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低的二人并肩回到别院。
仿佛稀薄的空气都浮上了几分柔粉色的甜意。
唯美恬静的午后,只有趴在树皮上的知了……和应超,才舍得打破将其打破。
“三爷,您可算回来了。”
紧盯着正门口的双眼在捕捉到邱韫衍的身影后,应超忙不迭站起身子,面色焦急。
他已经在石块砌成的花坛边,守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迈着匆匆的步子,应超小跑到主人面前。
或许是事发突然,又或许是情况紧急。
加之顾及郁颜的存在。
应超一时间竟忘了行礼,踮起脚尖,准备对着邱韫衍的耳边私语。
哪知离男人还有二十公里的距离时,就被他条件反射的推向了一旁。
邱韫衍皱着眉头,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我的耳朵岂是汝等凡人可以靠近的?
应超这才委屈的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三爷,奴才有要事相告。”
邱韫衍睥睨了他一眼。
分明瞧见了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却还是转过了身子对着郁颜,安抚道,“等我一起去书房。”
直到郁颜乖乖点头后,他才和应超移步一旁。
樱花树下,二人正在窸窸窣窣的谈论些什么。
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们的口型。
唯一能看见的便是二人的神态动作。
邱韫衍冷白的皮肤上浮上一层不妙,而应超则是时不时握住邱韫衍的衣袖,情绪高涨激动。
不知道是不是和邱韫衍待得太久了,原本单纯天真的脑海中居然出现了一幕断袖之恋。
只是没等她勾勒完自己的宏伟故事。
男人便曳着疾步走向她。
他一言不发的拉住郁颜的手,径直将她拉回房间内。
-
“脱衣服。”
邱韫衍掩上房门,没看她。
单薄的朱唇轻吐出三个字。
郁颜怔了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往昔岁月里,宁翠在她耳边低喃的,那些叫人听得面红耳赤的话,那些有关洞房花烛夜的风花雪月。
没由来出现在姑娘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没等郁颜反应过来,邱韫衍就放下手中的糕点盒,开始自顾自的脱衣服,语气无波无澜。
“夫人没听错。”
郁颜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襦裙的领口,有些结巴,“……为、为什么啊?”
见郁颜有些误会,邱韫衍却也不纠正她。
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他舔了下唇,直勾勾的望着她,“你说呢?”
嗓音暧昧又不乏缱绻。
“我们……是不是该做新婚那日未完待续的事了?”
他笑着走近她,一双桃花眼泛着痞气,像是个偷偷下山来勾小姑娘心弦的男狐狸精。
他越是一步步逼近,她越是一步步后退。
直到她无路可退,后膝被床榻绊倒,一屁股坐在床单上时,男人也没肯善罢甘休。
一截冷白的手腕撑在床榻上,他缓缓俯身。
湿热的呼吸扑打在姑娘的脸上。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似乎只要她稍微一抬头,就会吻上男人的唇。
她始终垂着头,不敢看他。
小粉拳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胸口,像是在抗议。
可在邱韫衍眼里看来,她更像是在无声的撒娇。
邱韫衍的衣服被脱了一半,月白色长衫衣领早已随着他的一步步移动,而滑落到了他的窄腰细臀。
她的目光兜兜转转的,既不敢正视他的脸,又不好意思盯着他柔韧结实的肌肉。
最终落在了自己缠绕在一起的粉白指尖上。
声音小的快要虚化了,“你、你想干什么?”
郁颜咽了下口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如何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紧张。
殊不知在她细小的动作,以及轻柔的语言,这二者的双重攻击下,邱韫衍的眸子早已深不可测。
男人本就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在隐忍些什么,“不逗你了,夫人赶紧将去青楼的那一身男装换上。”
语毕,才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是少女的情怀,总是那样变幻无常。
不知道为什么,郁颜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间不受控制的有些失落,“啊?”
可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的那份空虚感。
邱韫衍站在她跟前,含笑俯看她,语气半认真半纨绔,“不然……夫人真的想要做那天没做完的事?”
“没、没有。”她羞红了脸,一路小跑到衣柜里拿出那套素衣男装,背对着他,“你、你不出去我怎么换啊?”
邱韫衍抓了下脸下的皮肤,“啧,我背过身去行了吧?”
他没对任何人食言过,就更别提对这位藏在心尖上的人儿了。
身后传来微小的动静。
郁颜抱着手中的衣物,知道邱韫衍已经背过身子。
却没有立刻换上,而是迟疑的回过了头。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能是想确定邱韫衍真的背对着她吧?
