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敛了神情,抬眼扫了一圈那几个不敢冒头的小跟班,最后眸光落在跪在地上撑着站不起来的刀疤脸身上。
两人视线对上,刀疤脸猛地皱起眉,下意识防备性的要往后躲。
周窈悠悠勾起笑,顺手从桌上拿起刚刚看演出时被她喝空了的酒瓶。
暗绿色的玻璃瓶子,这会儿被她轻轻巧巧捏在手里,在暗淡的光线下泛着深幽的绿光。
周窈一步步慢慢走过去,刀疤脸竟被她的神情震住,直到她走近才慌乱往后退。
周窈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
小跟班几人都骚动起来,曾梦瑶也吓得要蒙眼,汗湿的手被沈航牵住,她忘了害羞,只担心的开口:“我怎么觉得学姐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她紧紧蹙着眉:“总感觉下一秒她就能杀了那人似的!”
“啪!”
玻璃酒瓶堪堪在刀疤脸手边碎了一地,四分五裂,有碎玻璃渣刮过他手臂,渗出丝丝血迹。
“……卧槽你他妈疯了!”
刚刚那瓶子要是砸在他头上碎的就不只是酒瓶了!
刀疤脸神情惨白,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大汗从他额头大滴大滴滚落而下。
他死死瞪着对面仍旧勾着笑的女人:“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疯的!”
他这句话尾音刚落,周窈挑眉,嘴角笑意更甚,现下神情加上她冷白的肤色,平添出几分病态诡谲来。
她居高临下,微微低着头:“既然知道。”
“你还敢跟疯子打交道?”
曾梦瑶的心跳的砰砰响,好像马上能窜出胸口,她下意识往门口那边偷偷瞥了一眼,却见程野看戏似的,懒懒散散夹着烟,甚至还噙了几分笑意。
那神情与其说成笑,不如说是自得,像是自家宝贝被人认可一般,掩饰不住的骄傲。
竟然也不担心学姐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周窈拍了拍手上的酒渍,看着刀疤脸、淡道:“我也没什么要求,你现在好好给我道个歉,我这儿就算过去了。”
刀疤脸淬了口唾沫:“道歉?做你他妈的婊.子梦吧!”
周窈躲开,神情倒是没变:“你不想走,也不问问你那些兄弟们是不是同意?”
她看了一眼零零散散几个人,撞到视线这会儿倒是纷纷低头回避了。
刀疤脸神色一凛,仍旧皱着眉头、没说话。
周窈正要开口,却听侧后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夭夭,他现在站不起来,右手脱臼。”
“你压他左手手腕,就以他手腕为轴,另一只手使点劲儿转动他手掌,360度。”
周窈闻言,上前掰过他手腕,按着程野说的做。
还没掰到底,她听见骨头错位清脆的响声和刀疤脸的闷哼,堪堪停住。
“道歉。”
她又使了点劲儿:“还是等警察来,带着现场的证人,我们到警局好好说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刀疤脸大汗淋漓,闷着不说话。
周窈又用力把他手掌往下转:“道歉。”
“……对不起!”
周窈轻轻笑起来,道:“会说话就多说点儿,为什么道歉、怎么道歉、以后还诽谤吗,都给我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了。”
程野掐了烟起身,视线从周窈身上移开,落在曾梦瑶身侧。
他开口:“沈航,是吗?”
沈航闻言探出个脑袋来:“是的,是我!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程野颔首,往刀疤脸那边扬了扬下巴:“拿手机去录个视频。”
沈航马上明白过来,拿了手机就小跑过去,他开了视频录像,特地只切了刀疤脸的视角。
刀疤脸神情不甘,却又为了自保只得低着头道歉:“我以前因为喜欢你自己就到处去跟踪你,还有你舍友,后来你家里出事儿,我就让人去四处说你是…你私生活不检点。”
“周窈,我在这儿跟你道歉,以后、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到处去诽谤你了!”
周窈等他说完,才淡淡点头。
神情说不上有多开心,似乎是累极,连表情都懒得再摆上去。
程野看了一遍沈航的视频,把手机交还给他,淡道:“视频发到你们学校论坛。”
沈航忙应下,才又听他开口:“等会儿警察来了,就说今天有人砸你们演出的场子。”
话里意思明显,当他和周窈两个人没来过。
沈航知道程野是不想再让学姐因为这件事影响心情,明白了之后又问:“哥哥,那你们现在要走?”
