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确切的答案,秦氏和沈碧三姐妹顿时惊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虽然她们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此刻这样的答案被确确实实地公布出来,在证据确凿再无错的可能的时候,这种欢喜才真正的落到了实处。秦氏更是热泪盈框,她的小又真的长大了,变优秀了,是所有人眼中的那个好少年了。看看,原本对小佑不屑一顾都有多贬低的村人此刻却是满满的敬佩,甚至讨好。
沈碧三姐妹也是欢喜的不行,她们从小呵护备至长大的小弟终于成长了,成长为一棵茁壮的大树,可以庇护这个家了,再也不用她们柔弱的肩膀去撑起这个似乎要支离破碎的小家。
沈佑转头看看秦氏道:“娘,快请两位衙役大哥进去喝茶。”
秦氏这才反应过来,悄悄擦了眼角的泪,忙笑着将衙役给迎了进去。衙役也不是第一次报喜了,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自然有富贵不已的,也有贫穷落魄的。秦氏几人的模样他们只做没看见,如常地随着几人入内,看到破败的门以及远处倒在地上的黑乎乎的,好像是吃食类的东西,也只是闪过一抹异色,然后很快就恢复如常。
站在人群中的杜寡妇脸都白了,肩膀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怎么会?沈佑怎么突然就成了案首?那么他以后会不会是秀才举人或者会不会当官?那她怎么办?早知道她就不为了讨好姚氏而来破坏沈佑的家了,最后更因为一个贪心偷拿了他们家的大米。刚才在村长家她也是有在的,当时还很幸灾乐祸呢,觉得沈佑不自量力,还跑去打搅村长,结果一无所获。不就一袋米吗?有什么值当的?
刚才有多幸灾乐祸,多得意忘形,此刻内心就有多害怕多惶恐,她战战兢兢的,悄悄的脚步往后退,就想要逃开这里,却被人一把伸手抵住了后背,她顿时吓的猛然转身往后看,然后免强笑道:“原来是于婶子啊,你怎么在这里呀?”
于婶笑眯眯道:“我可是看见了,你从沈案首家扛了一袋米出来的。”
这话也没避着人,声音如常,周围的人顿时都听到了,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都震惊,“原来是你,竟然偷了沈案首家的大米。”
这下可不得了了。
这回可是彻底包不住了,在场多少人都听到了。而且沈佑如今势头正盛,有的是人去告诉他,她这下梁子可算是和沈佑结下了。杜寡妇战战兢兢的想着,忙挤开人群,小跑了回去,她得赶紧把那袋大米还回去,再诚心诚意的道个歉,可千万不能被记恨,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想小心翼翼的过着她自己的日子,养着她的儿子,可不想被搞得家破人亡。杜寡妇此人虽然贪财爱占小便宜,但她胆子也小,看到沈佑一下子发达了就吓得不轻。
衙役进了沈佑家也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喝了茶,吃了点果子就离开了。
衙役虽然离开了,但衙役所带来的震撼却是久久未息,整个桃溪村都轰动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废物沈佑突然崛起了,得了县试第一名,超过了他那个少年英才的堂兄沈琦。
沈佑家就此热闹起来,到了晚边不时的,有街坊邻里的过来送一些东西,或送一把菜,或送几个鸡蛋,表示一下祝贺之意,也想着办法拉拉关系,这可是第一名,以后说不得就发达了呢,反正也就是一把菜,几个鸡蛋的事。但秦氏这人要强,她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接受乡亲的接济,此刻更不会了,所以都一一婉拒了。
而杜寡妇也来了,她吓得直接扛了五袋米过来,可怜兮兮的道歉忏悔着。沈佑看她可怜,而且也赔偿了,如果再继续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就和杜寡妇一笔勾销了,杜寡妇忙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杜寡妇这事虽然算了,但他那个好大伯母姚氏却是不能这样轻易算了。如今细细想来曾经的一些事情,那沈琦也是包藏祸心,每每都在考试前给他使绊子,或心理暗示或暗中下药,手段实在肮脏,彻底毁了原身体,这笔账他会替原身慢慢的算的。
那沈家大房,也就是沈琦一家得了他父亲的便宜,得了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全部财产,供了沈琦读书,还要反过来压制原身的考试,其心可诛!这次却不能这么算了,他的娘亲,三个姐姐所受的委屈也不能这般算了,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将苦苦吞下的委屈再痛痛快快的吐出来。
只是,老宅那边占了个长辈的身份,处理起来还是颇为麻烦。这事,他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而此时在沈家老宅中,王氏小心地看着沈大力道:“老头子,如今小佑得了县试第一名,也很是前途无量,我们该把他认回来,这样石头在泉下也好安心不是。”
听着这话,沈大力眸中快速的闪动着暗芒,他低下头抽了一口旱烟,啪嗒啪嗒,然后就点了点头,“也是,你去说吧。”
王氏顿时高兴不已,转身就往沈佑家去了。
只是,这次王氏却是没进门,就刚好被去买肉回来的沈碧给撞见了。沈碧一看王氏,一点不客气的就怼道:“怎么了,这是看小佑中了县试第一名,这就又来说认祖归宗的事情了?这是厉害了就是儿子?不厉害了就赶走?”
