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环境好,树木茂盛,就算冬天,也能听到一些鸟鸣,特别是早上日头大的时候。
时绫以往过冬,床上装备齐全,铺一层棉被,一层毛毯,再盖一层棉被,一层毛毯才能窝冬。
这是在大学时候养成的习惯,冬天的晚上空调电会关,因为太费电,到现在,她也没有改掉这习惯。
棉被很厚,毛毯很重,压在身上会觉得很暖和踏实。
所以,时绫总是有种动不了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还有种沉浸在美梦中的错觉。
她回味儿了一下昨晚的梦,还挺美的。
她梦到她回到了高中,呕心沥血地在学弟学妹们面前,得出一个推导公式:z=0.1z/0.1。
然后她围绕着这个公式,又写出无数的理论,让老师们都赞叹不已!
——就是闹钟来得太早了。她还没享受那种被捧着的高光时刻,就忽地醒了。
时绫迷蒙着眼,恍惚意识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人。
半晌后,时绫才又动了动脑子。昨晚上她和万昔眉一起睡的。
她伸手,在被子里推了推,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腰腹被人给抱住。
她还有些美,这人睡觉姿势也太没安全感了。
想到这里,她伸手,拿了手机,看了看时间。
只是咔哒地一声,收拢着她腰的手,忽地就动了动。
“几点了?”万昔眉的声音自带着些许沙哑缱绻。
时绫道:“八点多了。”
大概是昨晚睡得早,时绫的生物钟没有让她赖床到九点。
“还可以再睡会儿。”
说着,万昔眉的手,就要将时绫给带到被子里。
时绫扑腾了两下,然后就给箍牢了。
她觉得现在的感觉还蛮新鲜,就是,自己这是不是也太习惯了些?
脑子里忽地又想起昨晚上窜过的那个思绪。
万昔眉是故意想和她睡一起的?
话说她就是因为房子太大,怕黑怕怪力乱神,才买了个一眼就能看完的小房子。
时绫舔了舔唇,房子大,怕之类的肯定是撒谎!时绫美滋滋地脑补完以后的同居生活,而后又忽地打住了。
心情又忽地降了下来。
万昔眉从这边到公司也不过三个站的路程,八点十五的时候,时绫忍无可忍,终究是把人给叫了起来。
时绫指挥道:“洗漱一下,然后出门吃饭。”
“我昨晚睡地好香。”
时绫反手过来,拿冰冷的指尖冻了冻万昔眉的脖颈:“是啊,我那么大个抱枕,你能睡得不香?”
万昔眉抓住时绫的手,笑笑,敛下睫羽,看样子有些羞赧。
时绫扯回来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
两人收拾好便下楼,时绫还在盘算:“我还有些东西没有带过来,周四的时候再说吧。”
万昔眉忽地道:“我们这是不是提前暖房了?”
时绫想到昨晚为什么会睡这儿,郁闷道:“以后少喝点酒。”
“那你也少喝点。”
时绫道:“我又不开车。”
万昔眉嗯了声,轻声道:“你说的对。”
时绫有种自己好像欺负了人一样的感觉。
“那就这样吧,中午我和朋友一起吃饭,就不过来找你了。”
万昔眉说:“你每天都能看见她啊。”
时绫也想说,我每天也都能看见你。
但她还是改了口:“那我过来陪你吃饭吧。”
万昔眉满足了。
时绫也满足了,她总觉得,项宜和万昔眉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气氛不太对。
就昨晚上来说,她故意把两人拉着坐远,结果项宜喝一杯酒,就要看看万昔眉。
那眼神,不对头。
要不是她知道项宜的为人,恐怕还会以为项宜想要撬她墙角。
楼下有各种摊贩,时绫自己想吃凉面了,准备等会儿去买了凉面,再买杯热豆浆回店里吃。
她那边点了单,又蹭到万昔眉身边来。
万昔眉问她:“蒸饺要不要?”
时绫摇头。她不乐意吃这样没味儿的。
万昔眉也没强求,伸手,将人稍显冰冷的手抓住。
时绫蓦地抬头,看了看万昔眉,又低头,看了看手。
万昔眉的手很漂亮,指甲不长,指尖圆润,随随便便的一个手势,让她做出来,就很漂亮。
时绫看得有些呆了,她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给拿出来,看了看。
嘿,这小胖手。
早上的天气很好,万昔眉勾着人,也没发觉时绫在走神,心里极其熨帖,时绫没有拒绝她。
当然,时绫也有可能,就没当回事儿。
她这样想着,唇角挂上了一抹笑,多少是有些无奈的。
两人出了小区,还能一起走一段路。
路上,万昔眉问,“项宜家里是做什么的?”
