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他?”
安平公主的语气和淡然,但是却偏偏有着极大的不信任。
赵窕窕轻轻吸气,手微微一动就被谢鸷握紧了,他坐直了笑着道:“传闻千金楼楼主日入斗金,来往皆权贵,然无一人见过楼主真面目。”
安平公主眼尾微微上翘,第一次正眼看着谢鸷,“你知道什么?”
“楚皇。”谢鸷点到即止。
安平公主却忽然笑了笑,“听起来你确实知道一些秘密,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自然不简单,但是那封信我不能给你。”
“为何?”赵窕窕追问。
安平公主看着两人,思绪飘忽,“我承诺过,那封信只会给大将军的后人。”
赵窕窕愣住,视线转向谢鸷。
谢鸷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眉毛无意识地紧皱,眼里却是松了口气的神色。
他微微低头,笑了出来,双手抱拳,语气诚恳:“不满楼主,在下便是大将军的儿子,所以恳请楼主将那封信交给在下。”
这回换安平公主愣住,她看着谢鸷模样震惊,“你是程大将军的儿子?可是你既不姓程,长得也不像他。”
谢鸷眼睛闭了闭,但是赵窕窕仍旧捕捉到了那一丝泪光,就像是久无天日的地下甬道里看到了一丝光芒,一丝希望。
“在下本姓程,家父取字信芳,只不过为了给父亲和将军府洗清冤屈,不得不隐姓埋名。至于长相,在下随家母。”
“楼主,在下为了将军府的清白,蛰伏多年,呕心沥血,如今别无他愿,只求楼主能将信给我。”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双手捧着:“这是我程家信,是在下幼时家父给的。”
安平公主看了眼,终于动了手接过玉佩放在手心看,眉目间荡开一抹笑意:“竟真的是你,也罢既然大将军的后人出现了,这个秘密我也可以松手了。”
她将玉佩还给谢鸷,一挥衣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掌,不一会一个紫衣姑娘走进来,笑着轻轻点头,问道:“楼主有何吩咐?”
安平公主从腰间挂着的锦囊里取了一把钥匙出来,“去将我放在梳妆台上的黄花梨木箱子里的小匣子拿来。”
紫衣姑娘接过钥匙,聘聘婷婷地福身:“是。”
赵窕窕侧目看着谢鸷,他脸上的激动显而易见,多年家仇终于有得报的希望,更是能洗清程大将军身上的怨屈,怎么可能不高兴。
她也为他高兴,靠近他主动伸手去牵他,他转头和她相视一笑。
没多久,紫衣姑娘回来了,手上捧着个小匣子,放在安平公主跟前又朝着赵窕窕和谢鸷福身才离去了。
“这便是那封信了,其实我没有看过,不过应当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她食指和中指并列推着匣子到桌子中间,“拿去吧。”
谢鸷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为了这迟来的清白,他蛰伏十几年,五年前有了这封信的消息,他几乎是狂喜,可是随着不过几日后他的腿便折在了战场上。
从将军府被一把火付之一炬到拿到这能证明父亲清白的关键证据,竟已经匆匆过了二十年,他最初隐姓埋名踏上这条路不过十三岁,如今也已经过了十四年了。
匣子小小一个,谢鸷却觉得无比沉重,半晌才从浓厚的情绪中走出来:“楼主,开匣子的钥匙呢?”
安平公主指着他腰间的玉佩,“那不就是吗?”
谢鸷一愣,拿起玉佩,果然在匣子上找到一个玉佩形的暗扣,他将玉佩嵌入进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匣子从中间开启,里面躺着一封泛黄的信封。
尘封的过去仿佛随着这封的打开也被开启。
安平公主神色恍惚,一会看了一眼赵窕窕起身道:“若无事,我先走了。”
赵窕窕没有说话,只有谢鸷轻轻点头:“多谢楼主。”
*
拿到信第一时间自然应该回京城,做舆论工作,将真相揭露开,还谢鸷父亲清白。但是谢鸷却犹豫了。
客栈里,谢鸷将她手指放在掌心里,“你不与安平公主多相处几日吗?”
赵窕窕一愣,随后笑着说:“担心我?”
