信你,但我不是傻子。不过,这事儿不会就这么过去,我会去找人求证的。”忽然,岁寒甩开柏穆辰的手,然后扯住了他的衣领,强迫他低下头,与自己对视。
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近到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柏穆辰又一次在岁寒眼中看到了那种狂妄与桀骜。
接着,他听见对方带着怒气的话语:“我告诉你,我跟你以前好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我不会乖乖地待家里头等着你来临幸,我脾气不好,我会骂人,会打人,会在发现你和别人搞暧昧的时候跑来质问你。你既然和我在一起了你就是我的,我不管你以前搞过多少男人,往后都给我通通断得干干净净!一丁点儿都不能留!如果我以后发现你跟别人不干不净的,我就把你那玩意儿割了!把你扔到一个谁都看不着的地方,看看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说罢,岁寒松开柏穆辰的领子,将他推到沙发上,他盯着对方惊讶的眼神,伸手指向一楼卫生间的位置,说:“去,把外套脱喽,还有你的手跟脸,都得给我洗得干干净净,那个小男孩碰过的地方,我不想碰,我不喜欢别人碰你!”
柏穆辰站在卫生间,望着镜子里头自己那张挂了水珠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是啊,刚才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年岁寒,那个他高中时,高二以后认识的年岁寒,他怎么会因为对方乖乖地跟他同居,心甘情愿地被他压在身下,就觉得年岁寒变成了一只被驯服得温顺的家猫了呢?
年岁寒始终是那个一惹就炸,会张牙舞爪地在人的皮肤上抓出血腥的抓痕,会用锋利的牙齿咬人的野猫,这一点始终没变。
这一晚岁寒没在柏穆辰房间睡,在柏穆辰想抱他的时候他卷了铺盖跑去客房睡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柏穆辰看着身旁空空落落的一片,心中莫名腾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其实他同陈溪说,自己和陈溪分开和岁寒没关系,那是假的。说实话,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因为陈溪很粘人,隔几天就会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来找他,他担心被岁寒发现之后岁寒会和他闹,这才和陈溪断了关系,当然,玩腻了才是更大的原因。
且陈溪今天的举动实在让他有些不适,死缠烂打已经足够令人心烦,居然还跑到他家来。柏穆辰眼中恋人与情人是不一样的,岁寒勉强算个恋人,所以闹也就闹了,可陈溪不过是个被他养着的小情人,有什么资格跑来和他闹?
岁寒这边心里也不好受,因为妈妈的原因,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背叛,无论是被爱人,亲人,还是朋友背叛,都是他无法原谅的。并且他一直坚信一点,大多数的情况下,当一个人出轨了,那么犯了更大错误的往往是这个人,而不是第三者。
今天的事岁寒没有证据,毕竟柏穆辰说的也有那么些道理,他不能仅仅因为一个拥抱就说柏穆辰在外面乱搞,因此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柏穆辰闹得太大。
在客房睡了一夜,或者说,翻来覆去想事情想了一夜,直到凌晨在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人眼下都挂着黑眼圈,在客厅见面时,便当做没看见对方,早饭也没在家吃。
到了餐厅,岁寒还是气,他决定去求证一下这件事。但是现实的情况是,他不认识什么当侦探的朋友,他也没打算去找那个小男孩,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找周灏安。
岁寒总以为周灏安看着老实,便不会说谎,却不知道周灏安虽然老实,却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基本上什么都听上司的,上司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苏绍南给周灏安发短信询问他家上司的感情状况的时候,周灏安刚巧就在柏穆辰跟前汇报工作状况。
从周灏安那里获得了‘柏穆辰和陈溪确实只是普通朋友’的情报之后,岁寒心内的疑虑便打消了一大半,只是这件事情始终成为了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不过这件事情始终是岁寒心里头的一个疙瘩,因此之后两人又分房睡了好久,岁寒不会主动去找柏穆辰和好,柏穆辰也懒得过去找他,两人在家里见了面,基本就当没看见对方。好在他俩上下班的时候经常可以错开,因此也就避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将近两个星期后,岁寒望着柏穆辰早上起床时疲倦的姿态,忽然觉得自己差不多气消了。
这段时间他也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那个小男孩真的不是柏穆辰的旧情人,那么在楼下的那个拥抱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觉得自己或许没必要和柏穆辰一直闹下去。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合该是大度点儿的。岁寒从来不觉得自己当了下边儿那个,柏穆辰就该事事让着他,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才对。
上午的时候,餐厅附近卖海鲜的老伯送来了新进的梭子蟹,说这会儿的梭子蟹最是鲜嫩。岁寒盯着那些还张牙舞爪的螃蟹,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做个菜给柏穆辰尝尝。
刚巧,很快就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他手脚麻利地杀蟹做菜,让闫磊和苏绍南先照顾一下店里的生意,接着便将螃蟹炒年糕装在保温盒里,放在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接着便上路了。
这会儿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烈日当空,晒得人几乎要融化。柏穆辰的公司离他的餐厅不算很近,他骑着摩托行驶了二十来分钟才到柏穆辰公司楼下,到达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后背的汗水将t恤浸湿了一大片。
提着菜进了公司,空调吹出的冷气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不少。岁寒依旧规规矩矩地同前台小姐汇报了自己的去向,前台看了一眼他的装扮和手上拿的东西,还以为他是来送外卖的,便把人放了进去。
乘着电梯来到柏穆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他按照先前林嘉佑和他说的路线走到柏穆辰办公室前,不过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停住了。
门是虚掩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于是他没有选择直接推开门进去,而是伏在门口,透过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