他开口:“你们走酒吧后门吧,那边能直接通到南川大学,打车做地铁也都方便。”
他点头,揽着周窈往后门走,却突然听见身后刀疤脸冲这个方向吼了一声。
刀疤脸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踉踉跄跄被跟班扶着,一嗓子嚎的很大:“你、你到底是谁?!”
刚刚他看人就觉得莫名眼熟,直到听他说起那条规矩,才确认一定是个自己听说过名号的人物。
那人脚步未停,牵住身边人冰凉的手,声音淡淡。
“程野。”
刀疤脸的眼神里的锋利愤怒一下子尽数褪地干净,转化为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惊讶来,他没站稳往后俎趔了两步。
旁边的跟班赶忙凑了一把手,看了眼后门那边已经没人,才敢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大哥,他说的程野,是那个安渡区群架打出名来的程野吗?”
刀疤脸眼神一黯。
所谓的安渡区群架其实只是这一片混子们数不清的约架里的一场,甚至连原因都已经没人说得清了。
但之所以这么出名,是因为那场有个年纪轻轻就不要命的,怎么凶残怎么来,竟然比几个老道的还来得狠辣。
那时候刀疤脸也还不叫刀疤脸,是个刚刚辍学的高中生。后来那么多绘声绘色的传言里,有一个他却记得特别清楚——
那天打头阵的小子叫程野,一开始还被对面的嘲身子瘦弱,说要是不禁打就往后躲躲,结果他眼神冷咧咧跟头狼似的,全程一句话没说。
完事儿巷子里倒了一片爬不起来的,只有他一身硬骨头、血淋淋站到了最后。
两人出了酒吧沿着小巷走,带了点潮湿的青板石路,有橙黄灯光点缀,沿着大学围栏伸出爬山虎这个季节也还碧绿,被灯光映的影影绰绰。
周窈手一直被程野牵着,原本的冰凉渐渐被温暖覆盖。
大概是刚刚喝酒喝猛了点,直到回到酒店也晕乎乎的,不过她的意识倒是不复方才混沌。
周窈窝在沙发里,脑子里纷杂想起好多事。
半晌,她敛了笑,突然很严肃的开口:“程野。”
坐在身旁的程野闻言转头,按灭手机屏幕,只听周窈一字一句道:“我觉得得跟你先说明白,我可不是想跟你随便玩玩儿啊,我是认真想跟你在一起的。”
……
“我要是真想跟你玩,第一次见面就能要你微信找个酒店了。”
周窈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难得的认真,眉眼被酒意醺的少了几分冷艳,和落地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相衬出几分柔和来。
程野闻言靠着沙发软枕淡淡扫了眼。
迷你吧桌面上安安静静躺了张房卡,索菲特国际酒店。
他突然低头无声笑了下。
周窈说的正起劲,声音也没了平日里的懒散劲儿:“我跟你实话说了吧,我这人心气儿浮,所以估计不愿意去什么小城市,还得在安城苟着。”
她舌尖顶了顶上颚:“我这些年也没多少存款,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俩好好攒攒就能过下去。我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住的地方舒服点儿就行。”
程野听她说完,乖乖巧巧点头:“好。”
周窈看他似乎没了后话,又问了一句:“你呢,有什么、要求吗?”
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
还要求……
怎么搞得那么像相亲啊?
“钱我有,房我也有,我就一个要求。”
程野敛了神色:“你记住你今晚说的话,可别反悔。”
周窈认真严肃盯了他半晌,突然开口:“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程野挑眉,耐心道:“你别反悔。”
“再前面一点儿。”
程野面露些微疑惑:“你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不是……你有房?!”
周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笑道:“你是不是今晚喝酒喝上头了,我记得你也没喝多少啊。”
程野:“……”
周窈越看他认真的样子就越想笑,身子在背后软靠垫上压出一圈凹陷的痕迹来:“你长得倒是挺像有钱人。”
程野促狭看她,又道:“真的有。”
周窈偏过头压着笑:“行行行,你说有就有。”
反正打脸的又不是我。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跨江大桥一整晚灯火通明,南川的夜景比什么都漂亮。
行人或驻足或疾走,成了这幅美景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周窈窝在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上,止了笑,终是忍不住开口:“程野,刚刚我要是真一时冲动……你想过吗?”
那一玻璃瓶子砸下去,要是真见了血,她都怕自己那会儿的状态能不能忍住不继续动手。
程野闻言,勾唇:“想过。”
他既然敢让她动手,就已经想好了在最坏的情况下该怎么让周窈全身而退。
“他要是真死在那儿了,大不了我坐几年牢再出来娶你。”
周窈猛地一怔。
半晌却忍不住轻声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
程野挑眉:“什么样的?”
