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夜晚酒吧人满为患,又赶上正值盛夏的八月,周窈唱一场歌下来整个人都像块儿要化了的冰棍。
她挤到吧台边儿上,把自己塞到了角落里的位置。今天裴朗休月假陪清清,这会儿吧台里穿着西装的老头儿一头银发向后扎了个发髻,调酒的动作的行云流水。
周窈单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他将酒杯优雅递出,又收回一旁刚刚空出位子上的酒杯,倒干净杯里剩下的液体,打开水龙把形状别致的玻璃杯冲洗干净。
她吹了声口哨,刚好在旁边冲洗杯子的蓝先生闻言抬头:“有何贵干?”
周窈笑了一声,抬眸道:“你都拉裴小朗充数偷懒这么多天了,不请我喝一杯岂不是不够义气?”
蓝先生瞟她一眼,开口:“丫头片子还真是,喝什么?”
“老样子,金汤力。”
蓝先生被重金请来之前周窈就已经在这家酒吧了,什么安城第一英式调酒师之类的传言一个比一个夸张,他刚来上班那天周窈还不信邪,特地点了杯金汤力想试试他的手艺。
金汤力算是行内公认的最简单也最难的酒,就像寸头之于帅哥,简直就是检验调酒师手艺的唯一标准。
要是初出茅庐的调酒师简单粗暴几下功夫也就糊弄好了,真要想做出丰盈的杜松子香气和奎宁水的爽口,难上加难。
但蓝先生还真就像今天一样边洗杯子,边问了她一句:“您对金酒有要求吗?”
得到答案之后就转身拿了一只柯林杯,填满冰块搅拌好之后倒酒、挤柠檬角的动作一气呵成。
“啪——”
易拉罐一下子被打开,周窈飘摇的思绪被拉回来。
只见蓝先生一手倾斜杯子,另一只手缓缓倒入汤力水,杯子一点点被扶正,吧勺轻轻摁入杯中,漂浮的冰块下一下子涌出气泡,就好像双氧水洒在伤口上一样发出“滋滋”的声音。
“您的金汤力。”
细心如蓝老头儿,把酒推过来的同时,还不忘递上干果盘和小型烟灰缸。
周窈解渴一样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跟喝啤酒似的轻轻“啊”了一声。清爽的液体裹挟着青柠香气顺着口腔顺畅滑至胃部,周身刹时清凉下来。
她摸出口袋里的烟盒,刚发现打火机落在舞台旁边外套里了,就见蓝先生凑过来,跃跃欲试的开口:“诶,周窈。”
“嗯?”
她眉头一皱,
老头儿这表情怎么回事,皱纹都挡不住的八卦之气。
“咱们酒吧新来一保安你知道吗?”
“……程野?”
“还真认识!”蓝先生压低声音,“我问你,这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啊?”
“……”
周窈侧过头:“你又抽什么风。”
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跟刚认识的时候反差还真大。
“不是、你刚刚上台唱歌,这小伙子在吧台这儿坐着看了你半天,眼神一动不带动的啊。那不就跟以前那些个喜欢你的一样儿一样儿的嘛。”
周窈刚打开烟盒,往上掇出的一根烟掉在地上。
“我可跟人小伙子说话了啊,挺沉稳内向一人。啧,各方面都还挺合我老头儿意的,就是保安这个工资……”
周窈淡声打断:“人非要合你意干嘛。”
“得,不说工资。”蓝先生转身把酒杯放好,笑眯眯开口,“说这个小伙子长相吧,别说酒吧里喜欢你那些不靠谱的了,放在老头儿我这么多年见过的里头,那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帅。”
“你们年轻女孩不就喜欢帅哥嘛,什么……小狼狗?”
“诶,人呢?”
蓝先生一转身,吧台上坐着的纤瘦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台上孤零零大半杯金汤力,气泡从冰块中咕噜咕噜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