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中原人?”
“是。”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少年问。
“他叫......”许月圆搜索着脑子里歧月国人的名字。
“我和哥哥认识城中所有人,我们带你去找。”一旁少年的弟弟好心道。
“他叫......贺兰宴,他是你们歧月王子,我来寻他。”
言毕,少年脸上忽然浮现戾色,朝她逼近,“你说的是九王子,贺兰宴?”
“对!就是他!”许月圆后退了一步。
“你是王城派来的奸细!”少年咬牙切齿道。
原来歧月的王城和旧朝古是对立的两股势力,许月圆醒悟过来,“我不是什么奸细,我、我先走了。”
她夺门而出,想着尽快离开此地。
“外面起了沙尘暴,不知何时会停。”少年警告。
撩开营帐帘子,她才看清了外面的光景,自己真的来到了异域,放眼望去皆是矮矮的黄、色土坯房屋,四四方方平顶,此时夜幕降临,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中透出。
风沙巨大迷得许月圆睁不开眼,她怂怂地退回屋内,吐掉口中的沙子。
“要么现在离开,否则明日我会将你送去军营!”少年威胁。
离开这里她又该去何处?许月圆咬咬牙,坐到营帐边角的位置,与异域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
这帐篷还漏风!
“我并非什么奸细,我是沿着沙漠一路从中原逃难过来的。”许月圆坦白道。
“为何要逃?”小男孩问。
“闭嘴,阿布。”少年连忙呵斥弟弟。
“因为有人要杀我啊。本来沿着沙漠边缘跑,只是中途被那人找到了,只能跑到沙漠深处,才陷入流沙。”许月圆感觉特别疲惫,晕倒前的记忆渐渐涌现在脑中,她陷入流沙,险些丧命,应该是这兄弟俩救了她。
“谁要杀你?”少年追问道。
这兄弟俩看似很好糊弄的样子,“萧无烬。”
“北境战神萧无烬?!”男孩震惊高呼道。
“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暴君!你们也认识他?”既然有了共同的敌人,想必可以洗脱奸细身份了吧,“我险些命丧于他手,幸而逃到来了歧月。”
“你果然是王城派来的奸细!”少年眼神之中充满了恨意,兄弟二人同仇敌忾。
小男孩握紧了拳头,眼中含泪冲着许月圆大吼道,“萧无烬才不是坏人,他可是北境战神!还救过我和哥哥的命!”
“你们是歧月国的人,萧无烬怎么可能救你们,他连自己亲兄长都杀,他、”
“他就是救了我们!”男孩激动道。
“阿布,别再同她说话了。”少年再次呵斥。
许月圆有些懊恼,她本意并不想激怒他们,只是想洗脱奸细的嫌疑,怎么越说越错了呢。
风沙越来越大,帐篷被吹得咔咔作响,“我看外面都是土屋,为何你们住的是帐篷?”
许月圆打破寂静。
“前两年,贺兰宴带人攻入城中,烧杀抢夺,我们的屋子被焚毁。”阿布忍不住回了他,“萧无烬带军队经过,在废墟之中救起我和哥哥,只是父亲和母亲他们......”
如此说来,歧月正在内斗,王城和旧王城彼此水火不容,贺兰宴更是与兄弟二人有着血海深仇!萧无烬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许月圆万分震惊,又回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那一番蠢话,一下无地自容,恨不得就地刨个洞钻进去。
“我的马呢?!”许月圆蹭第一下站起,她的阿绫怎么样了?!
“在马厩中,箭头拔、出来了,伤口上也上了药,已经盖上毯子。”少年没好气地道,“明日我就带着你去军营,听候将军处置!”
“我......”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辩驳的话,再次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多谢你们。”
次日清晨,许月圆迷迷糊糊醒来,兄弟俩不知所踪。打开营帐大门,屋外风沙已停,绕了营帐一周寻找到马厩。
阿绫!
