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一晃就过去了,大三油画系的课业变得愈发繁重，林予夏早有听闻学姐学长说几乎是要睡在画室。
今年有那么点不同，陈晚星不在了,林桃桃有些落寞，看着她的空位发呆。
“晚星,就出国了……”林桃桃收拾着画具，手指摩挲着旁边陈晚星常用的画架,“太没真实感了。”
画架上面还能看到陈晚星之前随手签的名字,她写“星”字会直接画成一颗五角星,林桃桃手指就搁在那个字上面。
“嗯，总感觉，这时候你们两个应该聊暑假追的新剧。”林予夏也是这个感觉,耳边少了她们两个大呼小叫讨论剧情，安静得有些不习惯。
“宿舍现在就我一个人了,我好难受。”林桃桃说着都快哭鼻子了。
林予夏看她瘪着嘴,眼里泪花快冒出来，忙安慰她，“等放假，陈晚星肯定要回学校找秦栋的,没多久就能再见到了。”
“你们是不是都还没和好？”林桃桃突然想起上学期期末的事情,她看着窗外,“她就出国了。”
“嗯。”林予夏眼睛跟着垂下。
陈晚星后来都没和她讲过话,出国了也没说一声。
“你给她说几句软话，她不会生气的。”林桃桃目光绕了回来，晃着林予夏的手臂，“她不是小气的人。”
林予夏苦恼地笑，“我触碰她底线了,是我不好。”
“都过一个暑假了，她可能忘了呢……”
“别操心了。”林予夏收拾好画具，去挽林桃桃的手，“顺其自然吧。”
林桃桃反应很大：“那不行，顺其自然就是放弃了！”
“你努力下，我也帮你和她说一下。”林桃桃终于想起来问：“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啊，能让你们闹这么僵？”
“我说谎骗了她，很严重那种。”
“啊……”
“让她损失很大。”林予夏无比平静，“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她可以感受到别人的好意，但她没办法从情感上对人好，她的好并非出自本能，是她后天通过学习，通过思考来施行的行为。
这点，陈晚星接受不了，再正常不过了。
假的就是假的，她那些最多算得上是虚情假意，陈晚星不需要。
对林桃桃，她也讲不出真话，她就这么苟且着，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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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忱这学期也变得意料之中的繁忙，他刚拿了奖，暑期都有不少采访，到了学校更是被校方安排了不少事情。
他退出了院篮球队，怕手指受伤，早两年倒是没见他怕过，钢琴不弹，整日打篮球。
他变得比前两年更加耀眼，专业课弹个琴，不知道多少女生偷偷经过他们琴室，就想偷看一眼，更想被他注意到。
“啊啊啊，见到真人了！”
“比新闻里的图要帅啊！”
“有没有女朋友啊？”
“早就有了。”
“果然帅比都是别人家的。”
穆忱下课的时候，外面还有诸如此类的声音，吵吵嚷嚷的。
“今天学生会招新有一万个人找我要你微信。”宋轶也听到了，边摇头边说，“严重阻碍我工作。”
穆忱没在意，随口问：“那你给了吗？”
“给了。”宋轶恨不得打个二维码出来，给那帮学妹一边扫去，别妨碍他干活。
秦栋也开了口：“你都没看手机？”
“没点开新联系人。”穆忱拿出手机，解了个锁，聊天界面还停在他给林予夏发的消息上，那边还没回。
秦栋瞥了眼，直接惊呼起来：“好家伙，37个，这是真实存在的情况吗？这合理吗？”
穆忱点开联系人那里，一溜的申请。
他顺着点通过，然后移动到同学分组。
他想了会，把自己万年没换过的毛线头像给换了，从相册里面翻了下，找了张和林予夏出去约会的照片换了上去。
“我要告诉林予夏去，你一下加了37个学妹。”
穆忱把手机塞回口袋，“你看她理不理你。”
“林予夏大度啊。”秦栋感慨，脚用力地踢了一下地面，腿弹得老高，“我要是加一个学妹，我家那个能把我腿打断。”
穆忱但笑不语，她哪里是大度，她压根就不会吃醋，完全不会。
他突然有点羡慕秦栋，陈晚星骄纵得厉害，秦栋敢和别的女生有点接触，她就能发好一通脾气，跟秦栋当场翻脸，一点面子都不给。
但是过个几天，又能看到两个人黏一起。
穆忱轻轻说了句：“我还有点希望看到她吃醋。”
“你们这是感情太稳定，想玩点花头？”秦栋过去搭他肩膀，“路子有点野啊？”
大夏天的穆忱嫌热，肩膀往下一低，把他的手甩下去，“你和陈晚星不也稳定。”
“异国呢，能稳定到哪去，她前天搬家把脚崴了，我都不能……”秦栋说到一半没能说下去。
不能给她揉下……
他神色落寞，声音也低了下去，“还有时差，她和我说的时候，脚都上好药了，也不怎么疼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换成平时，陈晚星肯定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马上过去找她，肯定要背她，要哄她。
现在什么都延时了，都不对味了。
穆忱察觉自己失言了，他的烦恼在秦栋面前说出来，有些凡尔赛了。
穆忱：“国庆可以去法国找她。”
秦栋耷拉着眼皮轻轻点头，“嗯，就是她可能到时候忙开学。”
法国艺术类大学开学晚，国庆正好是她学校开学没多久。
秦栋估计心情不大好，走到一半就跑了，留下他们两个继续顶着大太阳往食堂走。
