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欧阳洛这里看到的就只有池子和隐约可见的清水。
女人还是没开口，就像是石化了一样，欧阳洛好奇的走过去，一直走到跟女人并肩的位置。
——然后他也石化了。
但见池子里一具具尸体，人的尸体，白花花的尸体被泡在这个大池子里面。
这些尸体都是裸露的，也都是男性的。但让他石化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
那些人的脸，居然和他的一模一样！
有几具?几十具吧！
全是他，一模一样的他——不论身材还是容貌。
欧阳洛死命搓了把眼睛再看——确实不是自己眼花了。
“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啊！”
他双手卡住女人的臂膀质问:“这些什么东西？啊？！”
“和你一样的样本。”女人说的云淡风轻。
“你在开玩笑?！”欧阳洛强自镇定。
“我们的公司是合法的。我们也没有玩你说的杀人游戏。我说过，你不是人。”
欧阳洛指着池子里的“他”哈哈大笑:“就这，就用这种手段逃脱?你要走我没有想过要拦你！你没有必要把这些东西变出来给我看！”
“不是我变的，这么短的时间我也不可能变出来。”
女人丝毫没有被欧阳洛状似疯魔的表情吓住，她很冷静的看着一旁的欧阳洛一字一顿:“我说的是真的，这就是真相。”
她继续去看池子:“之前的话，都不是玩笑。这次公司送了二十四个样本，一组男体一组女体，目标是濒死测试。男体是你。”
“……你说什么……”欧阳洛还是无法想象。
“女体在另一个池子里，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我到底是……”
“一个复制品。”女人没等他问完抢先开口，她看着他，脸上没有怜惜没有悲悯只有漠然。
“我不信……”欧阳洛抱着头慢慢蹲下，他说是不信，但之前耳中听到的眼里看到的由不得他不信。
或许答案早就被揭晓了，只是作为当事人的他没有去深想更可能是不乐意深究，完完全全的，他就只把它们当成是废话、屁话、玩笑话！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相信不相信它都是事实。如果你想知道来龙去脉我讲给你听，如果你想保留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说了……总之，我们都别想离开这里。”
欧阳洛痛苦了一阵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女人——女人的五官他依旧看不清。
此刻身上的伤口似乎都成了一种麻木，他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死揪着提在半空中，又痛又忐忑。
“你说，我听！”
欧阳洛最终还是站起来，他觉得自己管他是人不是人，但他是个大老爷们，是大老爷们就不该这么认怂，就算死也该是个明白鬼！
“……我们公司是实行蓝星计划里的一员。”
“蓝星计划?”
“对，是叫这个名字，按照异国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拯救全人类的计划。”
女人看见欧阳洛镇定下来了便坐在池边，面对池底眼神空洞不知她在想什么。
“拯救人类?”欧阳洛苦笑:“所以就要用到……”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女人插话:“拯不拯救对我来说太遥远，而且那个蓝星计划我所知道的只是它在研制什么很特殊的药剂。
外界对它的了解也只是一个因为超前生物科技技术而获得各界认可的组织。
其它的，这个组织没有再透露了，我们也没有权限去打听。
我到这里干了八年，接手的是各类样品的特性采集。所以你们才会到我的手上。”
欧阳洛蹲下来也看着池子:“你说我……我们是复制体。你一直都在干这个工作？”
女人摇头:“没有，之前给我的是试剂，后来是被打了试剂的临床动物……但两年前起，就是人。
各种各样的人，当时我以为我进了一家非法企业。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女的。
他们告诉我这不是人，是像人的东西，他们称之为‘样本’，其实就是克隆人。
我记得我第一次下手的时候心里很不安，因为他们跟人真的一模一样我完全分辨不出来……他们……他们也不会穿着衣服给我采集数据，我当时会觉得害怕和不好意思……”
她记得第一次在公共场合看见人时候的惊讶和无措，也记得第一次学着别人帮这些样品安装追踪器和辅助微型设备时的紧张。
她有一段时间没适应过来，逼迫一个正常人把“人”不当人看的摈弃一切杂念和善意……那真的是一种折磨。
可后来她又慢慢的适应了，因为那高得让人眼圈发红的薪酬和近水楼台的便利。
这个便利是她偶然发现的，她偶然看见一个男同事在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对一个女样本行兽行。
她当时大叫一声要去揭发他，因为她记得公司里有规定——禁止与样本私下接触，禁止与样本的所有不正当交涉。
但她被那个人拉住了，从那个男同事的口中她得知所谓的条例不过是一纸空文，只是做给外界看的。而公司对内部职工在这方面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把事态扩大就不干涉。她如果不信，可以去其它地方看看。
于是她将信将疑的离开了，也鬼使神差的走到每一个办公室附近听动静，听声音。
办公区很大，两个多小时转下来那样的事情果然很平常。
从此以后她明白了，那些所谓的样本在工作时间是用来研究的，在休息时间却可以用来消遣。
它们的地位可能比最下贱的“鸡鸭”都不如，因为“鸡鸭”还有人权，公然玩死他们，将会以蓄意杀人罪名论处，而这些样本，玩死了，丢了就可以。
那一段时间曾女十分矛盾，一方面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肮脏的贼窝，这里的一切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研究室那么单纯和神圣;而另一方面，高额的薪酬和优厚的待遇又让她不舍……
“所以你也开始玩起来了?”欧阳洛听着女人的回忆不带情绪的插话，他现在好像真的接受自己只是个复制品的事实了。
“是的。第一次是一个相处的不错的女同事带我玩的。那个男体样品很帅身材也很好，肌肉很结实很漂亮，跟你一样是我喜欢的类型……那时候我常年忙于工作也没有时间去谈恋爱更没有结婚……”
“我有个问题，他们会心甘情愿的供你们玩?”
“当然不会。只是大家既然都把这种事当成娱乐也就会想各种办法。女体样本很好说，男体样本一般是用药。”
“……那，药效过了呢？”
“我们会把记忆清除，或者是做完采集后再玩，然后……丢掉。”
欧阳洛点点头囔囔自语:“原来……我是这样的东西。”
女人没接话，垂着头。
“我是什么东西复制的?”欧阳洛想了会儿悠然开口。
“你们都有本体，本体是真正的人。”女人回答。
“你的意思是有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就是他的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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