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的一个动作,却让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相互对视了三秒,白樱感觉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冲上脑袋,仿佛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见玄清上仙还处在失神的状态,白樱一弯腰从玄清上仙的身旁溜出,脚底抹油似的不顾方向地向前跑去。
天色已黑,玄清愣了一下,怕她跑太快摔着,想追几步让她别跑了,哪知白樱一看玄清上仙追来,卯足了劲跑的更快了。
“哎呦——”还没等她跑出这地方,就被围墙旁边粗壮扒地的藤蔓狠狠地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接仰躺着向后飞去。
玄清追过来,伸了一下胳膊没能捞住人,情急之下自己向前倒去,在白樱即将脑袋着地之前将胳膊垫在她的脑袋底下。
白樱自己仰躺在地上,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热的呼吸,耳朵唰地一下烫了起来,一睁眼,玄清上仙整个人正跌趴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
意识到自己压住的应该是她的胳膊,白樱立马想挪动一下将她的胳膊让出来,可玄清压着她又难以动弹,正在地上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动:“玄清上仙,你、你要干什么……”
“嘘——”对方警觉地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贴在了白樱唇上。
这、这……
白樱赶忙噤声,玄清上仙这是要……
没等她多想,只听围墙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轻一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一个武功差点的。两个脚步声先是走远了些,而后在某处停下开始交谈起来。
这个时辰,这园子假山又是抱朴山庄后山较为偏僻的地方,会是什么人约定在此相见呢?
白樱直觉地觉得这两个人应当是有问题,赶忙不再动弹,和玄清上仙一起保持这个姿势竖起耳朵听着,两人声音极低,只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其他的皆是断断续续的,忽而男子提高声音说了一句“含雪杯”,白樱一惊,果然有问题!
二人又简短地交谈了两句便像是分开了,白樱想起身去追,毕竟这是她们里真凶最近的时候,只见玄清上仙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墙,这围墙并非全实,而是每空之间雕刻着各式各样镂空的花样,她们在最下面,正好能透过空隙看到外面。
那个重一点的脚步声逐渐走近,白樱屏住呼吸,就在她经过围墙的那一刻,白樱看到的是一只月白色云纹带穗布靴。
是她?!
她连忙看向玄清上仙,只见对方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
月白色云纹带穗布靴,正是今日白日里梁月萧穿的鞋。梁月萧是女客,和金开眠他们住的地方南辕北辙,故而今日画图之时她们压根没考虑过梁月萧。现下想想,倘若是四个人有嫌疑的话,排除了三个,那剩的不就是最显而易见的么?原来最难的答案有时就是最简单的!
待到脚步声走远,确定四周已经没人了的时候,白樱这才扭动了一下身子,玄清上仙身体虽然腾空了一半儿,另一半儿却还是牢牢的压着她……
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红得发烫的脸蛋无处遁形,微微偏转过头,含羞的目光中一时间多了一丝难以控制的暧昧……
玄清也不下去,像是欣赏够了她这幅表情,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害羞了?”
???啊!
玄清上仙这是在讲什么虎狼之词,白樱脸红的更厉害,鼻子里呼出的气都变得格外的烫,偏偏两只胳膊却也动弹不得,只得像个鹌鹑一样一个劲的想把脑袋藏进领子里。
“你总说混元山戒律森严,那么,偷亲上仙,该当何罪?”
啊……玄清上仙要罚她吗?呜呜呜。
白樱一时欲哭无泪,方才自己真是色胆包天、走火入色魔,偷亲上仙,这按律当斩、斩了吧……脸上立马委屈地摇摇头:“不、不知道,应当、应当是不能活了……”
“哦?这么严重?”月色下,玄清上仙玩味的眼光越发带着一些薄雾般的迷离,脸上的面纱由于是俯着身子,直接飘到了白樱的脸上,一股落隐若现的幽兰香轻轻飘入。
白樱一张小红脸更加委屈地连忙点头。
“那便不如私了了?”
“如、如何私了?”
“我记得你来凡间的第一日便同我说过,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受一还三?”
