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华国最高级别私立医院。
冬末初春的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高层医生的办公室里，微尘在光下飘飘飞舞，窗台上的小盆栽崭露嫩绿的芽叶，给上午九点钟的医院平添了几分闲适的意味。
“你说你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
身穿亚麻衬衣米色西裤的beta医生江源拿白大褂的手一顿，猛地转头看向方一醒，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确定那是信息素的味道而不是香水味？有些omega挺喜欢喷香水的，酒吧里的omega们更是了。”
“我确定那是信息素的味道，”方一醒姿态随意地倚靠在江源的办公桌上，短暂地回味了一下昨晚闻到的味道，又补了一句，“很淡，但确实是信息素。他没有贴信息素抑制贴，而且还未分化。”
江源的嘴巴缓缓张成o型。信息量一下子好大，他得缓一缓。
江源和方一醒是在欧洲求学的时候就认识的，他既是方一醒多年的好友，也是他的主治医生。
是的，方一醒有病，还是罕见的信息素感知障碍症。目前全世界登记在系统内的类似病例就只有三例，就算在医疗系统最先进的华国也没还没能研发出治疗药物来。
其实方一醒倒觉得无所谓，反而还觉得挺方便。他对情情爱爱包括本能欲望并不感兴趣，信息素感知障碍并不会给他的生活造成困扰，与之相反，反而能让他摆脱信息素的牵制。
缠上来的omega们就算故意泻出信息素诱导发情，他也能毫无波动。
但他的母亲一直为他的病症担忧，所以他才勉为其难地接受江源开出的奇奇怪怪的方法。
江源前几天又研究出一个新法子——让他暴露在众多omega的信息素之下，万一他能闻到与他十分契合的信息素味道呢？
信息素契合度越高，双方的信息素感知能力就越强，结合热时的快感当然也会，咳咳咳。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单身的alpha们和omega们相亲或者联姻的第一选择就是契合度高的对象。
整个京城，也就只有那家酒吧能光明正大地闻到众多omega的气味。
江源也没想到，瞎猫真的撞上死耗子了，方一醒或许遇上了和他契合度很高的omega。而且对方还未分化，方一醒还能闻到对方忽略不计的信息素，估计两人的契合度能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命定小情o无疑了！
不过，未分化的omega就难办了，这不就相当于未成年吗！
“你那命定小情o怎么样，好看吗？”长相斯文的beta医生一脸八卦，“他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好不好闻。”
方一醒闻言，缓缓勾起唇角，“好看，好闻，味道我不告诉你。”
江源：“……”
小气鬼！还怕别人惦记上他的小情o了！
江源面无表情地给他致命一击，“作为朋友，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小omega还是未成年哦。要是他三年不分化你就得忍三年哈哈哈哈。”
面对他的无情嘲笑，方一醒冻住了脸。
——
云织在金家的第一夜睡得不太踏实。梦里他是真情实感的难过，醒来的瞬间难过的感觉还萦绕着，感觉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上。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盘腿坐在床上，发呆中。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昨天因为他，方一醒和他哥哥在警局提前相遇到了。按照书里的剧情，他们应该是在娱乐圈交际的酒会上第一次撞见的。现在剧情已经变了，而且哥哥的反应也不正常。
看哥哥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一般，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
云织觉得他是这个世界的蝴蝶，虽然渺小，但凭借他的努力，未来能带来巨大的变化。他突然对扭转剧情很有信心！
云织找到昨天方一醒写给他的纸条，在床头柜上看到管家送过来的新手机。开机了之后，他发现管家已经贴心地帮他下载好日常用的app，也帮他存好部分联系人。
他按着纸条上的一串数字添加了微信新联系人。对面几乎是秒通过。
方一醒的头像乍一眼看上去是一片黑，点开图仔细看才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是星空。昵称直接用标点符号破折号，很符合他清冷孤傲的人设了。
云织低着头看手机，不自觉抿了抿唇，打字道：【你好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叫云织，昨天在酒吧认识的，你还陪我去了一趟派出所】
——：【云织，我记得】
云织顺手给他改了个备注，又回复道：【你今天忙不忙？有没有工作呀？/探头】
方小美o：【上午有点事，我要回公司和经纪人谈一下合同，下午三点之后就空了】
方一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不需要解释得这么详细，但他还是想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透露给云织。
云织摸摸下巴，【我可不可以下午请你吃饭呀？昨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还在派出所陪我等了很长时间，我有那么一丢丢过意不去】
