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们为什么要下山?”
“这三天来,你已经问了六十七遍,我也回答了六十六遍,现在我不想回答第六十七遍。。。”
“师姐,我是真的不明白啊!”
“不明白就听师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师姐,我想回家!”
“你还有家?”
“我说的是回山上”
“那你就回去,我又不拦你。”
“可我要是回去,师父肯定会打死我!”
“你知道就好。”
“师姐,我们为什么要下山啊?”
青州官道上,李晔无语的看着前面一男一‘女’,耳朵已经快要被他们的对话,给磨出了茧子。
两人都很年轻,着藏青‘色’长袍,李晔没到前面去看过他们的长相,但能看到‘女’子身材高挑而婀娜,三千青丝倾斜在背后,手里握着一柄古朴典雅的长剑,男子个头比‘女’子还要矮上一些,看起来圆滚滚的,走在‘女’子身旁别有一股喜感,背上背着的,却是一柄桃木剑。
李晔看了一眼那桃木剑,发现那真的是一柄普通的桃木剑,绝对没有半点灵气,属于大街上几个铜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此地距离青州城还有一段距离,李晔来得快,真进了青州地界,却不着急赶路,沿途注意路上的所见所闻,已经是他了解一个地方的习惯,就是前面男子的声音没完没了,实在是让他有些无奈,那名即便是身着宽大长袍,也掩盖不住身材出众的‘女’子,倒是脾气真好,一直没有发怒。
李晔赶上这两人,拍了拍那名男子的肩膀,掏出一个酒囊,对他示意道:“兄台饮酒否?好酒。”
男子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圆润而白净的脸,五官轮廓很是柔和,有些娃娃脸的意思,他先是怔怔看着李晔,当视线落在李晔手中的酒囊上后,立即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就满脸陶醉,再睁开眼时,眸子已经亮得像夜明珠一样,脸上也喇叭‘花’盛开,一把接过酒囊,急急忙忙道了一句多谢,仰头就是一阵大灌。
李晔只是被念叨的耐了,想试试拿酒堵住这家伙的嘴,没想到还真的管用,这下胖墩高兴,李晔也高兴了。
但有一人很不高兴。
那就是胖墩的师姐。
李晔看清她的容貌时,饶是以他的见多识广,也被狠狠惊‘艳’了一下,这‘女’子生得太美,脸如银盆,眉若远山,眼似水杏,粉耳桃腮,肌肤吹弹可破,当真是莺妒燕渐,桃羞杏让,偏偏她神情并不清高冷傲,只是气质略显不食人间烟火,别的不说,这副容貌的确当得上天仙二字。
李晔也算见过不少美人,眼下心中对这‘女’子的评价,却只有四个字:沉鱼落雁。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美人,在看到李晔递酒给胖墩之后,却是面‘色’微变,随即眉眼就‘蒙’上了一层寒霜,一字字道:“你给了他酒喝?”
胖墩喝的开心,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嘴就没离开过酒囊,李晔笑道:“放心,没毒。”
‘女’子深吸一口气:“你为何要给他酒喝?”
李晔奇怪道:“有何不妥?”
‘女’子秀气的眉头挑了挑,呵呵冷笑一声:“有何不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晔疑‘惑’不解,向胖墩看去,这家伙还在喝,他喝得很快,但却没有一滴洒下,只有喉结在不停上下滑动,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
‘女’子察觉了不对劲:“你这酒囊里装了多少酒?”
李晔双手一摊:“这酒囊也是个法器,内藏空间,装的酒也不多,就一缸吧。”
“一缸?”这回‘女’子脸‘色’完全变了,眉眼之间不再是寒霜,而是恐惧,她连忙去拦胖墩:“快别喝了!”
胖墩看着圆滚滚的,好似行动不便,实则身手极为敏捷,随意一扭腰,就躲过了‘女’子的手。‘女’子蹙眉,出手却更快,而且动用了修为之力,去抢夺胖墩的酒囊。李晔眼前一亮,这‘女’子竟然有着练气中段的修为!
练气中段的修为,按照皇朝惯例,那就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当然不是烂大街的角‘色’。
然而‘女’子并没有抓住胖墩,他见‘女’子来势汹汹,纵身一跃,竟然飘出去十数丈,落在了道旁的树上,在闪避‘女’子和逃走的时候,酒囊也没离开过他的嘴。
“如此好酒之人,倒是少见。”李晔饶有趣味看着这一幕,“身手如此灵活的胖墩,也不多。”
‘女’子见抓不住胖墩,气恼的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瞪了李晔一眼,眼神极为不善:“你竟然还有心思看好戏?!”
李晔耸耸肩:“大不了发酒疯,有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发酒疯?”‘女’子再度冷笑一声,“等你遭殃的时候,你会后悔莫及!”
这时候胖墩终于停了下来,他本就突起的肚子,这会儿看起来更加圆润,只见他仰天咆哮一声,发出狼一般的呼号,经久不绝。随后他就从树梢上飘回李晔面前,满脸通红,打了个酒嗝,将酒囊‘交’还李晔:“多谢你的酒!”
李晔微笑着接过酒囊,感知到酒囊的“重量”,他眼神微变,不可思议的看着胖墩:“你竟然喝完了?”
“放心,我不会白喝你的!”胖墩大手一挥,就朝李晔凑了过来,一把攀住李晔的肩膀,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另一只‘肥’嘟嘟大手,就朝李晔脸上‘摸’去,“我喝了你的酒,会报答你的!”
李晔连忙躲开,胖墩的笑容让他一脸惊恐:“你要干什么?”
