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怎么样?”
君听澜冲进房间便看到倚在门边上的王猛,抓住他的衣袖,满脸焦急担心,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耐住性子询问。
“殿下,您受了伤又中了毒,身子会撑不住的。”
宋双桥同样是一脸着急的跟过来,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苏明月。
回来的路上,君听澜终是没有撑住昏倒了,御医诊治不止身上受了伤还中了一种不知什么的毒,一时间急坏了宋双桥与君逸。
君逸也匆匆离开,着急忙慌的寻找解救之法。
王猛瞥过一眼苏明月,皱眉看向君听澜:“已经用过救命的药了,大夫说,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是否能够扛过来了。”
“怎么才算扛过来?”
君听澜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知是他受伤的原因还是担心的原因,让人觉得有些无助。
“今晚…”
王猛垂眸犹豫了片刻,眼眶湿润,“若是能撑过今晚便会安然无恙,若是撑不过,今晚就可能…”
君听澜眼眶微红,双手紧紧握住,手指嵌入肉中,眼眸看向床榻上的苏明月。
床榻的青色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似乎想要唤醒此刻皱着眉头陷入昏迷的苏明月,她安静又不安的躺在床上,小脸因受伤变的苍白,眼睫毛不时的颤动,似乎在睡梦中都是疼痛的。
平静了许久,君听澜缓缓转过头,似是自言自语道:“肯定能撑过去,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撑不过去。”
王猛被他的平静惊到了,眼眸瞪大看向他,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前世,苏明月被杀,他见到君听澜的时候也是这般平静。
但是他知道君听澜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京中传闻,苏明月死后,君听澜杀了殿中所有侍奉之人,京城之内与君心有牵连的人皆备斩首,后一个月他窝在后宫酗酒不曾上朝,更是举国哀悼数月,宫中不曾纳入任何的女子。
由此君听澜也得了一个昏庸无能只爱美人的暴君名声。
“你们都出去吧,今晚我陪陪她。”
君听澜声音轻柔,似是一旁的苏明月只是睡着了一般,唯恐惊吓到她。
宋双桥看了看王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属下在外面等候。”
王猛也不意外,拍了拍宋双桥的肩膀将他拉出门外,关上了门。
若是苏明月真的撑不过去,恐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房门关闭,霎那间房间安静下来,君听澜才缓缓走向苏明月。
几步路的距离似乎走了一个世纪,他坐在床边,轻柔的摸了摸她的秀发,似是想到了什么手顿了顿,眼眶猩红。
他收回骨节分明的手,缓缓道:“苏明月,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什么样子吗?”
围幔流苏摇摇晃晃似乎在替她回答,君听澜忽然温柔一笑,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回忆道:“九岁那年,我刚怀着仇恨准备回宫拆穿纪馥,可是我还是太过心急,自己的人并不够,而且刚建立门派地位根基不稳,再加上纪馥的搜捕,我遭到了追杀,昏迷不醒。”
“等我再醒来,一个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女孩站在我床边,眼睛亮闪闪的满是光,那一瞬间好像一束光忽然照进了地狱。”
“我承认我是贪恋你才选择去了苏府,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也可能会让苏府受到攻击,可是我忍住不去靠近你。”
“我去接触你介绍给我的表姐,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我去接触你的一切,你好像不再喜欢了,甚至对我敌对,可我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你。”
“苏明月,无论你如何讨厌我,无论情况多么艰难,我都想看到你,所以你撑下去好吗?”
“为了我坚持下去好吗?”
君听澜握住她玉笋般的手,将头嵌入两人握着的手上,他哽咽着轻声呢喃:“我还有好多话想说你醒来我都告诉你好吗?”
“什么话?”
夜幕降临,周围一片安静,在伤心之际,一道没有力气的声音传来,君听澜瞬间屏住呼吸停住了所有动作,缓缓抬眸看向苏明月。
苏明月眼眸半眯,似是在睡梦中,紧皱着眉头,看到君听澜猛地握紧了他的手:“不要为难爹爹娘亲。”
“我不会为难父亲母亲的。”
君听澜反握住她的手,眉头皱着,“月儿你好起来,撑过去今晚,便能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苏明月听着他的话语又疲惫的眯上了眼眸,口中却呢喃着:“不要为难爹爹和娘亲。”
“不难为。”
君听澜眉头紧皱,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反反复复的暖着,不安道,“为什么这么凉?”