方小美o：【不用再道谢了，你昨天有困难我那样做是应该的。不过下午我确实想找人吃饭，那一起？】
云织笑嘻嘻：【好呀！】
云织和方一醒约了吃饭的时间地点之后，就飞快去洗漱了。去衣帽间里随意挑了一套管家搭配好的衣服，穿好才意识到他起这么迟好像不太好。
哥哥应该早就起床了吧？
该不会已经等了他一起吃早餐等了很久了？
云织趿拉着棉拖鞋从房间里跑出来，差点在走廊拐角的地板上打滑了一下，正好过来喊小少爷起床的管家伸手扶了他一把，“小少爷，小心摔倒了。跑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哥哥呢？他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管家愣了一下，笑开，“是少爷让我早上别这么早喊你起床的。小少爷昨天累到了，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您现在睡清醒了，那我先带你吃早餐，随后带你去见少爷。”
管家带着云织先去吃了早餐，叮嘱他要细嚼慢咽之后过了半小时，领着吃完早餐的云织直接去了三楼的书房。
管家不敢在金泽厉没吩咐的时候打扰他工作，只在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云织自己进去。
云织轻声推开书房的红木门，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头，看到坐在里面翻阅文件的金泽厉后小声喊道：“哥哥。”
金泽厉抬头看过去。
“哥哥我能进来吗？”云织问。
“过来。”金泽厉朝他招手，拍拍身后的长沙发，“昨晚睡得好吗？”
云织端正坐在沙发上，点点头，“睡得可香了。”
“嗯。”金泽厉笑了一下，“那哥哥现在问你，以前的记忆完全没有了么？睡了一觉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云织点点头，惭愧地低下小脑袋。
“没事，别难过。”金泽厉揉了揉他的头，脸上的笑容反而显得更加轻松，“所有不知道的事情你可以来问哥哥，哥哥都会告诉你。今天下午我让医生再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好吗？”
“好的哥哥。”
云织不想继续打扰哥哥办公，没待多久就从书房退了出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试图从原主的生活痕迹里了解原主原来的生活。
云织翻到原主的相册，仔细看完之后，又看到原主整理在一起的历年成绩簿。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主从小到高一的成绩都是很优秀的，但是高二各科成绩却一落千丈，再往后翻已经没有记录了。
云织有个大胆的猜测，他是不是辍学了？
经过管家的证实，他真的悲惨地辍学了！
云织不知道原主辍学的原因，问了管家他也说不清楚。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他现在有读书的一切便利条件，他大学总要读完吧！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云织就向金泽厉提议要复学，并承诺会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的。
金泽厉没做多想，以前云织厌学不想读书他纵容着，现在他想上学了他也会给他最好的条件，请最好的老师帮助他补习。
不过现在是暑假，云织觉得可以自己先看一遍教材，要是难度很高他再请老师补课也不迟。
下午，金泽厉让云织在家继续休息等医生的检查，而他要去公司工作了。
差不多两点左右，云织做完一套精细的检查，目送医生离开之后他回房揣上手机和小钱包，准备去和方一醒约会啦！
同一时刻，金泽厉就在私人办公电脑上看到监控摄像里云织推开了别墅门。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凌厉的目光注视着摄像里的小人，扯了扯嘴角。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冷淡的声线毫无感情：“云织出门了，跟住。”
那边立刻应声：“好。”
云织捏着手机站在别墅大铁门前犹豫了一会儿。
家人之间出门的话是不是需要互相报备一下？
免得让哥哥担心，云织后知后觉拿起手机给金泽厉打了电话过去，“哥哥！在忙吗？”
金泽厉通过电脑屏幕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好，不忙，有什么事？”
“就是和哥哥说一声，我要出去一趟，大概晚上回来。”云织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带着笑脸。
“去哪？”金泽厉不由自主握紧了手机。
“我想请一个人吃饭，”云织是故意提到方一醒的，他想再确认一下哥哥的反应，他说：“昨天不是有个omega帮了我吗，我想请他吃顿好吃的，报答一下。”
金泽厉沉默两秒，抬手关了电脑实时摄像，语气柔和下来，“知道了，去吧。”
云织长舒一口气。他说要请方一醒吃饭的时候非常紧张的，害怕哥哥注意到方一醒，但幸好，哥哥没有要求一同过去。他应该还没注意到方一醒。
挂了电话，金泽厉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随即又给上上通电话拨了过去，冰冷的声音命令道：“不用跟了。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云织出门也不用跟着。”
失忆后的云织更加乖了，知道出门前报备，也不对他说谎。
既然云织变得这么乖，那他也可以适当放宽对他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