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了约定的时间,玉曦刚走出房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保护将军,有刺客......”,一时间,整个将军府灯火通明。
玉曦在门外站了一会,转身回了房间,刚刚点着灯里的烛火,一把刀横了过来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慌不乱,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只是想逃过外面的追捕,并不想伤害她,于是玉曦说:“壮士,我知道你是谁,你藏在我床底下就好,我是不会揭发你的,因此我和将军的关系也不好呢。”
感觉到身后那人的摄人的低气压缓和了一些,脖子上的刀也远离了一些,玉曦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被误伤了,她皱了皱鼻子,问道那人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好心的劝解对方,“壮士,你能不能先把刀拿下来,压得我肩膀疼,你看我这么瘦弱,你的刀这么重,我的小身板承受不来啊,还有你放一百个心,我是不会逃跑出去叫人的,因为我和你一样,都不想让公孙明这个大坏蛋好过呢。”
“少贫嘴。”
隔着黑色蒙面,他的声音很闷,却一点也听不出虚弱的迹象。
刺客利落的收了刀,钻进玉曦的衣柜,动作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玉曦只看到他风尘仆仆的鞋踩上了自己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顿时没有之前那种美救英雄的兴奋了,“喂,我说,你能不能把鞋子脱了,把我的衣服弄得都是泥,你给我洗啊。”
回应她的却是关上的衣柜门,以及刺客没有感情的“闭嘴”。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是将军府的护卫搜查到玉曦的院子,他们知道玉曦的身份,知道她是齐阁老的女儿,因此不敢像进不受宠的小妾的房间那样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恭敬的敲门,有礼貌的询问。
玉曦拉开门,面色如常,只是假装很关心的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护卫将将军府里进刺客,将军被划了一刀的事给玉曦讲了,接着问玉曦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玉曦摇摇头,复而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左边围墙最高的那个院子,不太确定的说:“刚才我准备出去逛街的,看到从那棵树上跃过一个人,跑到那个院子去了。我经常听人说,那是老将军以前最宠爱的小妾的院子,因为含冤而死,那里经常闹鬼,我也就没敢出去,担心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现在想来,说不定是你们要找的人呢。”
护卫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护卫长感激的看着玉曦,说:“齐姑娘帮了大忙了,多谢姑娘,姑娘早些休息吧。对了,姑娘请安心,不用在意梅姑娘,我们都是支持你做将军府的女主人的。”说完一声令下,带着人向着玉曦指的院子跑去。
玉曦松了口气,将门关上,刚转过身又被刀架在脖子上,她这次面对着刺客,可以看清烛光下他的剑眉星目,面巾遮住了鼻子一下,浑身笼罩在紧身的夜行衣里。
“他们已经走了,你不用担心,你耳朵没问题的话,刚才也听到了,我没有将你出卖呢,所以说啊,你应该向我道谢,而不是用刀吓唬我,这才是一个好人,不,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
“你说,我不是正常人?”
明明没有什么杀气,但是被他的眼睛盯着,还是觉得慌慌的,尤其是危险解除之后,这人还要玩刚进门那一套,玉曦表示很忧伤。
“你,你,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你不是受伤了吗,我可以给你包扎的,我的技术很好的,练过很久的呢。”
刺客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暗红色血迹,漫不经心的说:“这不是我的,是你姘头的。”
“什么?姘头?”玉曦无辜的看着他,“我没有啊,我还小,相公都没有呢,哪里来的姘头?”
“不是姘头是什么,难道公孙明不是你的姘头吗?”
“姘头不是这样用的啊,公孙明他只是我的未婚夫而已,而且我们很快要掰了。”
“你承认了。”刺客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得意,这让他身上多了一些光晕一般的东西,想让人忽视都难。
玉曦摇摇脑袋,竟然觉得这样的刺客很帅,一定是脑子抽风了。她矮矮身子,试图离刀刃远一点,但是刺客一直在盯着她,她移动一分,刺客的刀就逼近一分,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玉曦终于死心了。
“好吧我就是承认了,公孙明是我的未婚夫,那又怎么样,你想用我来威胁他吗,实话告诉你,没用的,我只是他用来谋取权势的工具罢了。”
“那种小人行径我是不会做的,”刺客说:“你从我这里偷到秘籍,就是给他用的?你的心可真是大啊,难道你没有看到我在封面上写的话吗?这本秘籍一旦落入奸人之手,势必会引发血雨腥风,所以,你最好还给我。”
“所以你出现在我房间并不是偶然,被人追杀也是故意的,就是威胁我把秘籍交出来吧,你不觉得这样很麻烦吗?”
