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夏琳离开源城。
时隔一年,还是记忆中的闷热和杂乱,钟斯羽站在火车站大厅和好友拥抱分别。
“呜,舍不得你。”夏琳抱着钟斯羽哭鼻子。
很少有情绪波动的钟斯羽此刻胸口也是闷堵着,鼻头一酸。她轻轻地哄拍着好友的背:“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夏琳抽泣着:“才不是,你都不要我了,你都要出国了。”
钟斯羽咬着唇没说话。
夏琳抽了下鼻子:“没关系,我去找你。不管你去哪,我都可以找你。”
钟斯羽双眸氤氲着雾气,点了点头:“好。”
把夏琳送上火车,钟斯羽自己独自漫步在马路上。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落在马路上的树荫微微摇摆着。
她扣上鸭舌帽,低垂着眉眼,慢慢地走着。洒水车的音乐声渐行渐远,路边拉着一车西瓜的瓜农在吆喝,夏日的炎热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有时孤寂悲伤的情绪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是总会有人把带有这种情绪的人说成是矫情。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阳光照在身上,身上带着从没显现着的低落感。
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她看着亮起屏幕上的来电人,舔了舔嘴角,犹豫着,铃声还在继续响着。
几秒后,她摁了接听键。
“喂。”
“在干嘛呢?”
听筒里传来许久没听到的声音,一时间,钟斯羽的心酸楚了一下,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想他了。
“在散步。”
陆方舟挑了下眉,带着笑意说到:“不热吗?”
钟斯羽轻轻吸了口气,眼睛已经布满了水光。自从那天帮她补课后,两个人已经许久没见过面没讲过话了。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坏女孩,一边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纠缠,但是却又狠不下心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依赖他了。
“还好。”她说。
听着她的声音,陆方舟很轻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从那次吃饭听到她对陈月说的话时,他不生闷气是假,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直到那天她说他是多管闲事,他彻底生气了。有时人就是这么矛盾,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不忍心发脾气,只好自己躲起来生闷气。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他来到了北京,两个人也没见过面。
明天就要去夏令营,手机不允许带进去,在这之前,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听听她的声音。
几秒后,他再次开口:“茜茜。”
“嗯。”很轻的一声。
“你不要哭,我不在你身边,没办法给你擦眼泪。”过了几秒,“我会心疼。”陆方舟低低地说。
他的话语一出,钟斯羽再也忍不住,手心捂着手机,蹲在马路边,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炙热的柏油路上,但是那颗颗被别人视为珍贵的泪珠瞬间被阳光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方舟的心紧着疼,那种此刻想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却无能为力的悲痛感由内而发。
听着她细细轻轻的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他只能静静地陪她待着。
钟斯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看到那列火车渐渐驶远时,她的心好像也一点点地被剥离。她这样的人在初中时只有一个朋友,她曾经都一度认为自己是怪物,是垃圾。是夏琳,她阳光般的性格悄无声息地温暖着她,让她一点点从那种感觉中走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蹲着的她感觉到了脚麻。想要站起来时,刚一动,她就情不自禁地“嘶”了声。
“先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用手捏捏小腿。”听筒里再次传来陆方舟的声音。
钟斯羽擦了擦眼泪,有些吃惊:“你怎么?”
即使没说完,陆方舟也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我听到了路边的鸣笛声。”
就这样,一部电话,一个台阶,少年陪着她,从金色阳光到了落日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