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夏时冷得到他爹的答复之后,又从自己储物袋里找了一些不会沾染污秽,比钢铁还要坚韧的黑色丝线出来。
他准备做一个剑穗给给邵江赔礼道歉,然后再把他们可以下山的好消息告诉邵江。
别看夏时冷手指细长,但这编剑穗的精细活他实在有些苦手,还好中途有一个女弟子从他门前经过,他厚着脸皮硬是把人留下,才总算是编好了剑穗。
“呼——”
夏时冷葛优瘫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枚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黑色剑穗。
不过这是不细看的效果啦,如果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剑穗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小瑕疵的。
“夏师兄,没我的事了吧?”同样葛优瘫在拼一把椅子上的女弟子脸都白了,她没想到到只不过是编一个东西,竟然比她刻苦修炼一天还要累,而且刻苦修炼累的不过是身体,教夏时冷编剑穗,是身心俱疲啊。
夏时冷点头,那女弟子松了口气,连多歇一歇都不肯,脚步虚浮的向外走去,看样子是生怕夏时冷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手段来折磨她。
“不知道邵江会不会原谅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知道原主和云隐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面,因为便宜老爹和云隐说这件事的时候原主不在现场,之后也没有人在原主面前提起过,以至于我根本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任何跟婚约有关系的信息!”
“这怎么能怪我呢对不对?”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夏时冷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磨蹭下去的话,可能剑穗也不能保平安了,便端起桌上的凉茶当做酒,咕咚一声喝了干净,然后豪气万千的出了门。
邵江很孤僻。
他原先是宗门内的天才,修炼时间短,但境界却在众多弟子中数一数二,所以时常会勾起一些人的嫉妒心,如今龙落浅滩,虎落平阳,假惺惺来看望他的人反而变多了不少。
不过自从前段时间,两个弟子无缘无故在宗门内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这些人嚣张的气焰倒平息了不少,至少来嘲讽邵江时,还会带上一些劣质的灵果,美曰其名“来看望受伤的师兄”。
邵江气不气夏时冷不知道,但他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这些人大肆谈论邵江被抢走灵根的事,间或伴随着刺耳的笑声,他气的肝都要炸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虽然知道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但这种小人行径也实在是让人作呕。
“你们的门规是谁教的?!”夏时冷从小路快步走了过来,果然看到三四个穿着弟子服的男人正站在邵江洞府外面,肆无忌惮的狂笑。
他厌恶的视线从这些人狰狞的面孔上一一掠过,“门规二十一条,同门弟子相互尊敬友爱,你们就是这么‘尊敬友爱’自己的师兄的?”
那几个弟子看到夏时冷的脸也是一惊,马上收敛的笑容,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夏、夏师兄……”
这些人不过是筑基大圆满,夏时冷如今已经晋升到金丹初级了,自然担得起他们一声师兄。
再者,夏时冷掌门之子的身份也不是说着玩的,跟他作对能有好果子吃吗?
“你,”少年微抬下颌,示意站在最左边,隐约在这几个人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男人回答自己,“知道违反门规有什么处罚吗?”
“知、知道。第一次违反门规刑讯堂鞭刑二十,视情节轻重而定。”
这鞭刑可不是用凡间那种鞭子,而是妖兽经脉制成的,上面还布满了倒刺,一鞭子下去,能抽的人鲜血淋漓。
而且,刑讯堂还会先封住弟子的灵力,而修士一旦无法动用灵力,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肉身比较强悍的凡人。
这几个人只不过是筑基期,身体被灵气滋养的也有限,这二十鞭子够他们吃一顿苦头的了。
为首的那个男人还想求饶,但是夏时冷见识到他们丑陋的一面,怎么可能会产生同情之心。
那几个人无法,也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少年收拾好情绪,隔着衣裳,捏了捏放于胸前的剑穗,快步向前走去。
与云隐精致的住处不同,邵江这里算得上简陋。
屋子里虽然干净,但一点人气都没有,只有一些表面看望,实则来嘲笑的弟子送来的不值钱的灵果,乱七八糟的堆在桌上。
夏时冷左右环顾了一下,没看见人,他就跑去后院,嘴里还叫着邵江的名字。
“不躲着我了?”
微微沙哑的声音从屋顶上传出来,夏时冷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找的人竟然就坐在屋檐上,手边一壶酒,腰间系着剑,微垂下脑袋看他。
而且,如果夏时冷没猜错的话,邵江这个角度似乎刚好可以看到他刚刚教训那些弟子的位置……
“刚刚……你看到了吧???”
