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月一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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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下早读的时间里陈同已经问了苏青不少事情,知道他是从北京转学来的,之前在什么什么附中。

他也不是很了解北京学校的情况,听了一耳朵就作罢。

至于转学的原因他没多问,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能有什么原因?

无非就是家里调动。

而苏青一看就是克制周道的体面人,虽然话不好听,但市井小巷里很难养出这样的人来的。

最主要还是瞎聊,怕苏青刚加入新环境不适应,觉得孤单觉得尴尬。

两个人闲扯一阵子到上课铃响,旁边听趣听八卦的学生们转过头去,陈同回到自己座位。

宋美丽在上课前叫了苏青一声,把一中校服递给他,没有尴尬的自我介绍环节,二班人大部分都已经知道了新同学的名号,对他印象也还不错。

“一个暑假过去了,在假期之前我答应了陈同,主课平均分过120就不上暑期班,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玩了整整两个月,之前几年里没这种感觉吧?”

班上稀稀拉拉地有一点满足又得意的笑声。

宋美丽笑问:“还满意你们的假期吗?”

不嫌事大的学生喊:“满意!宋老师你最美!”

整班都哄笑起来。

锅盖虽然参加了竞赛班,没有休够两个月,但他在闹腾方面从来没个消停,跟着笑喊:“宋美老师你最美,我们都是你的小狗腿!”

班里笑得更厉害,连宋美丽都笑了,不过班主任还是比较沉稳,辣辣的眉眼一挑:“给我当小狗腿就要给我长脸面,我可是听魏老师说了,他带的高二一班听见我们不上暑期班,都化悲愤为力量,就等着这个学期在成绩上打我们的脸呢。”

班上的笑声慢慢回落下去。

宋美丽继续讲道:“为了让你们能不上暑期班,我和封神更是在秦主任那里给你们的成绩做了担保的,这个学期还是要保持势头,别放一个假把你们骨头都放散了,皮都给我紧一紧,知道吗?”

同学们刚从浪荡的假期里懒散回来呢,这会儿身上的确是松垮的,一开学就聊成绩太刺激,没什么精神地回应:“知道啦……”

宋美丽:“这么有气无力的,没有一点自信,要不然今天用自信的重要性为题额外写篇英语作文?”

班上立刻迈八步、沉丹田、气吞山河地吼了一嗓子:“知道啦!”

宋美丽脸上带了点笑:“那就好。”

“收起你们的手机,上课。”

两节英语课连堂,讲完了新内容之后立刻速记单词熟读课文,课间休息十分钟,第二节课讲语法和句式,作业就是单元练习加上作文。

宋美丽上起课来和她的人一样辣,上课时松弛有度,但节奏的确比苏青在五班时候要快。

刚刚回到学校的学生们大多还有个不适应的时期,没能做到那么专注,松散的思维在快节奏的速记环节里暴露无遗。

英语课代表被宋美丽叫起来背单词,但是准确率比以往低上许多,让宋美丽微沉了脸色。

二班再熟悉不过她的表情,一时间都有些紧张,在课间很快调整过来,强打精神,习惯记笔记的记笔记,习惯用在书上勾画的在书上勾画。

没有人再去群里聊天,也没有人再去关注苏青这位新同学的八卦。

直到第二节课结束,大课间学生们稀稀拉拉往操场上跑去做操。

陈同拉着苏青去卫生间换校服,还在体贴地向他解释:“因为我们是走读,所以早上没有晨跑,早操安排在大课间。不过从高二开始就只有周一的大课间要去参加升旗仪式,其他时候就不用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看着苏青,抱着校服催促道:“你倒是脱啊,不脱衣服怎么换。”

苏青僵硬了一下:“我到隔间里……”

“哎,少爷,你到隔间里衣服谁给你捧着?我们这个隔间里没有挂钩也没有放东西的地方。”

