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看着沈佑,自然是因为认出了沈佑。虽然沈佑在之前籍籍无名,在这京城地头,除了那几个结仇的,其他真没人认识。但谁让沈佑厉害呢,直接拿下了会试第一,就这下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于是,自然有人去查沈佑的底细了。
然后很快的,沈佑的基本情况,身高相貌,家里基本情况都有了,更是贴心的还配了一张沈佑的小像。所以虽然沈佑不认识这里候着的好些人,但是人家都认识沈佑啊。
所以一边规矩的站着,一边悄悄的打量沈佑。
而沈佑感受到好几道目光,奇怪的悄悄用余光去看,嗯,不认识。
沈佑转回头去,继续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的等着。
这样等了半个时辰,就有一个太监走过来了。
“皇上有旨,殿试开始,请诸位准备随杂家入殿吧。”
这话一落,场内顿时就有种特别的气氛,就好像安静的氛围里面响起了一首很燃的歌一般。
“依照名次排好队伍。”
那太监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就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张纸来,开始按照上面的名次点名。
第一个自然是沈佑,不论是其他考生,就连那点名的太监都多看了沈佑几眼。
很快,十人点齐,就随太监入了大殿。
沈佑一直低着头,谨记着在张府学过的规矩,丝毫不敢逾距。这可是天子面前,若有失仪,后果不堪设想,沈佑自是不敢大意的。
一行人一入内,惠帝的目光就立刻锁定了站在第一个的沈佑。
这就是沈佑,那份精彩绝伦的答卷的考生,果然是沉静内敛,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所谓爱屋及乌就是如此了,惠帝喜欢上沈佑的文章,再来看沈佑这个人,都觉得百般顺眼了。
但惠帝还是知道这是在朝堂之上的,遂轻轻转开了目光,先是扫视了一圈人,然后目光就落在了第十名身上,目光之中带了一点重量。
这就是那个第十名,答出议和的人,果然人看着就贼眉鼠眼的。这种人,就是一把软骨头,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情,这人怕是第一个通敌卖国,弃城投降之辈。
那第十名感受到了惠帝看重的目光,顿时心下欢喜,嘴角都忍不住悄悄勾了勾。看来,陛下还是最看重他的。他就说,以他的才华,怎么可能才第十名,那是那些考官有眼无珠,不识人才。这不,当今圣上就慧眼识珠了。
而此时惠帝心里想的却是,待会无论这人答什么,他都要挑出毛病来。
惠帝收回目光,就出声道:“此次殿试题目为征丁,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思索,时间到之后从第十名开始作答。”
惠帝话落,当即有人抱了一个香炉来,上面点了香,香尽为止。
在场的考生,立刻开始思索了起来,一炷香的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可要把我住时间和机会。
而沈佑也是陷入了思考,征丁这实在太过广泛了,既没有说起因缘由,也没有说结果,只是直白的阐述这两个字,可发挥的空间很大,但同样的能抓住的信息和线索又实在很少,好些人都一筹莫展。
沈佑决定另辟蹊径,从富国的角度出发,减少无偿增丁。有了中心,接下来就是丰富一些细枝末节了。沈佑在心里将其完善好了,也不过一会,时间也就到了。
香炉中的香燃尽,捧着香炉的太监立刻尖着嗓子高喊,“时间到。”
原本正低头批阅奏折的惠帝当即就抬起头来,淡淡扫视一圈,然后沉声道:“开始吧。”
惠帝话落,第十名忙就越众而出,先是躬身回答道:“考生第十名林功名。”
“征丁乃国之大事,自是社稷之中,百姓当勉力从之,……”
反正就试一个思想,百姓无论对苦多累,都应该服从朝廷的安排,朝廷的威信不可侵犯。
惠帝听着,脸色越来越差,此子当真是哪哪都不合他心意,讲出来的话总是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他是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来盘剥压榨老百姓的。要是取了此子,让此子掌了权势,怕是辖下再无宁日,苛捐杂税,百姓将,民不聊生。
“你如此说,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吗?”
林功名话落,正要退回去,就听到了惠帝的问话,当即顿住了要离开的脚步,禀报道:“正是,若考生在乡野之中遇到此事,就算有千难万难,也定然服从安排,亲身往之。”
“那好,果真是一片赤诚之心,朕就遂了你的心愿。”
啊?
林功名诧异的微微抬头,不知道惠帝何意。
很快,惠帝就说出了让他这辈子都惊惧莫名的话,过后每每想起都觉得全身发冷。
“兵部尚书,将此人征召至前线,遂了他一腔赤忱。”
林功名吓得肝胆俱裂,就要开口求饶,却是立刻被人捂着嘴拖下去了。
这一出,简直是吓坏了剩下的几名考生。一言不合,就将人送到前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是文生,手无缚鸡之力,这送去战场,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下一位。”
在场的考生半天没有动静,惠帝不耐的出声。
第九名哆哆嗦嗦的走出来,禀报道:‘在下……在下……第九名……薛奇。”
“大胆,如此口齿不清的人也能来考科举!”
惠帝当即怒声。
那人吓的脸色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惠帝脸色更差,要是任命了这样的人为官,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一点点事情就吓得半死,还如何能指望他好好帮他治理国家。
惠帝心下失望,脸上难看的神色越发明显。
不过接下来的人可能心智都稍微好一些,倒是没有再出现晕倒的人,也勉强不结巴,但是到底多数都受了影响,发挥的时候难免失了几分。
这般,终于轮到了沈佑。
惠帝都悄然坐直了几分,他就等看这个人的观点了。
“考生第一名沈佑。”
然后沈佑就开始答题,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侃侃而谈,惠帝听着练练点头。
待答完,惠帝抚掌而叹,“好,深得朕心。”
此话一落,此次春闱也落下帷幕,状元花落谁家已然瓜熟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