“……说不上来。”周窈认命般撇撇嘴,“你肯定谈过特别多女朋友吧?”
程野笑了一下。
“没有。”
他垂眸:“你是第一个。”
周窈似信非信盯着他,程野又恢复到平常那种懒懒散散的状态:“真的。”
“社会人都很忙的,哪有时间谈恋爱。”
周窈被他这句话逗的一乐,嘴角漾起浅浅笑意:“我也没有。”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不对,有一个。”
程野好整以暇等着她说下文,半晌,周窈声音带了点闷:“我上大学那几年,有个特别喜欢的男生。”
程野眯起眼:“你们乐队的那个贝斯手?”
周窈失笑:“不是……”
她没注意到程野话里的异样,解释道:“说起来也挺好笑,我就见过他一面。”
“当时他戴着帽子,我连脸都没看全,就上去跟人家表白。”
周窈一脸囧:“结果把人直接吓跑了。”
程野倏而轻轻笑了一下。
又听周窈继续道:“一晃这么多年,别的不记得了,他的眼睛我倒是记得清楚。”
她说完忍不住抬头看向程野,那双熟悉的眸子里像是映了一整条江水的温柔,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窗外灯光使然,多了几分流光溢彩。
周窈怔了好半晌,神使鬼差开口,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不会反悔,程野,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反悔的。”
周窈喜欢的东西永远不会变,音乐也是、人也是。
她脑袋枕在软沙发上,微叹了口气、闭起眼:“今天那个人说的都是假的,你信我吗?”
“嗯。”
“他们传的神乎其神,说什么我脚踏几条船最喜欢的就是践踏别人感情。”
“其实我大学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那时候一心只想做音乐,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我的家教也从来没教过我可以随便对待感情。”
程野指尖有下没下的绕过她松软的发梢,听到这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的耳钉呢?”
他捏了一下周窈的耳垂,上边儿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周窈一愣:“还能看得出来啊。”
她睁眼,入目就是酒店豪华精致的装潢:“好多年没戴了,我妈妈不喜欢。”
周女士总念叨说女孩子家家的带那么多耳钉不显温柔,周窈每次都比个鬼脸敷衍搪塞了事,然后换来周女士一串无奈的笑。
想到这,周窈顿了顿、又道:“她,过世好多年了。”
好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从周女士生病开始的,从前她没生病那会儿,生龙活虎的不管自己去哪儿都得被念叨,晚上排练忘了给她打电话报备夺命连环call就一个接一个,周窈嘴上说着烦,其实每次回到家还能吃到炖好的夜宵别提有多幸福了。
可那么有朝气的一个人,好像就轻易被病魔打倒,她还非要逞强瞒着自己,周窈那时候忙着乐队演出快两个月没回家。
等她再见到周女士的时候,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周窈花了好大力气才没当场又哭出来,脑子里全是从前周女士臭美的样子,她那些裙子礼服高跟鞋能堆满整个衣帽间,每次出门逛个街都要倒腾一个多小时。
她当时心想,怎么能这么快啊。
都没留出时间来让她做好准备让她好好告别,甚至都没时间好好挑选一件礼服,让周女士在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的毕业宴上穿,就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半晌,周窈突然感觉自己眼角的冰凉触感被温暖覆盖。
程野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
下一秒,程野滚烫的呼吸落在耳畔,带起一片紧张的轻颤。
屋子里静悄悄的,周窈听见他凑近叫她宝贝儿:“别以为叔叔阿姨不在了就没人疼你了。”
程野顺着泪痕吻在她脸颊:“还有我呢。”
—
安城,西山。
半山别墅前香车宝马,高定西装皮鞋和精致高跟鞋从车里一个接一个迈出,名流云集。
若是真要论排场,整个安城也没人敢跟素来低调的江家相比。
程野靠在车后座,眉心微蹙。
“老爷子怎么突然把寿诞提前了?”