苏明月似乎也变得更迷糊了,身上疼痛着却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向着君听澜所在的地方靠了靠呢喃道:“冷,好冷,君听澜我好冷,别丢下我。”
说些,鼻翼处划出一道泪痕,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她微微抿了抿唇,是悲伤。
梦境中,君听澜冷漠的背对着苏明月站在长春殿外,冰冷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宫殿:“想要你的父亲母亲平安就一辈子留在这,休想在踏出殿门半步。”
“我不走,也不会丢下你。”
君听澜皱了皱眉头看着紧紧抱着他的苏明月满是焦急,“月儿,我去给你找着炭火。”
“我不想。”
苏明月呢喃着,又用力抱住君听澜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无助的哽咽,“不要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君听澜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试图将手拿来,柔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柔声道:“好,我不走。”
君听澜又捂了捂她冰凉的手,看向窗外,尽力压低声音不吵到她:“宋监院,你还在吗?”
“属下在,殿下有事请吩咐。”
宋双桥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君听澜安心了些许:“你去多拿几个暖壶,明月身子都是凉的,暖一暖或许会好。”
“是。”
不消片刻,宋双桥拿来了几个暖壶,君听澜又细心的让他拿绸缎来包裹住,以免烫伤。
暖壶的温热让苏明月身体渐渐回温,手也变得温热起来,君听澜眉头舒展了些许,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
烛光摇曳,夜色渐深,君听澜迷迷糊糊的快要眯上了眼睛,握着的苏明月的手却慢慢燥热起来。
“月儿?”
君听澜似是意识到不对,瞬间清醒了过来,不由得慌了,大喊,“来人,叫大夫,快叫大夫。”
大夫来了忧心忡忡的给苏明月喂了一粒药丸,看向君听澜:“殿下不用着急,这位姑娘的到现在并没有大的反应,只要烧退下去便可以不至于危及性命了。”
“多谢大夫。”
君听澜点了点头,依旧担心的看向苏明月,脸上的疲惫却显露在眼中中。
宋双桥也同样担心君听澜,拱手道:“既然苏明月并无大碍,殿下不如先回去休息,我派人守着她便好。”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
君听澜摆摆手,“这里还是我守着,你们出去吧。”
经过这一翻折腾,君听澜也疲惫了,只是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却也不敢合上眼眸,直到温度退却了才稍稍放松了些许。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苏明月迷迷糊糊的醒来,伸手拭去额头残留的汗珠,便动了动另一只手,却发现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她顺着看过去,自己的手被君听澜紧紧的握住,他趴在床榻边缘睡着了,完美的侧颜有些生人勿近的高冷,然而睡着了禁闭的双眸却显得亲近了不少,只是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眼眸中流光溢彩闪过异样的情绪,缓了片刻,她压下心中的情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君听澜的肩膀:“殿下回房休息吧。”
“嗯。”
君听澜是疲惫,迷迷糊糊的回应着,紧皱的眉头动了动,片刻后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身,眼眸瞪大看向苏明月。
他深邃的眼眸闪着光芒,唇角勾起灿烂的笑,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月儿,你醒了?刚觉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需要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我没事了。”
苏明月摇摇头,“只想喝些水。”
君听澜点点头,松开手转身便跑向桌边倒水,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才端过来递给她:“小心烫。”
苏明月接过茶水,抿了抿唇,似是想起昨晚迷迷糊糊说的话语,吮了一口水敛了敛眼眸中的神色:“殿下,不该为了明月如此涉险,又不辞辛苦的照顾明月,明月不值得。”
君听澜愣了愣,从几天前,苏明月便刻意保持距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心生不悦,然而此时正在受伤便不与她计较如此多,但也有些不舒服。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君听澜拉了拉被角盖住她,“更何况我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进京,如今危险重重,我怎么放心的下你?”
“进京之事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苏明月将水放在床头的桌凳上,坚定的看着君听澜,“你为了你的计划付出了多少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到最后却因为我而放弃,你不知道若是不去救我你便可以获得多人的支持吗,何必因小失大?”
君听澜呆呆的看着她,一时间愣在原地:苏明月知道多少他不知道,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
许久,他才皱着眉头看向她:“我为了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苏明月同样皱了皱眉头:“殿下的心思不是明月揣测便能揣测得出来的。”
“我拿命赌拿命换,是让你揣测的吗?”
君听澜有些气恼,生硬的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眸幽深悲伤,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难道就一点都感受不到我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