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竹犹豫地收回了目光,避开到了一边,小声道:“那现在我们还进去么?”
施霖舔了舔下唇,不自在道:“现在好像不太合适吧。”
卫宵杰:“反正现在我们进去也没有什么用,那我们还是在外面等吧,等左哥出来我们再问问。”
柳臻也没有意见,几个人安静地互看一眼。
他们几个人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愤怒,这件事显然是早有预谋。
那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就要从根源推断沈舒恬出事了对谁最有利。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人,但是问题就在于现在似乎没有什么证据啊,没有证据有什么用呢?总不能空口冤枉人吧?
刚才的校医有走了过来,陈语竹走了上去,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校医,刚才太急忘了问了,我朋友怎么样了?”
施霖也问:“这样子要多久才能好啊?刚才我看着真的是挺严重的。”
校医严肃着脸,认真道:“过敏可大可小,严重的时候甚至可以致命,你们不要轻视这个问题。刚才那位同学送得及时,接触得也不多,刚才已经给她服药,现在正在输液,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你们不用太担心。”
陈语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谢谢校医。”
施霖:“麻烦校医了。”
卫宵杰:“麻烦您了。”
柳臻:“麻烦了。”
校医笑笑,视线不自觉地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一顿,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我先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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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有丝丝风从缝隙里传进来,带来了窗外绿植的清香,却依旧无法吹散房间里消毒水沉闷抑郁的气味。
沈舒恬太难受了,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脑袋是沉沉的眩晕感,不停地拖着她的意识往下坠又往下坠,身体又痒又痛。
因为难受,刚才吐了,女校医给她换上了病号服,总算不是那么难闻,只是意识模糊得很。
被左斯楠抱在怀里,她就忍不住想往他怀里缩,隔着薄薄的布料,是温热的胸膛,沉稳的心跳声。
她还觉得委屈得很,睫毛上挂着泪珠,嘴巴开开合合,可怜巴巴的,“我难受,难受……”
沈舒恬就算从小不是被父母陪着宠着长大,但是也是被左爷爷娇养的,没受到什么苦,现在她觉得身体每一处肌肤都是延伸了痛苦。
左斯楠在女孩发顶落在一个一个吻,心扯得生疼,一滴一滴往下流血,长指穿梭在女孩的秀发,安抚着,“不难受,很快就不难受了。”
如果靠近,就能看到那骨节分明的长指分明就是在轻颤,只是被他强压了下来。
沈舒恬咬了咬唇,整个人清醒了一些,声音带了一丝疲惫,“嗯。”
闭上了眼睛。
左斯楠眉宇间闪过浓浓的戾气,这件事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的。
他知道沈舒恬对桃子过敏,而且是碰都不能碰的那种,刚才她哪里有机会碰到桃子?除了刚才她喝过了一杯奶茶。
左斯楠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黑眸微眯,里面是嗜血与残忍。
女孩躺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只是那为微蹙的细眉,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女孩的煎熬。
左斯楠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小心地将女孩塞进了被子里,静默地站了好一会,敛下长睫下黑眸里的暴虐终于一层一层地涌上来,不再有半分克制。
左斯楠从病房里出来,将房门扣好,门外或坐或蹲了好几个人,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陈语竹急切道:“小恬怎么样了?”
施霖站了起来,“左哥,沈学姐怎么样了?”