邵江闻言,想起了他们在末世时,夏时冷为了不让自己遇到危险,偷偷变成小猫崽溜出去收集物资的事情了。
少年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但一旦涉及道自己的事情,他就会变成炸毛的小猫,会对所有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亮出锋利的爪子。
这个认知让邵江憋闷了两天的心情消散不少。
“如果你说的是那只炸毛的猫的话,那确实。”
夏时冷:“……”
虽然被邵江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在正主的眼皮子底下,为了维护他,夏时冷就觉得脸皮子耳根子都热了。
他眼神飘忽,“我爹已经答应让我们下山了,那个,上次我丢下你自己跑掉是我不好,所以我给你做了个东西赔礼道歉。”
不提倒还好,一提邵江就想起了婚约的事。
青年没好气的嗤笑一声,就看见夏时冷不太熟练的操着身法也上了屋顶。
他这里没有童子,如果有什么地方破损了,平时也都是邵江自己修缮,这屋顶看似没什么问题,其实瓦盖都非常脆弱了。
邵江还没来得及提醒夏时冷,后者就一脚踩空,嘴里叫着“呜啊啊啊啊”一头栽进了邵江怀里。
邵江怀里有淡淡的洁皂的味道,但更多的是他饮用的酒香。
夏时冷还记得邵江伤势未愈,害怕自己一压,会加重邵江的伤势,两只手赶紧推拒了一下,坐直了身体。
“这个剑穗是我亲手编的哦!你要是敢不喜欢我就弄死你!”
“……”邵江的目光从少年的脸上转移带这枚黑色的剑穗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拿起,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少年的掌心,带来酥酥麻麻痒意。
他摩梭了几下这亲手编织的礼物,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解下黑色长剑,将剑穗挂了上去。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些装饰物,但少年送给他的东西,他却十分珍惜。
半晌。
“你跟云隐婚约解除了吗?”
夏时冷眨巴眨巴眼睛,“嗯,我跟我爹说好了,他也答应我会跟云隐解释。”
“好,下山吧。”
邵江清楚自己并不需要任何草药恢复灵根,但云隐对夏时冷展现出来的兴趣,还是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如果下山就能能隔开这两个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
担心便宜老爹改变主意,夏时冷和邵江连夜离开了宗门。
他倒也不是什么讯息都没留下。
“喏,我在我桌上留了一封信,我爹发现找不到我了,自然会去我屋里看看的。”
250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嘿嘿,那是!”
两人脚程很快,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离开了宗门范围,进入了最近的一个凡人城镇。
这个凡人城镇看起来并不是很繁华,但铺着青石板的街道,还有一条从城镇中蜿蜒而过的清澈小河,都让夏时冷感到很舒服。
“小夏!你不是要找客栈休息吗?你左手边就有一个!”
夏时冷一看还真是。
他赶紧拉了拉邵江的手,将人拽过去,“咱们去尝尝这里的美食吧!”
邵江不重口腹之欲,但看夏时冷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能眼神略带宠溺的看着。
“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门口的张小二奴颜婢膝的笑。
他低眉垂眼时从夏时冷和邵江身上扫过——
这两人从外表上看去就不似一般人,尤其是身高稍矮的那位,样貌出众,细皮嫩肉的,不管是身上衣服的料子和头上的发簪、腰间的玉佩,还是鞋后跟上绣着的白玉,都是小二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极品!
要是他能将这两位爷伺候舒服了,这两位爷手缝间落下什么东西,都足够他在这城内买一座大宅子了!
思及此,张小二的背弯曲的更厉害了,“两位爷,掌门客栈虽然不能跟大城镇比,但还算干净,两位爷不若在此歇歇脚,接下来的行程也跟松快些是不?”
“你这小二说的有道理,那就给我们安排两间最好的房间,再买一些这城中味道不错的美食过来,放心,钱财少不了你的!”
张小二得了夏时冷的承诺,笑得更是开心,他将夏时冷和邵江引到房间之后,拿着夏时冷给予的一部分钱,下了楼。
“掌柜,刚刚那两个客人让我去跑腿,买一些吃食回来。”
掌柜正在打算盘,闻言连头都没抬,左手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子:“是刚刚那两个穿白衣的公子?你去吧,把他们伺候好。”
“好嘞!”
张小二颠着手中的银两往外走时,感觉到有一道嫉恨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后背,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这家客栈另一个小二,名叫蓬四。
听说这人是掌柜一个远方亲戚,但他好吃懒做,胆小怕事,好几次惹得客人不快。掌柜碍着他娘的面子,才不好辞退他。
张小二见是他,只讥讽的笑了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