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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节目就正式开始录制了。

几个人在后台候场,罗晓天到外边儿去买水,回来就忍不住跟周窈说:“节目组真是大制作,之前不是用音乐节规模宣传么,我刚一看,现场那还真是一个人头涌动。”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啧,怎么也得上万了。”

沈航一惊:“这么多?!”

周窈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也是微讶:“当时节目组不就说请几百人吗,不然现场也不好控制拍摄。”

“好像是粉丝要求加票,反响太热烈了。”罗晓天挑了下眉,“估计节目组当时也没想到这节目能这么火。”

周窈了然点头,继而看向曾梦瑶:“等会儿别紧张,就按照昨晚彩排状态来,挺好的。”

小姑娘闻言,马上拍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夭夭姐!我昨天彩排的时候发现舞台真是够大的,我在后边儿,离观众好大一截呢。”

周窈笑了一下,罗晓天突然问她:“对了,怎么没看见程野?你没让他来后台?”

“嗯。”

“哟,昨天晚上不还难舍难分吗?”

“……”

周窈白他一眼:“现场媒体太多了。”

“敢情终于有点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了?”

罗晓天笑起来,笑完倒是拿过一旁的吉他开始调音,每次上台前他都喜欢这样,也不管吉他音对不对,不调下反而不安心。

现场来了很多摇滚迷,都是奔着乐队和选手来的,从下午时分到太阳快要坠到地平线,现场气氛不减。

罗晓天跟着几个喜欢的乐队嗨完都困地瘫在小沙发上了,突然就听见工作人员喊他们名字。

几人马上就振奋起来,周窈看罗晓天还有些迷糊,一把拍在他脖颈上:“醒醒。”

罗晓天一下子窜起来:“卧槽,你这是下狠手啊!”

说完这句,他倒是马上拎起吉他跟上其他三人。

棚外的空气清爽不少,晚风吹的人心头一振。

这会儿太阳快要落山,夕阳把天空染成血橙色,南川的夏天,即使是七八月份也不算过于燥热。

晚风拂面,台上的乐队进入尾奏准备退场,周窈抬头就看见大屏幕上依次显示的几人名字。

台下马上响起欢呼声,她扫了一眼,人群之中独树一帜立着杆旗,旗上印着的名字倒是整整齐齐一个没少,随着摇摆的动作飘扬在空中。

几人走上台,最后调试舞台设备。

台下观众已经进入沸腾状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周窈!”

“终于等到你!”

“周窈!罗晓天!沈航!曾梦瑶!”

“我只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了!”

舞台正对西方,残阳坠在地平线上,拉出一条条的橙红光线,剩余的大半天空像是染了青灰,极致苍茫又利落。

周窈突然想起昨天程野对她说的话。

那时暮霭沉沉,大屏幕上的光映着程野双眸,比什么都亮。

可他却说,“夭夭,你在发光。”

……

她歪了歪头,开口:“大家好,我是周窈。”

在台下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中,舞台大灯亮起,罗晓天的电吉他起了前奏。

周窈笑了笑,凑近话筒:“归途。”

这句话尾音刚落,架子鼓和贝斯就立马合上了伴奏,原本低沉压抑的前奏随之振奋起来,暗藏热血,一下子就掀起了现场的狂潮。

“啊啊啊啊啊啊啊归途!归途!”

“终于又唱这首把我听哭一整晚的歌了!”

“前奏一起我就死了!”

“我还能说什么!淦就完了!”

“归途!归途!”

……

台下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而更多的,是一潮盖过一潮的呐喊。

周窈右手扶住立麦,大屏幕正好切到她的特写,张扬艳丽的红色指甲,纤长食指上带着银色西太后戒指,顺着往上,手腕上垂着的,是一条暗金色的手链,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细碎的闪。

周窈垂眸,沉浸在伴奏之中:

你踩着那残梦垂死坚持

站在荒野中央无处可去

想起十九岁的你

拿起吉他就兴起看见丑恶就抨击

写词编曲随心所欲可如今

一个人踏上归途身后刮着风

空房间里亮着灯仍一事无成

中场有一段非常长的间奏,周窈抬眸看向台下,很多人围成一圈“开火车”,后边的人搭着前边的肩膀跟着节奏跑,正尽兴。

大屏幕上一句一句往外跳着台词,有人大声跟着唱。

周窈干脆拿下立麦,迎着晚风盘腿坐到了舞台边上,马上又爆发出一阵更激烈的欢呼声。

间奏结束,她继续开口唱:

太阳它普照大地独独忘了你

所有空虚彷徨此前燃起大火

才知于狂热之中际寒

与深渊之中窥探所有

无所希望也是救赎

“无所希望也是救赎!”

……

“啊啊啊啊姐你现场太稳了!”

“淦!爷的青春又回来了!”

“今年是我喜欢衰败玫瑰的第七年啦!”

