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吃个早饭都能有波折,四人初来乍到,也不敢质疑店员的话,只好带着些许失落离开,朝着4号车厢走去。
一进4号车厢,就发现4号车厢几乎整个车厢都是一个大食阁,中间过道两边分别是正反四排食物摊位,再往外是许多四人桌、二人桌,只有车头处的一角,坐落着一间单独隔出来的“4号车厢便利店”。
在向工作人员确认过新人确实可以在这边吃饭,且第一个月免单后,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好好吃过饭的几人又都兴奋起来。四人很快就四散开来,各自去寻找自己想吃的食物,莫筱彤一眼就看到了卖炸串和麻辣烫的摊位,抱着怀里的娃娃一路小跑地奔了过去。
丛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吃什么,她围着四排摊位转了两圈,越发犯了选择恐惧症。转过第三圈后,隐约感到不远处有人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后背上,一回头,竟看见了靳伊杭,身边坐着两位男子,其中一人面容陌生,另一位正是和她们一起逃到车站上车的汪森。
三个人都在吃面,面前放着三个大碗,靳伊杭已经停了筷子,另外两位还在吃,汪森吃相文雅,另一位却狼吞虎咽的,丛歆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从碗中夹起一筷子面,是足够丛歆吃5口的量。
丛歆一时也看得食欲满满,刚好旁边就有家面摊,走过去要了一碗中份的牛肉面。面很快煮好,丛歆在食阁内张望了一下,见莫筱彤等三人还都在等各自的食物,就端着托盘走到了靳伊杭他们三人旁边刚好空着的四人桌前坐下。
再见面,其实她和靳伊杭之间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在末世来临之前是只见了一面、连户口都还没有查清楚的相亲对象的关系。末世一来,忽然就变成了同伴,同吃同住了将近两天,将自己完整的信任都曾交付给对方——若是一直并肩战斗、逃亡,从此成为‘战友’那也就罢了,却又上了车,来到了一个新的、至少表面看上去依旧遵循人类社会秩序的环境。
他们该如何相处呢?是忘记相亲那一段,只当对方是熟人、同伴,还是忘记逃亡的两天,继续当不熟悉的陌生人?
丛歆埋头吃面,尽量不让尴尬浮现到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样的心理,靳伊杭的视线虽然一直在丛歆身上徘徊,却没有先开口招呼。
最后先打破尴尬的人是汪森,他朝丛歆抬了下手,笑着问:“你们也过来吃早饭了?怎么样,昨天晚上有没有被吓到?你们几个都住在一起吗?有人给你们介绍这车上的情况吗?”
汪森一连问了4个问题,其中第一个问题是标准的寒暄用语,没什么意义,回答不回答都一样——丛歆已经坐在这里了,莫筱彤、钱多多也就在不远处,她们不是过来吃饭的还能过来做什么?
“昨天晚上……还好。”丛歆跳过第一个问题,直接从第二个问题开始回答,“章可盈醒得最早,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给我介绍房间的大体情况了。我和小彤、钱小姐,还有章小姐共用一个房间,冯小姐在我们隔壁,她的室友是老乘客,昨天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车上的情况,还教我们用了一下手机里的软件。”
“唔,那个手机。”汪森无意义地重复了一句,见丛歆时不时看一眼和他们同桌的陌生人,才想起来还没有把自己和靳伊杭的新室友介绍给一起上车的同伴,“这是于鑫。”他指了指坐在靳伊杭身边的,看上去很壮的男人,“你们可以叫他三金,是我和老靳的室友,那间房间暂时就住了我们三个,三金比我们早上车半个月,已经通过了第一个站台副本,激活了专属技能……”
几个大老爷们儿,本来就比妹子们更容易打成一片,又都是社会人儿,一个晚上过去,已经“汪哥”、“三金”、“老靳”的称呼起来,而姑娘这边,丛歆还生疏地称呼章可盈为“章小姐”呢。
于鑫的性格和体型匹配,十分爽朗,他几口吞下嘴里的面,抬手和丛歆打了个招呼,“美女你好,我叫于鑫,就像汪哥说的,你们叫我三金就好,以前我的朋友们也都这么叫我。”
“你好,我叫丛歆。”丛歆尽量不那么尴尬地和于鑫打了声招呼。
就在这时,章可盈和钱多多都买好了饭,端着各自的托盘过来坐下,又是一阵相互介绍和打招呼的声音。等到这一波寒暄差不多了,莫筱彤才端着麻辣烫和炸串,嘴里哼着歌,万事不愁地走了过来。
“这也是你们的同伴?”于鑫看见莫筱彤怀里抱着娃娃、手上端着托盘的瞬间,表情就变了,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莫筱彤怀里的娃娃身上,一脸诧异,“怎么……还抱着娃娃?”
