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曦睡的迷迷糊糊时,听到敲门声。她睁开眼睛,看到天已大亮,正是太阳刚刚升起时。
可是,这个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废弃木屋怎么会有人敲门,更何况是不需要借宿的早上。
玉曦一下子睡意全无,警惕的看了眼被拍的晃晃悠悠的门,然后俯下身试了试姬玖额头,已经退烧了,看来随身携带药丸还是很有用的。想到这里,玉曦会心一笑。
她从竹榻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人。
“徐员外......”
玉曦不明白徐员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怕他在这个方圆几里荒无人烟的地方对姬玖做不利的事情,那样还真是很麻烦了。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玉曦扭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欢喜道:“你醒啦。”
姬玖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温润如玉的脸上半分疲惫半分怜惜。“大小姐,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玉曦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答案,只能按照女配的套路来了,“因为婚约啊,我们有婚约在身你不会忘了吧,我是来找你回去成亲的。”
女配是江湖牛叉叉盟盟主的女儿,姬玖是盟主手下最得力的一个舵主。盟主看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般配,又觉得踏遍全武林都找不到姬玖人品这么好的人,就一纸婚约定下来两个人的未婚夫妻关系。
姬玖听说之后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收拾包袱向盟主告别说,当年香沟沟镇的徐员外对他爹有恩,他爹已经不在人世,只能由他去报恩了。于是,姬玖一去就是五年。
说是去报恩,更像是逃婚。
女配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她对五年没见的姬玖绝对没有好感。这次离开牛叉叉盟见姬玖,更多的是想要解除婚约,然后寻找真正喜欢的人。
姬玖闭了下眼又挣开,万千思绪刹那闪过,他还是温和的浅笑着说:“那么,大小姐先跟在我身边吧,五年之期还未到。”
玉曦将他扶回床边坐着,脸贴在他大腿上轻声问道:“就这样打开门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的,员外他人很好。”
这样说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抚玉曦。
玉曦打开门请徐员外进来,徐员外身后是几个家丁,还有一台轿子。
徐员外看到坐在床上的姬玖,像是看到人生中唯一的阳光一样,原本无精打采的双眼精亮而又锐利,“管家,太好了,你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你没事。”他说到激动处一拍肥硕的大腿,“我是来接你回去的,轿子都备好了。”
“有劳了。”
玉曦跟着姬玖回到了员外府,轿子一直抬到姬玖的房间门口停下,徐员外像对自己儿子一样对姬玖,一会出去嚎一嗓子“请府医”,一会跑到厨房催促“燕窝炖好了没有”。
按徐员外的话来说,姬玖比他亲儿子还亲。
玉曦总觉得他这么殷勤有问题,毕竟他是仅仅摸了下鼻息就将姬玖定为死亡的人啊。
说不准他今天来木屋就是为了看看姬玖死了没有呢。
玉曦越想越觉得可能。
“请问徐员外是怎么找到木屋的?”
玉曦向往外跑的徐员外问道。
“这个......”徐员外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
“玉儿过来,不要为难员外。”姬玖对玉曦招了招手,让她坐在床边,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问。
玉曦看到姬玖的眼神便明白了,姬玖也在怀疑徐员外这个人有问题吧。
于是她听话的点点头。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徐员外憨厚的笑笑,倒像是玉曦成了逼迫别人的恶人,“我昨晚受不了管家离我们而去的打击,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听夫人说,管家的尸体消失了。于是我把家丁们都叫来,问了问他们,原来是一个嫉恨管家的小厮,将管家拖去了乱葬岗。我赶紧带人赶过去,却没有发现管家的身影,只看到有物体被拖拽的痕迹,我沿着这条痕迹找到了木屋,也就找到了你们。”
“拖拽的痕迹吗?”姬玖跟着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到只有玉曦才能听到。
玉曦眼睛瞟向一边,避开姬玖探究的视线。
姬玖心中明了,也不点破,对徐员外温声道:“老爷还是去休息吧,姬玖身体硬朗的很,一点小伤不妨事。”
“好好好,你也好好休息。”许员外说着离开了房间,临走余光瞥了下玉曦。
这个姑娘是一个变数,如果没有她,计划已经成功了,他还会这样胆战心惊吗?