就算是校医说过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在左斯楠这里再要一个答案。
卫宵杰和柳臻也不禁看着他。
左斯楠轻轻勾了勾唇角,却冷得很,“现在稳定下来了。”
他挺直脊背,抬手揉了揉手腕,气势蓦然冷冽坚硬,大步朝外走去。
沈舒恬不在,他不用担心吓到她。
其他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闪过了一些不妙的直觉。
尤其是陈语竹三个人,是见过左斯楠疯狂的样子,而这次,显然更可怕了。
施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跑了两步,又回头,“陈学姐,你现在这里看着沈学姐吧,有什么情况也方便照料,我们去看看。谁知道左哥会做出点什么。”
陈语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下来。
“好,你们去吧。”
施霖三个人跑着追了上去。
学校为校庆单独在文娱楼单独开了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陆絮带着工作人员把工具放在这里放好,顺便讨论了一下方案。
现在问题就在于不知道沈舒恬那边的情况,还能不能继续拍摄,工作有些难以安排。
而且陆絮也认为,比起拍摄,身体要重要太多。先不说不合适,她站在自己的角度是绝对不会还要让沈舒恬带病拍摄的。
陆絮忧愁得很,司惠琬走上前,目光闪了闪,温声道:“陆老师,先别太担心,说不定还有办法。”
陆絮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到万不得已,她确实不想换人。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本能地觉得,将沈舒恬换下去,左斯楠是绝对不会愿意继续拍摄的。
陆絮叹了一口气,转身,“大家都累了吧,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砰地被砸开,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似乎连带着头顶的吊灯都晃了晃。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惊恐地朝门口看过去。
身材修长挺拔的少年脸上一片阴沉冷然,黑眸毫无情绪地在人群里一扫,那寒凉的目光让人心里一骇。
陆絮走上前一步,“舒恬现在还好么?”
司惠琬眼睛瞪大,心里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升腾起来,事情可能要朝着她抗拒的方向前进了。
这让她害怕地想后退了一步,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克制下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自乱阵脚。
左斯楠的视线扫过,突然定在了人群身后一个努力减低自己存在感的胖子身上。
他察觉到左斯楠的视线,下意识地弯下腰要避开他的视线。
左斯楠的嘴角扯了扯,径直朝他走了过去,沉稳的脚步每一步都震在他们心头,人群下意识地开了一条道路。
有大胆些的,“这是怎么了?”
可惜无人应答。
施霖和卫宵杰三个人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刚跑进来就看见左斯楠突然抬起腿,阴狠着脸一脚重重踹在男人的肚子上。
施霖和卫宵杰最清楚不过左斯楠的战斗力,从小练到大,招招狠戾,别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一般人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男人肥胖粗壮的身体果然毫无抵抗力,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大长书桌上,连人带书桌的狼狈地摔在地上。
书桌上的摄影机也摔倒在地。
痛苦的呻.吟声响起,呆愣的众人猛得深吸一口气,又瞬间呆滞住。
左斯楠又一脚凶狠地踹在他的膝盖上,咔嚓骨头错位声在空间里回响。
其他人又惊又骇,鼓起勇气想上去制止。被少年狠冽的目光一扫,竟似无法动弹一般。
漂亮精致的少年忽而勾起笑,“你们过来,就和他一样。”
轻飘飘的语气,玩味的声调,可是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黑眸里哪有一丝的怜悯。
左斯楠淡淡垂眸,踩在胖子的胸膛上,冷冷道:“你做的?”
肥胖的男人因为疼痛身上已经是一阵阵的冷汗,瞬间就将白色衣服给浸透,湿透着黏在肿胀的肥肉上。
膝盖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一阵接一阵不停歇地传上来,他痛得用手不停地搓着脸想打滚,胸口却被踩到呼吸不畅,脚上的力道还在一点一点加重。
他看着身上的男人简直就像个恶魔,从地狱深渊而来的。
他知道左斯楠说的是什么,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是我,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左斯楠脸上面无表情,黑眸沉暗,在所有人措不及防的时候,突然伸手拿过摔在一旁的摄像机,直接砸在了肥胖男人的头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左斯楠直接踩在他头上,脚下像是撵着一只蚂蚁,语气冷若寒霜,“你再说一遍。”
司惠琬惊惧,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恐惧不停地涌上来,她的身体在发颤。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出去,即使现在她的小腿完全都是软的,她不能让他说出来。
或许是太紧张了,脑子已经是一片浆糊,她竟然直接抓住了左斯楠的手臂,拉了拉,“斯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手臂上传来力道,扣得她骨头生疼,毫不留情地一拽一甩,她就像布袋一样被甩在了墙壁上,尾椎骨撞到坚硬的墙角壁,疼得她立刻尖叫出声,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太疼了,疼到身体都无法控制地一抽一抽,疼到她完全控制不住地呻.吟。
陆絮也不敢靠近了,她不是不知道太子爷的事,现在她根本不敢再惹怒他。
底下的胖子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还本能地撇清关系,“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你没有证据。”
现在就敢这样,他完全不敢想象要是左斯楠知道是他做的到底会变成怎样的一副局面。
刚才在左斯楠带着沈舒恬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趁机将那杯奶茶处理干净,没有人会发现。
左斯楠绷紧了唇角,“我不需要证据也能让你死。”
“你要不要试一试?”