丛歆几乎可以脑补出他此时的潜台词:这姑娘的心理年龄成年了吗?
与此同时,虽然靳伊杭和汪森没有直问出口,但是在看到莫筱彤怀里的娃娃后,他们两个分别挑着眉看向丛歆和钱多多,眼中满是疑问。
丛歆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尽量自然地回应靳伊杭的视线,“这是系统给的,只有小彤有。”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这娃娃是什么,但是“系统给的”,“只有小彤有”这两句话,已经恰到好处地解释了当下的情况,三位男士顿时收起异色,只是忍不住抽动的眼角和唇角依旧暴露了他们的心绪。
“你抽取技能了吗?”靳伊杭坐在丛歆斜对面,在丛歆先开口后,两人也渐渐开始自然地交谈。
丛歆点了点头,却没有明说自己的技能是什么。虽然她也不知道在这列车上,有没有隐瞒自己技能的必要,而他们一起上车的小伙伴间,这似乎也不是秘密,但是——她的技能公开后,效果怕是跟莫筱彤的娃娃差不多吧。一本书,能带来什么样的帮助呢?
好在靳伊杭也没有寻根究底,其他人也没有详细研究莫筱彤怀中的娃娃的意思。莫筱彤坐下后,吃了一口鱼豆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怎么没看见冯媛姐啊?哎呀,咱们刚才应该叫着她一起过来吃东西的。”
丛歆、钱多多和章可盈的脸上都泛起一抹尴尬,因为不住一个房间的关系,她们确实在行动间不自觉地就将冯媛排除在了小团体之外。
她们四个人里,虽然莫筱彤和冯媛认识的时间最久,丛歆和冯媛是一起从咖啡店里跑出来的,“同伴”时间最长,但是和冯媛关系最亲近、最能互相体谅理解的人还要属钱多多。她下意识地避开莫筱彤的视线,一扭头,就看见远处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已经吃完了饭,端着托盘和同伴一道走向碗筷回收处,放好碗筷,转身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只凭背影,虽然看着眼熟,却不能确定这人究竟是谁。但是一转过身来,看到正脸,那就不容错认了。
“你冯媛姐已经和室友一起吃完饭了。”钱多多朝莫筱彤假笑了一下,又示意她们几个看向那边,“小彤啊,你白担心她了呢。”
走在冯媛身边的正是程孟萱,看她们两个吃饭的进度——此时已经用餐完毕准备回房间或是去市场逛逛了,显然比她们来得早多了。
昨天还是自己的同伴,今天就转而去和别人结伴,丛歆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不过她们早上过来吃饭之前确实也没叫着冯媛,这也不能说是哪边背叛了哪边,就是都快速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这选择又让人略感唏嘘罢了。
靳伊杭和汪森都识趣地没说什么,冯媛和室友经过他们这边的时候,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向他们,更不用说微笑一下打声招呼什么的了,气氛一时难免有些尴尬,连一直不清楚状况的于鑫都感觉到了。
“怎么,你们认识这俩人?”冯媛和程孟萱刚一走出食阁的范围,于鑫就开口问道。
四个姑娘都不说话,靳伊杭也没什么反应,只有汪森“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自认和冯媛关系还算不错,起码前两天的逃亡路上自己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冯媛刚经过他们的时候同样也没搭理自己,这让汪森也有些不自在:他又没得罪这妹子,怎么就一个晚上,人家就不稀罕认识自己了?
在车上呆了半个月,于鑫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多长了不少心眼儿,见几人神色不对,就很有眼色地笑着岔开话题,“你们都是新来的,还没好好逛过这几节车厢吧?妹子们快些吃饭,吃完了我领着你们四处逛逛——别的店不能消费,去市场逛逛,涨涨见识总不是什么坏事。”他边说边神秘地眨眼,“市场可好玩儿了,我一直想认识一位常驻市场的‘交易师’,万一以后我能从副本里带出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