奔入马厩,见到了兄弟二人,阿绫正匍匐在地上,叫阿布的男孩正用刷子给他刷毛,他哥哥则在为阿绫更换纱布。
见她出现,兄弟二人收起笑容,少年攥着纱布站起身,“既然沙尘暴已经停了,你不能在此处多做停留。”指了指马厩里另外一匹矮马,“你的马受了伤不能赶路,你骑上我的马赶快离开旧都。”
“我无处可去。”许月圆无奈。
“城中不能留陌生人,若被将军发现,我们也将被一并处罚。”
“可我真不是奸细。”
“你是不是奸细将军自会定夺,你若真想留下,就同我去军营里见将军,得了他的准许,你才能留下!”少年执着道。
许月圆思虑片刻,既然贺兰晦标出了此地是终点,只有躲在这儿才是安全的,“好,我与你去。”
少年转而去解开马厩另外两匹马的缰绳,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扔给她,“我带你去军营见将军。”
“哥哥,那是我的马!”阿布道。
这是一匹矮马,比起阿绫这匹大宛汗血宝马矮了一大截。
少年并未理睬阿布的哭闹,嘱咐道,“你看好家。”
逃到歧月的第二日,许月圆莫名其妙地与少年一道上了路。
异域的城池与长安城大相径庭,并不繁华热闹,土坯的房屋却有着别样的韵味。
“你叫什么名字?”许月圆还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
“沮渠乐”
“你弟弟叫沮渠布?”
少年一本正经地点头,“你的名字?”
“许月圆。”她坦诚道,这兄弟二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使冷着脸,她也乐意与他们结交,“你们将军人如何?会不会格外严苛?我该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奸细?”
等等,她怎么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来!
“老将军十分公正,若你真不是奸细,旧都定能容下你。只是他的汉语说得并不好。不过有我在,不成问题。”
此时阴沉的天终于出现几缕阳光,光芒投射道附近矮山坡上,日照山顶,金光一片。山顶光秃并无任何树木,却隐约可见一座宫殿轮廓,气势恢宏,华美耀眼。
“那处是何地方?”
“王宫。单于和阏氏所在的王宫。”少年的眼神闪烁带着虔诚与和敬意,遥遥地望着那处。
“单于是指贺兰宴的父亲?”
“当然不是!”沮渠乐怒道,他收回视线,加快速度往城外的军营走去。
哎!她又说错话了,赶紧闭嘴跟上少年。
两人一人一马一路向北,很快就见到了一大片白色帐篷,营地门口无人守卫,沮渠乐领着她直接闯入。
经过多个帐篷,并没有见到一个士兵的影子。
沮渠乐下马,观察四周后径直走向一间营帐,撩开帘子走进去。
“啊!!!!”
许月圆骑在马上,眼见着沮渠乐从营帐中惊叫一声摔了出来。
营帐中又传出一个粗犷的怒斥声,应该是歧月国的话,她没听懂,骤然不安起来,看来沮渠乐口中的那位将军,脾气暴躁,并不太好说话。
她踩着马镫下马。
“快跑!”沮渠乐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她大吼一声,“上马!”
此时有几个人从营帐后面冲了出来,身披铠甲手持弯刀,容貌凶神恶煞,许月圆立即踩着马镫上马,
“跟着我。”沮渠乐驾着马跑到她前面。
那几个壮汉提着刀追上来,许月圆心急如焚,好不容易逃来歧月,死在此处真是太冤了!
可身下的这匹马实在不是赛跑的料,腿短,马蹄蹬得飞快却依旧不及沮渠乐的马。
“快过来!”
沮渠乐停下来等她,拉住她的手臂强行拉着她坐到他的马上,随后挥起马鞭朝加速前行。
他们没有回城,而是一路朝着东逃,广袤的土地上,十多个壮汉在身后穷追不舍。
风越来越大,吹起的砂砾米乐妍,所幸的是身后的马蹄声消失了。
沮渠乐带着她闯入荒芜的山中,山路兜兜转转,他驾轻就熟地驾马前行。
此时沙城暴已经使得天空完全暗下,他们再也无法前行。
“快下马进去躲避!”
沮渠乐带着她下马,许月圆仰起头,眼前的场景令她震惊,她此刻所站在方才去的途中见到的那座宫殿前。
虽然远观是鬼斧神工之作,其实这座宫殿残旧不堪。应该已经多年无人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