一路没怎么讲话的宋轶，突然开了口：“忱哥，你和林予夏有问题？”
“也没有。”穆忱摇头，偏头问宋轶：“林桃桃吃你醋吗？”
“有点吃前女友吧。”宋轶神情严肃，有些无奈，“怕自己比不上，然后有点嫉妒她是我初恋，不过她都是憋着。”
宋轶说完感觉自己被穆忱套话了，他把问题转回去，“你干嘛想让林予夏吃醋啊？”
“不知道。”
想博存在感？想哄她？
可能都有吧。
她的情绪实在太少了，没吃醋过，没生气过，也没害羞过，缺乏最基本的感情似的。
“我感觉她什么时候吃醋了，该要伤心了。”宋轶觉得林予夏性子比较淡，平日挺迁就林桃桃的。
林桃桃熟了之后说话很多时候不过脑，不是那种大度不计较的，和她玩不来。
穆忱又问：“你吃醋吗？”
“吃吧……”宋轶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放到面前，“林桃桃上次打游戏借的别人测试账号，我就，就挺气。”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有点尬，他立刻接了句，“好啦，我知道很幼稚。”
跟着侧目，“你和林予夏应该挺好的吧，都在一起住了那么久……”
宋轶一般是不八卦这类事情的，他只是想到了之前穆忱喝醉酒那次，送他回家。
林予夏住过去之后，他再没去过穆忱家和他看比赛，他一个电灯泡不合适。
那天去，他们两个像夫妻似的，他还对林予夏撒娇了，怪令人想不到的相处模式。
不过也许情侣私底下都和平时展露的性格不一样，林桃桃就是个窝里横的，在外人面前就胆子很小。
“还好。”穆忱眉眼淡淡，语气也是淡的，“一直那样。”
总感觉他谈了这么久恋爱，两个人的相处还是没什么变化，
没有什么循序渐进，她一直都是一个样。
宋轶不知道为什么他是这个表情，他感慨：“住一起还没什么矛盾，可以结婚了。”
“嗯。”
没什么矛盾，除了他故意挑事，所有的进攻都是他发起的，林予夏只会默默承受下去。
他又变得焦急。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上他。
她总是不愿意交心。
不肯依赖他，不肯信任他，又什么都愿意迁就他，什么都可以给他。
“忘了恭喜你拿奖。”宋轶用手肘撞了怔忡的穆忱一下，“像回到了中学似的，久违了。”
他和中学一样意气风发，只是两首曲子，就在圈里炸开了。
“明年参加肖邦赛吗？”
“参加吧。”
走职业道路，说什么也该参加一下。
“放弃掉交换机会，后悔没？”宋轶提起这个都觉得可惜，便宜他们系别的人了。
“没有。”
“去了你肖邦的推荐信多好拿啊！”宋轶提起赛事激动了起来，比他自己参加比赛还上心。
穆忱有些落寞：“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你就这么喜欢林予夏啊？”宋轶嗤了一声，打趣他，“恋爱脑。”
秦栋和陈晚星都没说像穆忱这样，为了爱情连前途都可以不管不顾。
穆忱却一脸严肃，“好像，爱上她了……”
“嘶……”宋轶倒吸一口凉气，“突如其来的狗粮。”
“大一，你对人家可差了，这就真香了。”
“大一……”穆忱低声重复。
好遥远的事情啊。
大一林予夏……也和现在一个样……
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她不靠近，她就不靠近，说可以谈恋爱，马上又贴过来。
之后也是，恋爱他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分手他说了算，复合也就是亲她一下的事。
回想起来，他做的事情就像个渣男。
因为不喜欢他，所以才完全没被他伤害到。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学长，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啊？”
他这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面前是穿着绿色军训服的学妹，脸颊被晒得红透了，正拿着手机，畏首畏尾的小心抬眼看他。
“可以。”穆忱把手机拿了出来，刚解锁就收到一条语音消息，他眼也没抬，“等会。”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里面是林予夏的声音：“刚才在画画，才看到消息，我还没吃……”
“又忘记吃饭，我等下接你出去吃。”穆忱跟着发语音回去，呼吸都带着笑，“不准现在开始做。”
他发完消息就继续往前走。
“喂。”宋轶好心给他指了指一边等着的学妹。
学妹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拿着手机，手足无措的，“学长……”
“哦。”穆忱忙折回来，拿出手机，“不好意思，我扫你。”
学妹被扫完之后一溜烟地就逃走了。
“学妹估计心都要碎了。”宋轶在一边叹气。
穆忱直接没理，“我回去接予夏吃饭，先走了。”
“午休才多久你还回去吃个饭！”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中午一起去食堂吃。
宋轶耸了耸肩，也折去画室接林桃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