“啊?啊……”白樱想起来那日她告诉玄清上仙,惜年魔族屠了十万生灵,她便戮了十万魔军;一个神仙动了歪心思,抽了一个小仙的千年修为,她便亲自动手,拿了他三千年的修为还给那小仙;玄灵上仙偷喝了一壶她的桂子山仙酿,她便逼玄灵亲手酿三百壶送还……
“既然如此,你偷亲我一下,我是不是得还三下才算公允?”
她说着便将身子更加俯下,鼻尖触碰到了白樱的鼻尖,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蚕丝面纱,白樱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此刻凝滞起来,胸前柔软的触感直冲脑仁,近在咫尺的朱唇,属于她的独特的柔软的气息,一股暖流从周身荡漾开来,是、是这样惩罚的吗……
她并不知道如何亲吻,下意识闭上眼睛,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玄清看着身下人这幅清纯稚嫩的面孔,周身一股热流传来,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中这股无名的火,一狠心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伸手将人连搂带抱拉起来:“走吧。”
???说好的惩罚呢?
“嘤~”
玄清瞥了她一眼:“他日回混元山一并算账。”
白樱已经不记得她是如何走回房的了,总之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直到和玄清上仙肩并肩躺在那张凡间的婚床上,看着对方纤长的睫毛、精致的侧颜时才回味过来,她真的把玄清上仙亲了!!!
虽是隔着面纱,方才吃枇杷雪梨蜜的那股子甜味儿却好像又重新漫溢在了整个舌尖。
第二日,她同玄清上仙一同起了个大早,既是已经得到了关键的线索,便是一刻都不能耽搁。二人又分析了一番,和梁月萧说话的是一个男子,金开眠、蒋飞刀、燕南已经都被薛元清的弟子严密坚守起来,顶风作浪的可能性不大;薛恒的确站不起来,不可能有两个脚步声。
听那男子的声音,虽是有刻意压低,却并不老态,应当是青年至中年间。再加上先前的猜测,凶手极有可能是熟悉薛家武功“金浮图”之人……那便大概率是薛家的人了。
先是借梁月萧这个武功不高的女子当幌子,再趁此机会里应外合,最终将嫌疑都推到来的这几位男客身上,不得不说,的确是算计的一手好棋。
二人将一直未她们带路的弟子叫进来问询了片刻,得知薛家能修习独门密式“金浮图”的并不多,加上薛元清在内左不过十人,出去年龄不符合的,好像也只剩下当日的师叔和不在山庄的薛庆了。
是那师叔?
要说行踪,薛元清的确视他为心腹,薛夫人何时去密室放含雪杯,他都应当一清二楚。若说动机,他在抱朴山庄效命多年,劳苦功高,却只能见薛元清将继任人定为自己的嫡子薛庆,心中有不甘想要横刀夺下倒也说的通。
可是他又是如何和梁月萧勾结在一起的?梁月萧又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帮他冒这般风险?
白樱挠了挠头,师叔虽然生得风神俊茂,可是看起来也已经有四十岁了,梁月萧不过十七岁,这两个人一个终年在抱朴山庄,一个又是昔年江湖第一美人的女儿,到底有什么交情呢?
想着想着突然轻轻啊了一声,玄清看她,白樱一脸神秘地靠近玄清:
“玄清上仙,你有没有觉得,梁月萧和那个师叔长的有些像啊?难道,梁月萧是师叔的私生女?师叔昔日暗恋江湖第一美人施凌云,一番苦追之后二人有了一个孩子,奈何施凌云看不上师叔在薛家没有地位,于是师叔蛰伏多年,想趁此举先偷含雪杯、再杀薛元清夫妇,一举夺下抱朴山庄?”
玄清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白樱:“你究竟偷看过多少话本故事?”转而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你说的像,是指她们都有两只眼睛一张嘴?薛师叔早已成婚,若真如你猜得那般,万万不会隐忍这么多年。”
“啊……”也是,白樱自己也觉得自己想的有些离奇,努了努嘴巴:“那会是什么呀?”
“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为另一个冒险的,无非情利。想来对于梁月萧这种娇生惯养的少女来说,应该是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她愿意帮那人偷含雪杯,应当是因为心悦他,钟情于他。”
白樱看着玄清的眼睛,一瞬间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赶忙装模作样问道:“玄清上仙,那一个人愿意为了一个人,去陪她寻找含雪杯,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