“哎哟,郎君,不要这么羞涩嘛,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嘿嘿!”胖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一下就朝李晔扑了过来,李晔瞪大了双眼,惊得双手发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胖墩,对方眼中那火热的神‘色’,难道不是那啥了?
这胖墩还有这爱好?
李晔伸手推出一掌,想要把胖墩轰开,掌风打在胖墩身上,对方却只是顿了一下,完全没有出现李晔想象中,被轰飞出去的场面。
李晔一怔:“喝了酒之后修为还提升了?”
‘女’子在旁看着胖墩,明显有些畏惧,不敢上前,看到李晔自讨苦吃的模样,她从牙缝里发出一声冷笑:“呵呵。”
胖墩张开双臂向李晔奔过来,‘色’‘迷’‘迷’的嘿嘿笑个不停,他这姿势一点观赏‘性’都没有,但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李晔面前,双臂向内一环,就把李晔抱了个结实:“郎君莫要跑嘛!”
说着,还拿脸来蹭李晔。
‘女’子捂住额头,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一幕,类似的事在师‘门’已经发生的太多,胖墩每回喝多了酒,修为之力就会暴涨,没有人拦得住,看到雄‘性’牲口都会过去抱在一起,师‘门’上下被他荼毒过的多不胜数,‘女’子想起那一个个夜晚的鬼哭狼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而被胖墩祸害过的牲口,一连十几天都不会有‘精’神出来晃‘荡’。
‘女’子已经能够想象,李晔接下来的悲惨遭遇,她决定走得远远的,免得被殃及池鱼。
‘女’子走出去几丈,忽然发觉不对,背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太安静了些,以往可不是这样,惨叫声都大得很,她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就愣在那里。
胖墩的手已经收了回来,和李晔一起蹲在地上,好兄弟一样在‘交’头接耳,看得出来李晔在说话,胖墩在认真听,还时不时点头,乖巧得像个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女’子很诧异,她想不明白,一向喝酒之后就谁也不认,就像丧失理智一样,只会胡作非为的胖墩,这时候竟然在安静的听别人说话?就算是师父,也只能让胖墩略微收敛脾‘性’,让他安静的蹲在那里?不可能的。
在‘女’子讶异的目光中,李晔和胖墩站了起来,前者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好像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者扰扰头一副小孩模样。
“师姐,这位兄台是好人,你快过来认识一下!”胖墩朝‘女’子挥手叫喊。
‘女’子认真的打量胖墩,他还是满脸通红,还在打着酒嗝,以往他这个状态的时候,都会理智全无,可是现在,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这是我师姐苏娥眉。”
‘女’子迟疑着走近,看到胖墩很热情的对李晔说道,看起来是真的没事了,‘女’子不由得打量李晔一眼,这个家伙很年轻,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世外高人,为什么能降服胖墩?
名叫苏娥眉的‘女’子很清楚,只有修为比胖墩高很多的绝对高手,才能用修为之力,压制住胖墩,让他心生恐惧,从而变得听话,但是那样的修为,莫说苏娥眉没有,连她师父都没有,这二十几年来,她就见过一个,那还是蓬莱的掌‘门’!
蓬莱的掌‘门’,据说活了一百岁了,早早就是练气九层的修为,这些年在闭关冲击真人境,那样的人物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比?
但是胖墩实在太乖巧了
难道说胖墩被对方的酒收买了?
“在下李京。”李晔朝苏娥眉抱拳,一脸笑容,眼神怪异。
苏娥眉读懂了李晔的眼神,那分明是在说,你不是说我会倒霉吗,我现在可是好好的啊。
胖墩名叫卫小庄,苏娥眉悄悄瞪了他一眼,用眼神问道:怎么回事?
卫小庄完全没有察觉到苏娥眉的眼神,还很热情的为李晔介绍苏娥眉:“我师姐是山上最厉害的弟子,整座道观也只有师父一个人打得过她——哦,我们道观就三个人,其它的都是牲口。听说师姐三岁拜入山‘门’,当年她上山的时候,三月飘下鹅‘毛’大雪,满山桃‘花’次第盛开,雪‘花’衬桃‘花’啊,你说神奇不神奇?”
“原来是传奇人物,失敬失敬。”李晔向苏娥眉拱手,这位美‘女’眼下神‘色’清冷,约莫是因为不太高兴,听到卫小庄的赞美之词,也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苏娥眉说话的时候,直视着李晔的眼睛,那意思很明显,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降服我师弟,你半路跑来搭话,又有什么目的?
苏娥眉虽然神‘色’不善,但仍是很好看,要不都说绝‘色’美人,一颦一笑皆有风情呢,你美你就有道理,李晔不太赞同这个说法,所以他微笑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你!”
苏娥眉被这个回答呛到,‘玉’脂一般的面颊升起两抹嫣红,她银牙紧咬,刚要说什么,卫小庄已经拍手叫起来:“李兄你这话好有道理,跟师父一样!”
苏娥眉再也忍不住,狠狠剜了卫小庄一眼,一把就把他拖到旁边去,想要问个清楚,不过她拉了一下卫小庄的袖子,却发现后者根本就不动,明显很抗拒,这让她面子全没了,回头瞪着卫小庄,咬牙切齿:“你过来!”
“师姐,不是我不想过来。”卫小庄哭丧着一张圆润的脸,“我动不了啊!”
苏娥眉愕然向卫小庄细细看去,这才发现,卫小庄双‘腿’都在发颤,跟打摆子一样,她忽的意识到,卫小庄突然变得乖巧,并不是真的被李晔一壶酒收买,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她心头惊骇,猛地向李晔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