谢鸷低垂的睫毛微颤,向上看着她:“在这之前你很期待,不是吗?虽然和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但是——”
“不用了。”赵窕窕打断谢鸷的话,“我对她虽然有期待,但并不是非她不可,而且她说的也没错,母女不过是人类这么多关系中的其中一种,也没有很特殊……甚至还不如你我特殊。”
后面几个字声音很低,还房间里足够安静,刚够谢鸷听见,他嘴角微翘,把玩着赵窕窕细长的手指,“。”
他拉着她转了个身,想让她面对着自己,谁知道意外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巧合,赵窕窕本身就准备转身,被一拉力道过度了,脚下一个不稳,竟跨坐在谢鸷身上。
“啊——”
赵窕窕轻呼,额头撞上谢鸷的头,疼得她泪花连连。
谢鸷下意识地伸手扣住赵窕窕的腰肢,免得她再掉地上去了,还未来得及惊讶,便见赵窕窕捂着额头,控诉地看着他,泪眼朦胧。
惊讶瞬间变成了怜惜,手放在她额头上亲轻揉着:“很疼吗?”
“你说呢?你怎么这么硬啊!”赵窕窕一边揉一边控诉。
谢鸷浑身一僵,扣着赵窕窕腰肢的手掌更加用力了,赵窕窕嗯了声,后知后觉发现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有些暧昧,加上她刚才脱口而出而出的那句话,就更加暧昧了。
她干笑了两声,脸上腾起一抹热意,感觉到谢鸷身体的紧绷后更是觉得自己作了个大的,想要站起来又发现自己腰被他扣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了。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谢鸷深吸了一口气额头往下抵住了赵窕窕的,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仿佛能将她融化:“窕窕不想那我们便走。”
说完他慢慢闭上眼睛,气息越发滚烫,微微收敛的下颚无意中碰到了赵窕窕,两个人都没动,气氛再一次升温。
赵窕窕心跳得格外快,眼前人眉目俊秀,闭上眼睛后睫毛显得特别长,高挺的鼻子侧翼有一颗小小的痣,特别圆,再往下是淡粉色的唇瓣,有点薄,有点干燥。每一处都十分附和她的审美。
过了会她慢慢闭上眼睛,下颚稍稍抬起一个角度,今天和安平公主的见面绝对谈不上愉快,但是对于赵窕窕来说,也不算完全失望,至少也算是完成了最开始的任务——找到了那封信,可以证明大将军的清白了。
但是从她心底来说,她确实一些抚慰。
哪怕仅仅是抚慰。
谢鸷扣在赵窕窕腰上的手越发紧了,胸腔里缓缓叹了口气,随即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同样没有给赵窕窕返反悔的时间,微微低下头错开一点,唇印在赵窕窕的唇瓣上。
相接触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发出喟叹的声音,从灵魂深处的震撼抚平了经年的疲惫和伤害。
赵窕窕唇软得不可思议,就像是用醇酒泡了很久的云朵,令人沉溺在其中。
谢鸷垂着的那只手缓缓上升,托着赵窕窕的后脑勺。
呼吸交换间,赵窕窕睁开眼睛看了眼谢鸷,他也在看她,下垂的视线和她撞在一起,顿时擦出了更加热烈的火花,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应。
一吻毕,赵窕窕已然气喘吁吁了,她靠在谢鸷怀里不愿抬头让他看见自己通红的脸,耳边只有自己和谢鸷的呼吸声,喘息声,他紧紧地抱着赵窕窕,唇瓣若有若无地擦在她耳边、脖子上。
良久,两个人都冷静下来,谢鸷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问:“些了吗?”
赵窕窕点头,她清楚谢鸷一向很能察觉她的情绪,也没有纠结,“再抱抱我。”
谢鸷低笑,声音显得特别低沉动听:“。”
在谢鸷怀里窝了许久,直到睡着,她现在只想要一个人陪着便,而谢鸷刚理解她,给了她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她自来是个怕孤独的人,从前在现代便是,如今更是。
她害怕空无一人时的黑影,独自一人时的恐慌。
天渐渐黑了,赵窕窕转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谢鸷怀里睡着了。而谢鸷也靠在轮椅上睡着了,手却一直牢牢地抱着她。
她轻轻地抬头,手抚着他的下颚,怎么这么傻呢?抱这么久不累吗?
下一刻,谢鸷眼睫微颤,随即睁眼,下意识地亲了亲赵窕窕放在他唇上的手指,声音带着刚醒的喑哑,“醒了?”
赵窕窕笑着曲起手指离开他的唇,“天都黑了,你不累吗?”
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谢鸷却还抱着她,甚至扣着她腰往下压了压:“不累。”他眼神有些暗,在本就黑沉沉的房间里更加暗了。
赵窕窕望着他,失笑:“是,你可是将军呢,哪能这么容易就累了。不过我饿了。”
谢鸷挑眉,扣着她腰将她往上提了一点,同时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