苏青作为一个深刻认知自己性取向的纯纯少年gay,还没有进化出他婶婶那样的脸皮,要他这个当少爷的在人前脱衣服,的确有些为难。

陈同当然不会往他的性取向方面去想,这“直男”小二货想岔了,把苏青往隔间里一推,紧接着自己也挤进来,把门一关:“行了,现在不会有别人看见你了。其实早操的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来卫生间,都往操场上跑走了。”

学校卫生间隔间能有多大,又不是什么商厦要讲究个精致的厕所文化,隔间里塞着苏青和陈同两个大男孩已经实属不易,偏偏他们还嫌弃学校卫生,谁也不愿碰着隔板,只能挤在中间。

面对面,跨着蹲坑。

陈同瞪他:“还等什么,要我帮你脱吗?”

小直男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苏青已经非常尴尬,他们离得太近了。

为了不让陈同再爆出什么金句,苏青只好把身上的衣服一掀——

“身材还挺好的啊,”陈同愣神地瞧了两眼,往他胸口上瞥,瞥见两点那个啥……突然的同哥有点羞涩,耿直地问苏青,“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像是在偷情吗?”

苏青哽住,快速扯过去:“你在想什么呢?”

“那你倒是快点脱啊!”陈同快速地眨眨眼睛,像是心虚了一样拔高了声音,又陡然听见外面有人走进来的声音,喉咙一掐像哑掉了的尖叫鸡,“快点,给我!”

苏青彻底懵了,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对话……

“衣服!”陈同抢过苏青手上的t恤,把校服往他头上一套,又接着催促,“裤子裤子……腰带解了先。”

隔间外面的水流声音小了一下,然后顿顿,响到了水池前,洗手。

隔间里各种慌张,苏青身上的休闲裤不好脱,只能先踩掉鞋,陈同扶住他的胳膊:“脚抬起来,我扶着你,不会摔。”

门外面的同学用力咳嗽了一声,大踏步走了。

陈同还一点感觉都没有,苏青匆忙把裤子换了拎起来,拔起鞋帮把他往外推。

“哎,着什么急,”陈同差点踉跄,回头一看,“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青抱过他手里的衣服,镇定地说:“隔间里太小了,热得。”

“就说了叫你直接在外面换……”陈同看苏青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撇撇嘴,不说了。

苏青把衣服塞回教室,锅盖和金毛还在楼下等他俩呢,陈同正在和他们讲话。

他笑得脸上的酒窝明显,苏青跑下去:“说什么呢?”

锅盖笑嘻嘻道:“说你身材好,腿又长又直。”

苏青瞪了陈同一眼,陈同瞪着锅盖,呼过去一巴掌:“我靠,别天天卖队友好吗,怎么好好的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这么奇怪?”

锅盖笑嘻嘻猫腰躲过了:“快走快走,铃打了一遭了,第二遭再响我们又要迟到了!”

四个人连忙嘻嘻哈哈跑去操场,他们来得已经有些晚,年级主任顶着光溜溜没几根毛的发型,戴着对酒瓶底也看不清人,只看到四颗米粒儿在草坪上跑,中气十足地喊:“那边的那几个,哪个班的?早操迟到!”

其实音乐刚响还没开始跳。

锅盖个子小,猫着腰就往人群队伍里钻,陈同拉着苏青踢着金毛也往里面挤,鸡飞狗跳的乱糟糟,把一班人末尾几个给撞了,陈同头也没抬地招呼高二一班的熟人:“快快快,兄弟打个掩护!”

挤进二班队伍里,末尾的男生把他们四个人往队里一包,挤成一团,又跟着音乐鼓点后边一团人舒展开队伍。

陈同回头看了眼旁边:“嘿,梁园是你啊,快,一会儿老秦来了你给我们打掩护啊,老秦就喜欢听你的。”

梁园动了动嘴,闷声“嗯”了下。

陈同笑嘻嘻和他说谢,锅盖仗着身高已经摸到前边儿去了。

苏青站在陈同身后,看了看陈同,又看了看旁边一班的同学。

老秦托着酒瓶底追过来,只见着人往这边走,早追丢了,走近了才瞧见梁园,问他:“刚刚那四个挤进来的学生呢,是一班的?”