“归途还在,乐队不死!!!”

整首歌进入尾声,台上罗晓天半弓着腰抱着吉他,沈航垂着头压贝斯的音,曾梦瑶快速过鼓一遍抛起鼓棒又在半空中接住——

利落收尾。

周窈看着台下狂欢的人群,尖叫声一阵盖过一阵,她的名字从耳廓直直传入大脑,声音之大,震得她全身都发麻。

好像又回到那时候在南川的盛夏,一个又一个潮湿的夜晚,她唱着乐队的歌结束演唱,台下的粉丝笑着欢呼。

她压着气息,眼眶微热,开口:“谢谢大家。”

周窈垂眸,掩去眼底湿润:“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舞台。”

她顿了顿:“以前,都是挤在livehouse里的,你们知道的,那地方不大,又热又暗。”

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回她,分贝大到嗓子都嘶哑。

“以后你一定会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周窈一愣,继而笑起来,落日尽头只余一点光亮,天空暗下来,可她却笑地纯粹,眼底落了星子,明亮如昼。

台下有人附和着说是啊,紧接着又有人问:“窈姐,怎么不见你组乐队了啊?”

“是啊,连参加节目你都是用了四个人单独的名字。”

“你们四个配合的这么默契,直接组个乐队多好啊!”

“乐队?”周窈顿了顿,又道,“现在不打算组,以后,应该也不会。”

“啊?那多可惜啊……”

“之前你们的衰败玫瑰我都去考古过好多视频了,特别精彩!”

“是啊,不觉得可惜吗?”

周窈闻言,倒是轻笑了一下:“可惜什么呀。”

“那么多优秀的乐队,那么多喜欢乐队的年轻人,只要有受众,就不用担心没有好乐队。”

说完这句,周窈利落从台上站起来。

转头看向后方,沈航和曾梦瑶并肩而立,明媚又耀眼。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在年轻。

周窈笑起来,看向台下,提高了音量:“年轻人永远光芒万丈!”

还没等整场演出结束,罗晓天几人就撺掇着要去吃烧烤。

这会儿倒是行动效率极高,说完就开车绕了个远路,直接到了老城区附近的烧烤摊。

这家店从前他们排练完也老爱来,门口连招牌都没有,露天下摆了很多桌子,地上堆着纷乱的啤酒瓶,但味道一绝,空气中的油烟味都喷香诱人。

罗晓天让老板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没想到这家店现在生意还是这么好啊。”

曾梦瑶笑了笑:“是啊,我们之前也常来吃呢,他们家味道可好了。”

为了现场演出几个人今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饿的不行。一口气点了一大堆,烤盘都堆在一起,撑的吃不完。

罗晓天开了罐啤酒,和他们碰在一起。

他靠着椅背开口:“好久没这么畅快了,爽!”

周窈看着刚刚发出去的定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啤酒罐,这会儿看着烤盘开口:“别浪费啊,还剩这么多呢。”

曾梦瑶摆摆手:“我是真吃不下了夭夭姐,太、太撑了。”

“不行我再烤两串……”

手机响起来,周窈看了眼来电显示,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起身。

“诶干嘛去啊?”

周窈摆了摆手跟罗晓天说再见:“有点事儿先走了。”

“切。”罗晓天比了个鄙视的手势,“程野到了就直说,在座的单身狗们看不起你。”

周窈看了眼沈航和曾梦瑶,失笑:“在座也只有你是吧。”

“啊喂——”

她没再理,笑着往外走。

烧烤店在巷子里,弯弯绕绕不太好找,没想到她刚走了会儿,就看见迎面而来的程野。

“也不怕冷。”

他垂眸,低头给周窈披上外套。

外套从手腕上被抽走,周窈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一罐打开的啤酒,大概是刚刚顺手拿走的。

她突然觉得有意思,抬手晃了晃青色的啤酒罐,半满的酒随着她的动作洒出来一些。

周窈笑地狡黠:“要不要喝一点儿?”

程野微微低着头,闻言,眸子暗了暗。

巷子里没有路灯,这会儿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勉强有些微光。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周窈正好能看清程野的眼睛,带了些潮意的清冷,眸子凛冽,格外吸引人。

她忍不住开口,喊他名字。

“程野。”

“我突然想亲你了。”

她说完就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去。

周遭都是青苔湿漉漉的气息,周窈被抵在墙上,一时间没拿稳易拉罐,“砰”一声掉在地上。

空气里夏日冰啤的清凉轻易就弥漫开来。

恍惚间,周窈只觉得右手无名指指尖突然被程野捏住,继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她的指腹、关节一点点往下移,最终牢牢套在无名指上。

十指被紧紧扣住。

她听见程野凑近她耳畔,气息暧昧。

“周窈。”

他喊她名字,声音低哑又温柔。

“周窈,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大概还有一章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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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在年轻。”

这句话摘自刺猬乐队的歌曲《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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