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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陈同一宿没睡,他越想越气,越觉得都是苏青的错。
顶着两个浓厚的黑眼圈没了平日里咋咋呼呼的精神,大清早苏青来他家找他,手里提着一套沐浴露和洗发水,开门的时候被陈同颓靡的样子吓住,有些敏感地以为他是因为真的察觉到他的心意才失眠。
谁知道这小二货把他一拉,气势汹汹地:“你过来一下!”
把人推进院子里拉进屋子里,房门背后一怼,率先来了个壁咚。
陈同双手撑在他左右,苏青手里还提着沐浴露,由于身高差的原因显得有些滑稽。
苏青心里紧张面上笑得无辜:“怎么了?”
小陈同志咬牙切齿地说:“我他妈今天要咬死你!”
“……?”
苏青意识到他和陈同的脑回路大概又错开了,他敲敲陈同的脸:“发的什么疯?”
陈同顶着青黑的眼圈儿脑袋不清楚,只想把同人文里他被啃来啃去、标记来标记去的那些娇滴滴、哭唧唧和哼哼啊啊全让苏青给偿回来。
他臭着脸色,换了个没粗口的表达:“你给我咬一口。”
“……”受什么刺激了这是,苏青看了他好一会儿,笑了笑问,“你想咬哪儿?”
头两句话陈同说得带着火气没过脑子,被苏青一问,后知后觉突然一下子红了脸。
后颈。
陈同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他脖子上。
苏青的喉结十分明显,像嵌上去的一颗桃核,凸起处看起来有些尖……也不知道摸上去会不会硌手。
苏青喉结上下动了一下,陈同感觉自己的喉结也跟着他上下一滚。
苏青像是笑又不像,他微微低头下来露出脖颈给他看:“这儿?”
陈同往后退了一步。
苏青笑着起身:“给你咬你又不敢。”
陈同嘴犟:“谁说我不敢!”
他臭着脸招了招手:“你低下来。”
苏青手指僵了一会儿,又默默低下头去,陈同挪到他的身侧,扶着他的肩膀又把他往下揽了揽,盯住了他的后颈。
半天也没个动作,弯半天腰还是挺累的,苏青往下撑住膝盖,大概是他的动作惊扰了陈同的呆愣,陈同突然托住他的脖颈靠了过来,苏青顿时就不敢动作了。
呼吸都不敢。
苏青悄悄屏息,只感觉到陈同在他颈边呼吸时候凉热交替的风。
停了一会儿,陈同往前靠了靠,口舌里的热气呼出来烫得苏青后颈发麻。
可陈同又不敢再动。
苏青感觉自己有一点烦躁,又好像能够明白陈同的意图。
终于是忍耐不住,他站起身,看着满脸通红的陈同捂住他的眼睛,声音有点淡:“昨天又没睡好?”
遮住眼前,陈同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和他比平时略重的呼吸声。
——我好像是生病了,他想。
苏青问他:“昨晚上干嘛了?”
“……”
遮住眼睛,只露出他的嘴唇,苏青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上面,又很轻淡地问了一遍:“昨晚上做什么了?陈同?”
“逛、”陈同咬了自己的舌头,“逛cp站。”
难怪。
苏青笑了笑放开他,露出陈同一双干净的眼睛来。
“几点钟睡的?”苏青问。
陈同像是被兄长教训了着的小孩儿,没说话。
虽然苏青哥哥也不凶,但是好像就是能管着他。
苏青失笑:“问你呢,你低着头委屈什么?我又没有凶你。”
陈同撩起眼睛瞧他,心虚又老实地说:“没睡。”
“……逛了一晚上?”苏青脸色有点复杂,看陈同坐在床边抓了下脑袋,他伸手一揉,“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买早点去。”
陈同也有些熬不住,翻身侧躺着,拿毛巾毯遮住腰腹,背过身不看他:“我要三份豆浆。”
“……还一份给谁?”
“都是我的,”陈同枕着手臂,哼了哼,“我要长高!”
像个小孩儿似的,苏青笑他:“你长不大吗?”
陈同懒理得他,昨晚上他在cp站的评论区里发现了,他之所以没能够成为真正的a,主要原因在于他比苏青矮。
身高定攻受,成绩分上下。
陈同:heitui,我呸!
陈同别过身,直到苏青关了门走了,他稍稍动了动腿。
——我可能是真的生病了,陈同想。
他很少……很少会有乱七八糟的生理反应。
睡眠时间太少,压力太大,很少有精力去做旖旎的梦。
可是刚刚不知道怎么的……
苏青的颈项看上去很……很漂亮。
陈同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形容。
发尾服帖,一些细软的初生的发丝修饰了他的脖颈,如果他咬下去……
陈同想起昨晚上看的同人文里他的那些哼哼……苏青也会哼哼吗?