本来低沉悦耳的声音里已经是慢慢地戾气与不耐,“我只给你五秒钟,想清楚怎么回答。”
胖子小小的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他能听出来他是认真的。这个少年分明就是个疯子,不管不顾。
他彻底害怕了。
他嚎啕大哭,“是司家让我做的,我错了,绕了我吧。”
他伸出肥短的手指,指着还站不起来的司惠琬,“就是她。”
“是她让我做的,她答应我成功了可以在她们司家得到想要的职位,那个女孩过敏的事我也是从她那里知道的啊,要不我怎么想得到呢!我有录音!”
不停流出来的血让他脑袋发黑,又是这么激动地说了一大段,情绪上头,竟然就这么晕过去了。
左斯楠的唇线绷直,缓缓地站了起来,其他人小心地瞥了他一眼,赶紧跑了过去,几个人抬着早就没有意识的肥胖男人冲了出去。
陆絮见状,急匆匆走了过来,又干巴巴道:“斯楠,会不会里面有什么误会?”
她知道司惠琬对左斯楠有点意思,但是她完全想不到也不怎么相信她会做这样子的事。
左斯楠冷冷道:“滚开。”
左斯楠蹲在司惠琬前面,她身体贴在墙壁上,她不是不想跑,这样的左斯楠分明就像是一个修罗。
可是她太害怕了,腿软站不起来,因为刚才的撞击,她现在只要动一下,就是噬骨的疼痛传来,冷汗滚下来,嘴唇早就白了。
“是你。”
左斯楠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压在墙壁上,五指收紧,狭长的桃花眼已经彻底红了。
刚才沈舒恬只喝了一口,就已经头晕呕吐,差一点点也许就直接休克昏迷了,如果她再多喝一点点,哪怕再多喝一口,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这样的事情,竟然是这个恶心的女人做的。
司惠琬的呼吸都困难了,脸颊憋红,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死亡的恐惧涌上来,可是少年手臂结实有力,黑眸里看着她就像一件死物。
施霖也是一骇,扯着他的手臂,“左哥,冷静点。”
卫宵杰同样上前,“左哥,冷静冷静。”
陆絮彻底急了,跑了过来,气急败坏,“快放手,左斯楠放手啊。”
左斯楠的太阳穴一抽一抽,青筋乍起,墨色沉沉的桃花眼看着施霖都如同寒冰,他甩开施霖的手,拖着司惠琬压在窗户上。
这里是四楼,只有玻璃窗,根本没有任何的铁架阻拦,只要轻轻一推……
冰冷的话从薄唇里一字一字吐出来,“你、该、死。”
柳臻是彻底急了,刚才他看到左斯楠一系列的动作,就想到要给沈舒恬打电话,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脑袋一乱,他应该要打给陈语竹才对。
沈舒恬的电话不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他急匆匆地解释了几句,陈语竹在电话那头也彻底慌乱,她万万没想到太子爷竟然暴怒到这样的程度,只能又心疼又慌张地赶紧叫醒了睡着的沈舒恬。
柳臻紧跑过来,将话筒递到暴戾少年的耳边。
陈语竹都来不及跟沈舒恬解释怎么回事,只嘴笨告诉她电话那头是左斯楠。
女孩虚弱又茫然的声音传来。
“斯楠?”
作者有话要说: 他有病,她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