可她分明早已确信他转过身了……
圆圆的眼睛偷偷对上男人的背影,她发誓自己原本只是想看一眼。
就一眼!
可是那冷白结实的背阔肌像是磁石般,吸住她的视线,不肯放她走。
脑内的小人开始活络,郁颜支支吾吾的没脱衣服,心中却振振有词。
万一夫君像自己一样被对方迷人的脊背曲线勾住了魂怎么办!
须臾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不对……我可没有被邱韫衍的脊背迷住,我、我只是怕他被我迷住!
没等她得出定论,耳边便传来邱韫衍的低笑,“夫人若是自己不肯换衣的话……不如为夫来帮你?”
她怀疑邱韫衍的背后长了只眼睛,“……算、算了。”
这才麻溜的换上了素衣。
不知邱韫衍正前方摆放着的铜镜,将佳人儿照得通透。
-
坐在马车上的郁颜饥肠辘辘,饱满的红唇开始撕咬邱韫衍提上车的那盒桂花糕。
全然不顾自己的吃相。
她不忘拿了块送到邱韫衍眼前,眨巴着眼,“吃吗?”
邱韫衍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吃。”
他可是见识过她一次吃掉三盒桂花糕的壮举的。
知道这么一小盒怕是还不够姑娘塞牙缝。
况且……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嘴里包裹着韧性的糯米,郁颜嘟嘟囔囔着,“为什么这么急着去青楼呀?”
邱韫衍顿了顿,“是夫人不必费心的事。”
郁颜顿了顿,有些不服气道,“那夫君为什么要带我去呀?”
男人的食指勾拉开窗帘,朝车外望了望,漫不经心道,“因为……怕夫人像今早一样吃醋啊?”
郁颜垂下头,拿起一块桂花糕吞进小小的口腔中。
算了,今日不宜说话,我还是默默吃我的桂花糕好了。
邱韫衍回头望见她整个口腔都被糯米挤满的样子,忍俊不禁,“慢些吃,别噎着。”
伸出食指,他轻轻捏去了姑娘嘴角的细屑,自觉地放进自己的口中。
很甜。
对她笑着,“不能浪费。”
郁颜茫然的看着他,那你还花那么些个银两买簪子?
却没说出口。
想着想着,白嫩的手指又拿起一块桂花糕丢入口中。
邱韫衍单手撑头,眼底含笑。
别不是个桂花糕成精了,变成了自己的娘子吧?
这么一来,我也该变得爱吃桂花糕了……
-
和风屏前的轻纱拂动。
惠子已在厢房中等候多时。
没等她行礼,邱韫衍便道,“免礼。”
一回生二回熟,没等邱韫衍让她去屋内坐着,郁颜便乖巧主动地移步到了厢房最里面的矮脚凳上。
她早就相信邱韫衍不喜欢惠子了。
从他看自己时,眸底透出的温柔的光圈就知道。
他应该……应该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
其实他大可不必带她同去青楼。
此刻的她正独自坐在凳上,百无聊赖地嘟着嘴,小脑袋垂在桌上,像个小小年纪就躲在暗处垂帘听政的皇后。
可她不想当皇后。
他们今天谈论的话题好像有些严重。
郁颜无数次在邱韫衍的脸上看见眉头皱起,又放下,如此循环了数几个轮回。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邱韫衍的低声怒吼,“边塞今年要攻打京城?”
意识到自己的语调稍微高了些,他竭力压制自己嗓音,“真的?”
惠子面无表情,“是,边塞刚刚飞鸽传书给奴婢,说准备一雪当年的前耻,报仇雪恨。”
邱韫衍看了她一眼,“具体期限呢?”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怕是只能前移,不能延迟。”
“边塞的现任首领性子又直又冲,行动力很快。”
“一场轩然大波……或许即将降临在这繁华的长安城内。”
那日回去,马车内外皆静。
虽然邱韫衍没和她说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在长安境内。
夜里,邱韫衍照旧抱她入怀,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可郁颜知道,他根本没有睡,本就聪颖的头脑里,此刻甚至清晰无比。
暴雨倾泻而下,窗外的电闪雷鸣惊醒了正在梦呓的人儿。
郁颜睁开眼,坐起身来。
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周围湿润的空气。
她被梦魇惊醒了。
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湿湿的。
邱韫衍像是彻夜未眠,在闪电的照应下,面色有些疲倦。
此刻正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
她的声音发抖,“我梦见一个人。”
“躺在血泊中低低的唤着我的名字。”
“语气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