话题突然挑起,还忽然地说到了项宜。
她能保证,这两人应该都是第一次见面,万昔眉对人都印象就那么深刻了?
“你好奇她做什么?”时绫狐疑地瞥着万昔眉。
万昔眉见时绫那目光,像是带着刺一般,她温声道:“你的朋友,我想了解一下。”
时绫挑眼,心想,我的朋友,你了解那么多干嘛。李佳弥和王若怎么没听你问。
项宜也是女神级人物,至少在圈内那么多年,就没翻过车。
比起懒惰的时绫来说,项宜对自身身材管理非常好,体重从来都保持在某个数。比起可爱系的时绫来说,项宜的塑造性更强。
她对项宜这个朋友是喜欢的,就算网上有黑粉挑拨,她也没有生出任何的不满心态。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万昔眉问,她就有些不舒服。
项宜的美,是富有攻击性的,更被称为直男斩。
这特么……万昔眉也给斩了?
有那么瞬息的荒谬,时绫的心中就自动地出现了唐一苒。
项宜不会成为第二个唐一苒吧。
想到这里,时绫赶紧打住。
就算项宜是第二个唐一苒,万昔眉也不会是第二个刘瑥。
“你在想什么?”万昔眉问。
时绫说:“没什么,我就知道她应该是富二代吧,多余的我也没问。”
“哦……她是本地人吗?”
时绫拧着眉,不悦地扯了扯唇角。
时绫道:“再问就过了啊。”
“那好吧,我不问了。”
时绫没吭声,脚下有些着急,心里更是不舒坦。
终于到了分岔路,她心底松了口气。
“那我就先走了。”时绫说着,就把万昔眉的手给甩开了。
她自觉自己有控制住,但万昔眉心思敏感,很快就意识到,时绫好像起了无名火。
万昔眉向前两步,将人拉住道:“时绫——”
时绫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些,状似冷静道:“还有什么?”
“你在生什么气?”万昔眉问。
时绫反思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语气,是冲动了些许,但她有时候也这样说话,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时绫道:“我生气了?哪只眼睛看到了?”
她说完,又扯出一抹笑,眼神直直地看着万昔眉,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打消万昔眉的念头。
万昔眉眨眨眼。
时绫郁闷了。
“我没生气。”时绫一字一句道:“你不要乱想。”
说完,时绫就转身朝着店里的方向去。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理直气壮一些。
万昔眉在原地站了会儿,目送着时绫离开。
她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些,比起让人去调查项宜,她更倾向于从时绫的嘴里得到答案。
就这样,也触到时绫的逆鳞了吗?
比起时绫不愿意跟自己说,她首先考虑的是,时绫该怎么哄。
时绫刚走上天桥,就被冷风给吹醒了。
她刚刚在干嘛啊。
时绫用手机拍了拍自己的脸。她竟然对万昔眉耍小脾气了?
她自认为自己懂得多,知道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于不那么重要的人和物,就更不应该有心情起伏。
但道理她都知道,她就是没有做到。
她甚至回忆起了自己和万昔眉相处的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一帧帧画面从脑海中走过。
她人生平静了那么多年,就栽进来一个万昔眉,还时不时搅起些风浪。
她甚至有种感觉,不到半年时间,她就得给气死。
到了门店,时绫意识到,没有比大早上吃些冷的东西,更让人冷静的了。
她将凉面放盘子里搅合搅合,又拿了点醋放里头。
弄好,她尝了尝味儿,好像不太酸。
她正用着做实验的姿态,往面里滴着白醋,忽地就听边儿上项宜的声音道:“一大早的,就吃这东西。酸不酸啊你。”
时绫给人吓了一跳,手上一个没稳住,白醋就淋了进去。
下一秒,时绫稳住手,此时要再打捞白醋,已经有些晚了。
“我这儿都闻到味儿了。”项宜说:“唉,你那位早上没给你做饭?”