“其他时候很难逮到你,不如利用你们女人的幻想。”
“什么幻想?”玉曦越发觉得自己听不懂了,这个刺客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很多你这个年纪的少女都喜欢市井流传的才子佳人的话本,我记得里面有一本大受欢迎,讲的是,一个受伤的男人闯入女主人的房间,女主人爱心泛滥收留了他,帮着他逃过追杀的人,还给他治伤,最后这个女主人和受伤的男人在一起了,真是一个好故事啊,于是我就设计,引起将军府的混乱之后,逃到你的房间,你一定会帮着我躲过守卫,这样我就能好好的和你讲道理了。”
“哈?”玉曦很无语,刚才觉得这个人帅真是瞎了眼,“我说壮士,你见过拿刀讲道理的吗?”
“江湖人士不拘小节。”
“你这样交不到好朋友的我跟你讲,人和人之间能不能少点套路,对你这种人起同情心真是要不得,害人害己啊。”
“只要能拿回秘籍,随便你怎么说。”刺客并不在意玉曦说什么,即便是骂他他也不会生气的,“大家都痛快点,你将秘籍还给我,我放了你,大家都相安无事。”
“可是秘籍我已经送人了啊,要秘籍没有,要命一条。”玉曦不甘心就这样被这个人耍了,好心没好报,真是让人心塞啊。
“那你就拿命来吧。”刺客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他说话从来都是这样,手中的刀移下来对准玉曦的胸口,却在看到玉曦因为刚才的挣扎微微敞开的衣襟,被若隐若现的月牙白肌肤灼伤了眼,他不自然的撇开眼,手指也有些颤抖,“再给你一次机会,将秘籍还给我,我可以不追究你偷我秘籍的事。”
玉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因为世界线并没有提到齐玉曦带回来的秘籍,其实是偷来的。
玉曦偏开头,“那什么,我将你那本秘籍都背下来了,我可以抄给你的。”
刺客将刀收了回来,捏住玉曦的下巴,指尖细腻的肌肤让他的心又是一颤,“你最好说到做到。”
刺客翻窗而出,玉曦喊住他,“喂,你刚刚为什么不找简单点的方法,和我打一架不好吗?我输了很可能就会还给你了啊。”
“我下不去手。”
“那你还说要我命呢!”
回应她的是渐浓的夜色,刺客踪迹全无。
在床上躺下的玉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醒一觉之后想起和顾善华的约定,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抱着被子接着睡。
第二天一大早,玉曦推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善华,没有玉曦想象的怒气冲冲,而是身形落寞眼神幽怨,没有大声的质问,而是走过来将玉曦的外衣拢紧了一些,“虽然是夏季,早晨的风还是凉的。”
“昨晚......”
“昨晚没事,我就是在长桥上等了你两个时辰,听到午夜的打更声就回来了,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不管怎样,我心悦你,愿意等你,几次都等。”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顾善华的品行,以及他爱梅兰兰爱的深沉,玉曦差点就被感动到了。
顾善华靠过来,想倾身在玉曦额头上印上一吻,却被玉曦躲开了,“听说将军受伤了,我想去看看他。”
顾善华看着玉曦的眼睛带着哀伤,“你就这么喜欢他吗?我给他看过了,他没事,伤口不深,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如果你还想去看的话,我陪你去。”
“也好。”
一路上,顾善华侃侃而谈,从上古历史到自己所学的医术,甚至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玉曦回应着,实则并不关心他小时候的生活怎样,直到他说到梅兰兰怀孕的事。
“我相信,梅姑娘一定能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像她一样漂亮,像将军一样神武,玉曦你也不用为梅姑娘担心,我昨天把过脉了,她的脉象稳定,只要没人对她使手段,她一定能顺利的诞下胎儿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玉曦,过去的事,就放下吧,不要再想着将军了,要懂得惜取眼前人啊。”
“眼前人?谁?你吗?”
“是啊,”顾善华趁势表明心迹,“我希望你能分些目光给我,我愿意倾尽我所有,爱护你一生一世。”
玉曦笑了,笑的不是顾善华,更不是他肉麻的话,而是那个隐在暗处的黑衣蒙面人,“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身后鬼鬼祟祟的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