梁园往陈同这边伸手一指,陈同反应快极了:“哎,梁园你什么意思,他们可不是我们二班的啊!我们班最懂事最是乖崽!”

老秦听了眯细眼睛一挤:“你们二班要是真的懂事,我头发都能长回来!”

陈同嘿嘿笑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响起来,他们开始原地踏步,梁园说:“他们往那边挤走了,没看清是谁。”

老秦忿忿:“是真的没看清,还是给你兄弟班包庇?”

梁园脸不红气不喘,平平稳稳地看着老秦的眼睛:“老师我不骗人的。”

前后人都绷着嘴角忍笑,一脸理所当然。

梁园身后的另一个同学还分外不屑地演:“我们和二班比了这么多年,早成世仇了,我们包庇二班干嘛啊!”

前头的学生转过头来当捧哏:“要我说就是钻进二班去了,我看着他们个子小往前排跑了,说不定就是郭凯那个戏精。”

陈同:“呸,你们就会污蔑我儿子。”

老秦皱起眉头:“陈同你怎么说话呢?”

陈同挑着眉毛闭上了嘴。

第二节开始伸展手臂,老秦再挤在他们中间不方便,恨恨往后退到末尾,还啰嗦了一句:“学校是要你们在成绩上争上下,不是叫你们逞口舌之争,你要是有这个精气神,和梁园比成绩去,你以前的劲儿哪去了呢?”

陈同彻底闭嘴不说话。

苏青往旁边看了看,就连一班的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梁园的神情还有些不太好。

学生们不理老秦,老秦看他们没一个听进去的,叹了口气,走去操场后边,那边站着一群老师。

一班教语文的班任老魏和宋美都站在这里,眼看着陈同那几个犯浑也不戳破,老秦过来给他们念叨了半天兄弟班要和睦,老魏两眼放空点头“是是是”,宋美丽没说话。

做操升旗,太阳往上一挂,陈同是特别容易出汗的体质,背后已经湿了,校服背后一片白,浸出一小片半透明来。

下课时间只剩五分钟,锅盖懒人屎尿屁多肚子疼跑去上厕所,金毛被陈同赶回去给他送纸,就剩了陈同和苏青,往食堂旁边的小超市里抱了几瓶饮料。

茉莉花茶和锅盖的旺仔牛奶,还有一瓶冰橙汁是金毛的,陈同问他:“你喝点什么?”

苏青摸了瓶冰可乐,陈同眉毛纠结了一下,旁边人太多了,他就没说话。

苏青拧开喝着冰汽水,买了两包纸巾,抽给陈同擦汗:“我们班和一班的关系还不错?刚刚他们一唱一和地帮你唬老师。”

“都是表面功夫,”陈同嘿笑,“没玩到一起去,但是多少都认识。每次周测都会把两个班做个排名,看成绩单看得多了,就认识了。刚刚那个梁园是一班的班长,是这个——”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他是现在的年级第一。老秦就喜欢学习好的,他眼糊得厉害,左眼八百右眼一千,除了学习好的,别的人入不了他的眼。”

穿过林荫道,前面就是高二的锐思楼。

这边人已经少了,或者笑闹着往另一边去。

锐思楼有四处楼梯,一班二班都在这边顶头上,他们两个人拐上小楼梯,走到四层的时候已经没人了。

铃还没打,陈同没忍住:“你少喝可乐,你看我们都不喝汽水。”

苏青没想到他管得这么宽,像是个老妈子,的确像锅盖口里的老鸨,为他们这些花娘操碎了心。

“喝汽水怎么了?”

陈同左右望望,压低了声音说:“可乐杀精啊兄弟。”

他把苏青闹了一遭,脑袋撤回去小二货一样地笑,笑得嘎嘎的。

苏青险给他噎死,把汽水拧紧了,冰汽水贴他脖子上把陈同刺激得嗷一下。

苏青被他逗笑,伸手搓了把他的头发,扳着他后脖颈压近了眼睛一眯:“你话好多啊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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