时绫说:“我有手有脚,干嘛让她做啊。”
时绫尝了尝味儿,一贯尝不出酸味儿的时绫,竟然品出了酸劲儿。
项宜啧啧道:“那你也不说吃点儿热的,大早上的,凉面豆浆,也不怕拉肚子。”
“我胃很好。”
项宜出差回来,就给自己放了假,也没什么事儿,就坐在时绫边儿上看她吃,时不时发出几声‘吸溜’的声音,然后又‘啧啧啧’地倒吸口凉气。
时绫觉得她有些倒胃口,转了个弯,把盘子端自己桌上了。
项宜说:“你现在觉得好,不好好保养,以后有你受的。”
“哦。”
项宜见她滋溜得欢快,半晌,她敲了敲玻璃桌:“那谁,她不适合你。”
时绫舔了舔沾染了醋酸的唇,喝了口豆浆,看过去,挑着大小眼。
“不适合我还适合你?”时绫鼻音发出呵呵两声。
“我看人很准的,之前我就跟你说刘瑥不适合,你不信。”
“他是他,万姐是万姐。”时绫正要拿筷子,又忽地啪地放在桌上。
有些着急上火了。
就这,她觉得还不够,语气有些冲了道:“能不能别跟我提那玩意儿?吃着呢。”
项宜被时绫这态度给震到了,她笑地呵了声,“吃□□了?”
时绫说:“吃了,怎么的?”
“神经。”项宜顺口吐槽了一句。
时绫没心情道:“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
“好,你是老大,不说就不说。”
时绫烦得很,没听她说完,就起身,把盘子里的面都给倒了。
酸死了,难吃。
项宜见时绫脾气不太好,就下楼去了。
隔音不太好,时绫分心的时候,还能听到项宜的声音在下头跟店长打听,打听万昔眉是什么来头。
时绫又给自己灌了口豆浆冷静冷静。
这俩什么毛病。就算是假结婚,好歹也有结婚两个字。当着她的面互相打探,当她是死的?
大早上,时绫情绪不好,没一会儿,又发现来了大姨妈。
肚子痛,工作不专心,整一早上时间,她都有些恍恍惚惚,工作不顺心便嘴里嘟嘟囔囔,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说什么。
大概只是想要个渠道发泄而已。
她给自己的暖宝宝充了电,又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花,再上了几次厕所,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唐去问了她几次,见她的面上不悦,就没敢去打扰。
有什么事都是去找的大老板。
项宜自知早上惹到人了,也没去主动惹人烦,只是到了中午的时候,时绫依旧趴在桌子上,一副不想动弹的样子。
项宜敲了敲桌边:“吃饭去?”
桌面发出沉重的敲击声,时绫被敲烦了,说:“不去了,亲戚来了,不爽。”
项宜说:“那我给你带吧。”
时绫随口敷衍,又趴到枕头上。
枕头是她自带的,中午拿来睡觉,软乎乎的,满是她自己的味道。没一会儿,手机响了几声。她看着是万昔眉,接通后,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肚子疼,不想出来了。”
万昔眉语气顿了顿,问:“经期?”
时绫闷闷地应了声。
“那我过来找你吧。”
“不用,我让人带饭了。”
“不行,经期得补,我过来了。”
万昔眉不等时绫回答,说完就挂了电话。
时绫看着挂断的手机想了会儿,又给项宜发了信息过去,让她别带了。
万昔眉来的很快,给时绫接了开水,拿了一盒药出来。
“有用?”时绫痛得白着脸问。
“嗯。”万昔眉给她把药倒出来,还没吃,楼下就传来了项宜的声音。
“我回来了。”
项宜上楼,手里提着两个外卖盒。
“啊,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会过来。”项宜看见万昔眉站在时绫身边,步伐慢了些,笑便自然而然地带了出来。
时绫将这一幕纳入眼底,又转头去看万昔眉的反应。
万昔眉从容不迫的,唇角勾着弯弯的弧度,随着话语而至:“不用那么客气,我有让人送饭过来。”
“哦,是吗?看来我又要蹭饭了。”项宜说着,过来就看见了时绫手心放着的药。
项宜问:“这药是……”
时绫说:“万姐给我带的,说吃了就不痛了。”
“是吗?”项宜看着万昔眉:“我觉得这几天还是要多保暖,这药固然有用,但是药三分毒,而且还是快速止痛的……难保没有副作用,还是喝点姜糖水吧,我给你拿。”
万昔眉咦了声,“姜糖水不是早就有专家出来说,都是假的,不管用吗?我都好几年没有喝过了。就感觉也没什么作用。”
项宜也似乎来了兴致:“哦,是吗?专家说的也不尽数是真的吧?毕竟这些年,网上也没少出现误导人的砖家啊。”
万昔眉附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有空我去咨询一下妇科医生,看她怎么说吧。”
时绫给她们烦不胜烦,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怒之中,手心里捏着的药都要给她融化了。
明明自己来姨妈了,她们交流地那么起劲儿干嘛。
时绫趁项宜还没有接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地郁闷道:“你们要说出去说,别在我面前碍眼。”
听到这话,室内忽地静了静,两人就此打住了话题。
万昔眉和项宜互看了一眼,又径自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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