舌侧悄悄蹭过牙齿又飞快地做贼一样地缩回来,陈同老老实实躺好,夹住腿,一动也不动。
苏青回来得很快,陈同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死。
“睡着了?”陈同听见苏青小声的自言自语,豆浆放在桌上,电风扇调小了一档,空气变得安静,苏青坐在床边。
老式的床头柜下面是一个连轴开合的小橱门,旧旧的没有关拢,露出书脊的一个角。
陈同听见苏青弯腰,从里面拿了本书出来。
那是一本很旧的高等数学。
里面的笔记很乱,很多划重点的横线,勾起一道道题目,书角还有折痕。
并不是陈同留下的痕迹,大概是一本二手书。
书里夹着很多稿纸,这些草稿纸上才是陈同做的笔记。很工整。
陈同的字很好看,沾染一点他经常炸毛的性格,勾写得有一点个人特色。
苏青翻书翻得很慢,对陈同而言像是一种折磨。
他不敢动。
好像镜头始终存在,谁也不知道邢女士的摄像机放在了哪里监视他。
陈同的呼吸有些沉重,额头上沁出汗来。
苏青很敏锐地抬头,走近了好像是在看着他。
陈同蓦然睁开眼睛回望过去。
不是黑黢黢的摄像机,苏青眼睛里有深切的担忧:“睡不着?”
陈同点了下脑袋。
“是我吗?”苏青很轻地问,“我在这里所以你睡不着?”
陈同始终看着他,又很慢地摇了摇头。
苏青抹掉他额头上的汗。
陈同看着苏青脸上的温柔,有一点恍惚。
他靠在床头嘬完了两杯豆浆,喝不下的第三份被苏青解决掉,炒饭拿去热了热,不过陈同没什么胃口。
——他真的生病了,37.4°,有一点低烧。
不过陈同知道自己病的不在这里。
可是他还不确定,不敢承认,更不敢说。
热水壶里咕噜咕噜烧着水,苏青回家拿了一罐蜂巢蜜。
他被强制要求睡觉,不过和从前邢女士要求的强制睡觉不一样,苏青不是为了强迫他回复精力才能更好的学习。
陈同被他半扶起来喝蜂蜜水的时候,苏少爷有点严肃地说:“你要是早上睡不着,以后就早点睡,不管怎么样,都不许再通宵了。”
蜂巢蜜不知道是什么地区产出的,总之很香,也很甜。
所以陈同不敢承认,更不敢说。
激素分泌会欺骗他的大脑。在这一点上,两个少年人都清楚明白。
他们太聪明,也太愚笨,不打算做身体的奴隶,也并不能和自己的心意和谐相处。
这变成陈同的一种未知的纠结。
还太早。
隐隐约约的,他们都意识到这一点——“还太早”。
他们还没成年,还不够成熟,还太天真,还小,还不能为所有的冲动承担结果,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做什么有关情爱的决定和承诺。
他们不是青春期被躁动支配的奴隶,在这一点上他们足够自信可以管控自己。
他们还做不到像成年人那样瞻前顾后,但都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年少的确轻狂,但不是能用来肆意挥霍浪费的。
至少在感情上他们都还带着雏鸟的一点脆弱,因此并不愿意过早涉足其中。
苏青不想把陈同拉下来,陈同也并不想在目前的状态下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那只会让生活更加无序、混乱和糟糕。
至少陈同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在家庭生活上还有得要头疼的东西。
苏青也不想给他这方面的压力,哪怕……哪怕隐约意识到陈同和以前有一点点不一样。
苏青摸了摸陈同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好像还有点热。”
陈同还是侧躺着的姿势:“歇一会儿就好了。”
“你又睡不着。”
“……”
苏青放低了声音问:“你是因为什么睡不着,自己心里清楚么?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陈同想拒绝回答,枕着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可能都有。”
“能和我讲讲么?”
陈同很警惕:“你想干嘛?”
“如果是生理原因、习惯问题,就纠正它,如果是心理原因,我们可以去联系心理医生。”
陈同快速地说:“我没病。”
苏青和他对视着,体贴地笑了笑:“当然没有生病,看心理医生并不是意味着你就有心理疾病,只是做一些疏导,轻柔的音乐,放松一下心情,缓解心理压力,最多也就是和他们随便聊聊。”
陈同并不想和不认识的人“聊聊”,于是他没有说话。
“那我们不看心理医生,”苏青笑着说,“你看看我?”
陈同抬头瞧了他一眼,又瞥开。
他眼睛里有那么一点点期望,又羞窘。
苏青握住他的手腕:“能和我说说么?你那么早起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迟到了,给小天使们道歉鞠躬。
怕自己表达得不够好……唔……就这种,不想轻易在一起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现在的忍耐,以后在一起之后才会更珍惜对方、更甜。
再等等,他们还小,恋爱还早。先把兔子舞跳完吧。
同哥:……你号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