江家老爷子原定一周后的七十寿诞被他轻飘飘一句话改了,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又得马上重新安排,宴会布置请柬安排,弄得兵荒马乱。
何立身为程野的特助却直到昨天才收到消息,他无奈摇头:“没有,董事长只让管家来电知会了一声。”
车稳稳停下,老宅门口的保卫员叩开车门,恭恭敬敬问了声“少爷好”。
程野跨下车,淡淡点头后便往宴厅正门,何立紧随其后。
复古雕花的大门随着江家如今众所周知的继承人到来而缓缓打开,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攀谈的人群纷纷转头——
“江总来了。”
“原来是江总啊…”
“江总好。”
……
程野笑容得体,接下侍从递过来的酒杯,一一回应众人的招呼。
人群围上来,程野懒散倚着酒台听那些攀关系的客套措辞,不时微微颔首。
段临渊站在他身侧,见状忍不住压低声音调侃:“你现在面子功夫倒是做的滴水不漏。”
他第一次见程野,少年眼底压都压不住的凶狠,像狼一般盯着周围打量他的人,冷冷地一言不发。
那时候段临渊以为程野会不适应江家的生活,没想到如今,他不仅适应了,还做的比谁都好,不输他们这些世家子分毫。
曾经的落魄少年如今西装革履,听完他调侃也能不动声色的继续应酬,堪堪给他余光一眼。
宴厅后侧沉木楼梯传来动静,原本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片刻,如此排场,自然也只能是江家老爷子来了。
程野放下酒杯,微微侧头,道了句:“失陪。”
他往老爷子下楼那个方向稳步走去,江家那几个孙子辈的都簇拥在老人周围,牵着老爷子手下楼的是个顶显眼的漂亮少年,人群马上开始窃窃私语,无一不是议论这人身份。
程野在穿暗红唐装的老人面前站定,淡淡道了句:“爷爷好。”
老爷子闻言悠悠点了点头,神情看不出变化,只见他拍了拍身旁站着少年的手,像是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程野倏而轻轻眯起眼,扫了眼那人,心下只觉有些眼熟。
等少年终于向老爷子微笑点头之后,老人才像是舒了情绪,沉沉开口:“小也,这是朝越,他从小在国外念书,你们应当是还没来得及见过的。”
江朝越。
程野神情微敛,江老爷子有三子一女,除去早年间过世的长子也就是他的生父外,还有次子江祈昭、三女江祈钰和幺子江祈安。
他那位二叔的掌上明珠在安城长大,四叔从小身体抱恙故而膝下无子,从小在国外念书的……
应该就是三姨江祈钰的亲生儿子了。
老爷子慈爱般轻轻拍了拍程野的手臂,笑道:“你这个弟弟性子安静,这么多年没见,你们更要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这话是说给程野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客人听的。
程野掩下神色,他那位三姨年轻时为情所伤,郁结于心之后精神失常,算得上出了名的江家丑闻,可是个老爷子平日里连提起名字都避讳的人物。
他又怎么会突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的儿子铺路搭桥?
站在一旁的段临渊闻言也是心中一凛,江老爷子这次提前寿诞如今看来意图明显,只为了将就小辈,选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这样的优厚的待遇,就连程野当年也不曾享受过。
甚至不如说,程野在江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杀出重围,用江氏成倍往上翻的年利润额和野蛮扩大的市场版图,让众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众人暗自腹诽间,只见江朝越已经伸出手,笑着轻轻道了句:“大哥好。”
他生的秀气,笑起来时露出一对虎牙,看着狡黠,神情却再安静乖巧不过。
程野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掩下眼中情绪问:“之前是在哪儿念书?”
江朝越愣了下,继而又轻声道:“英国,大哥。”
程野顿了顿,继而伸出手握住他的,场面看着兄友弟恭令人生羡,程野却随着这个动作轻笑出声。
他想起来了,在哪见过——
香港,
兰桂坊。
作者有话要说: 江朝越在第11章出现过噢,不过你们肯定都忘了,直接复制粘贴啦~
让程野觉得有意思的,是卡座中间那个男生。
暧昧混乱的光线衬得皮肤冷白,怀里的女孩蹭着他黑色破洞短袖上的项链,他似乎笑的很开心,凑近旁边的哥们耳边说了句什么,几个人飞快吹了几声口哨。
只见那个男生拿起桌上的酒杯,怀里的女孩贴着他娇俏笑了一下,下一秒,他只轻轻动了动手腕,金色的液体就顺着女孩的衣领淌了下去。
有人开始起哄,他倒是神色自若,站起身来拿过价值不菲的玻璃酒瓶、继而微微弓腰——
女孩这会儿似乎有些害怕、躲了一下,他干脆一只手按住她肩膀,
继而酒瓶里的酒悉数淋在她头上,断断续续的水滴顺着脖颈往下淌,几个年轻人笑作一团。
始作俑者倒敛了笑声,懒懒散散窝回卡座,歪着头靠在另外一个男生身侧、掩映在昏暗灯光和涌动人潮下,再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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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是晚九点更新(*?▽?*)
感谢在2020-04-0700:06:43~2020-04-1022:3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乐沂.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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