一句话怼得王氏老脸通红,事情被沈碧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王氏在这里也呆不住了。确实前面十几年不闻不问,如今一朝中了县试第一名,就上赶着来认亲,怎么做都不好看,是她太急了些。但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沈佑一家子好,为了让他认祖归宗,为了让秦氏娘几个不再孤立无援。她的一片苦心,又有谁能懂。王氏只能叹了叹气,在沈碧通透嘲讽的目光下转身离开了。
而沈佑家里,此时正在接待秦家人。秦家外公,几个舅舅,舅母表哥都来了。也包括那个被冤枉入狱的三舅也来了,人看着憔悴些,瘦了些,但精神头还好。这般,沈佑才算是放心了些。
赖头七前昨日就从于秀才那里得了消息,当时就赶紧将人给放了。赖头七虽然未说一字,但将人给安然无恙的放了回来,且还送了一大筐子的礼物来,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当时秦家人没立刻过来,却是因为给秦顺请大夫,好好看了看身子,有没有在狱中亏损了,折腾了两日才清静下来。早上就过来了,结果人没在家。后面听到了衙役报喜的事情,就赶紧收拾了东西过来了。
秦老汉先指了地上的大筐子,里面有几斤猪肉,一篮子鸡蛋,两条大鲤鱼,一只鸡,一只鸭,几匹棉布,一包干果蜜饯,几包点心,一包红糖,“这是赖头七送来的,该是你得的。我们给你带来。”
听到这话,沈佑原本正笑眯眯的,听到此处忙说道:“这可使不得,这乃是赖头七给三舅舅赔礼压惊的,我怎么能收。”
秦老汉还要说话却被沈佑伸手压了压,“外公,这些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这些东西是给三舅舅的以及您跟外婆二人好好的补补身子。”
见沈佑态度坚持,秦老汉就不再争了。
既然秦家人都来了,沈佑就说起了做吃食生意的事情,经过今日的打头阵,卖凉皮跟烧仙草,生意不错。不过生意是做不完的,秦家一家人大可在周边的村子,旁边的镇上都可以做,对他们家不会有影响。
所以沈佑就将此事讲了,秦老汉顿时很是触动,摇手道:“这可不行,这不是抢了你们的生意吗?”
沈佑道:“怎么会?生意哪里做得完?周边村子,旁边镇子,甚至是县城里都可以卖。我们家就这几个人,哪里做的完?”
秦氏也跟着劝,那些年秦氏可是受了秦家不少的帮助支持,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报答,而且沈佑又说的很有道理,也就跟着劝秦家人了。秦老汉见此就接受了,待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就留下了几个舅母跟田氏下来,跟着学做这两个吃食,也好早日开张做起来。
临走之前,就说起了沈佑继续考试的事情。秦老汉掏出五两银子来,“我们别的没有,也只能凑出这些给你做府试的费用。”
这钱虽然不多,但当真是秦老汉掏了老本啊。毕竟,秦家什么情况,沈佑还是知道一些的。
沈佑如今确实缺钱就接下了,县试是第一名,虽然领了银子,但此去府城更远,一路花费还是要多备些才好,所以就接下了,“外公放心,小佑一定努力,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了。”
此刻秦家人再听沈佑讲话只觉得很是稳妥,再没了曾经的浮夸感。
接下来的日子,沈佑偶尔陪着秦氏几人去挑担卖吃食,有时则是在家里读书。府试的日子临近,也不剩下多少日子了,不足半月。
这般又呆了几日,沈佑却是收到一封信,原来是周大经寄来的。他说府试的时候,他也要跟着去涨涨见识。
看到周大金这封信,沈佑忍不住笑了,这感情好,有了周大金,他一路上可算是无忧了,又可以搭顺风车了。
很快就到了四月二十三,离府试日期四月三十也就七日的功夫了,此处出发去府城一路坐车的话也要三日的功夫,这样在安顿下来一下,时间却也差不多了,所以沈佑就写了信和周大金定了日子,这就背上行囊出发了。
秦氏几人依依不舍的将沈佑送到了镇上,送到了周大金那里,看着沈佑上了周大金的马车,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而周大金看到沈佑的第一眼,却是惊讶道:“大哥,你这最近养的好啊。”
沈佑无奈的摸了摸自己有一点点的肚子,也是无奈。因为他即将要来考试,所以秦氏以及三个姐姐都努力的给他做好吃的,努力的喂养他。没办法,好意难辜负,盛情难却,只能多吃点,没想到就悄悄的胖了一圈。
沈佑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大金,“和你比,还是相差甚远的。”
周大金却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哈哈,“那是!我是谁?我是周大金,县城胖哥,无人能敌。”
在一路的欢笑声中,两人花了三日的功夫,终于到了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