可是现在,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他说的不对。”玉曦回想着徐员外刚刚说的话,“想要当成亲儿子对待的人,怎么会不请府医和郎中来检查就断定已经没气了,而且,昨晚明明是他的夫人派人将你仍去了乱葬岗。我是拖拽了你没错,可是只有一小段路而已,真的,一小段。”玉曦比了下手指。
“那么短?”姬玖笑了下,“这话我是不信的。”
“好吧,大概一条街而已,相对于全程,那也很短了好吗。”
“还有理了,”姬玖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不管怎么说,这次没有你,我可能真的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姬玖说完叹了口气,“不知道我能不能护得了你。”
“姬管家,”府医推门进来,走到床边搭上姬玖的脉搏,摇头晃脑道:“嗯,伤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玉曦惊讶的睁大了嘴,她昨晚明明看到那一条很大的刀伤,差一点就穿透肋骨。“你确定不要看看他的伤再下定论吗?”
“姑娘是怀疑在下的医术吗?”府医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是新买来的丫环吧,本医好心奉劝你一句,少说话多做事,这样才能得主子欢心。”
姬玖闻言,难得冷声道:“府医的话也太多了,如果不想在员外府待下去,可以直接告诉姬玖,姬玖会给阁下结算工钱。”
“你,这伤本医不治了,哼!”府医傲娇的一甩头一挥袖,拎着药箱走了。
“庸医啊。”玉曦忍不住腹诽,但是一想到气走了府医,她就可以大展身手了,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笑的花枝乱颤。
“大小姐,”姬玖看她的表情,脸有些抽搐,“我发现你和以前有很大的变化,变得有些......奇怪。”
“你是想说我脑子有病吧。”玉曦斜了他一眼,撸起了袖子,开始扒他衣服。
姬玖先是懵逼,又是震惊,终于回过神来按住玉曦的手,“我错了,大小姐,你能不能......”把手拿开,像个流氓一样。
虽然姬玖出门时,总是被一些痴女尾随着,但是还从来没有人真的敢下手。
“不能!”玉曦恶狠狠的道,“不这样怎么换药?”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姬玖还是没有说出来,眼睛闭起不再看玉曦,轻轻颤抖的睫毛像是鲜活的黑羽,漂亮而又脆弱。
玉曦将药换好,给他掩上衣襟,才轻声道:“这药是我自己配的,不出意外的话,五日之内会愈合,痊愈还要一个月才行。”
姬玖睁开眼,仿佛刚才的难堪没有发生过。“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玉曦笑笑,这就是她家恋人,从来都不会啰里啰嗦的问你学的怎么样能不能做好。
但是这个时候要煽情,要进入委屈模式,于是玉曦悲伤道:“你离开之后,我开始正视孤僻的自己。我想可能是我不够好,是我太弱什么都不会做,这样的我你怎么会喜欢呢,别说你了,连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别说了,大小姐,”姬玖扯过她的手臂,让她伏在自己身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
玉曦摇头,想到自己记得他,他却不记得自己,不禁悲从中来。手臂紧紧的揽住他的脖子,“昨晚看到你就那样躺在乱葬岗的石缝里,我的心跳都快停了,索性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我在想,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不就是婚约吗,不过是一张纸,撕掉就好了,你不想娶我也没有关系,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开口,我就解除婚约,只要你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
“大小姐,”姬玖用没受伤的右肩撑着坐起身,保持着环住玉曦的姿势,“我从来没有想过解除婚约,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我会试着喜欢你,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回盟里成亲。”
看到玉曦破涕为笑,他的心里也像洒进温暖的阳光一样。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逃避。
其实和大小姐在一起也很好。
“管家,你歇息了吗?”
听到徐明敲门的声音,姬玖放开玉曦,拿过一边的帕子给她擦脸,“还是去洗洗比较好,都哭成花猫了,出房间门不远就有井水。”
“嗯。”玉曦点点头,走了出去。
和徐明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徐明眼中是尴尬和畏惧,玉曦眼中是不悦。
正是建立关系的时候呢,就这样被徐明打扰了真心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