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荒谬的。”袁梓榆坐直身体:“对于怨灵来说怨恨就是力量源泉,它恨着那个孩子,当然不想要她好过,而你们这些对她好的人在它看来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很容易将怨恨转嫁到你们身上。”
“那我该怎么办?”卞蝉玉激动地拉下颈项上围着的丝巾,将那圈红痕展示给他们看:“接下来它就要剥我的皮了!”
袁梓榆眯着眼看向她的脖子,站起身靠近她指着痕迹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卞蝉玉轻轻点了下头,然后仰起脖子。
“失礼了。”袁梓榆说着用指腹在红痕上抹了一下,红痕没有消失,反而是自己的手指上多了一抹鲜血。
这不是个好兆头,那东西很可能给她施加了什么咒术,如果她不安自己说的做咒术就会发动,剥下她的皮,要了她的命。
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在背后,袁梓榆说:“凡事有因才有果,要解决这件事首先得知道它口中的‘罪’到底是什么,那个孩子呢?”
“我不知道。”卞蝉玉重新系好丝巾:“我之前太害怕了,什么都没想就跑出来,也许她上课去了,又或许回自己家了。”
袁梓榆咬着嘴唇想了想:“这样吧,你暂时就待在事务所里,这里有我布下的结界,那些不请自来的邪祟不容易进来,如果真有什么事小扫也会保护你,我去调查那个孩子。”
“小扫,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向卞蝉玉要了方蕴凝的住址和高中之前的学校地址后,袁梓榆摘下衣架上的外套,就出门了。
刚下楼,手机从口袋中传来阵阵震动,他掏出手机,原来是晏珩打来的。
“梓榆,你现在在事务所吗?”接通电话,晏珩充满元气的声音就像今早的阳光一样灿烂,瞬间将那些像雾霾般笼罩着他的烦心事驱散。
他勾起唇角:“还在,不过马上就要出门。”
“太好了!”晏珩的声音里透露着欣喜:“等我两分钟,我就在楼下。”
在楼下?袁梓榆下意识地从楼梯间的窗口往下望,正好看见一撮棕色的发丝一闪而过。
加快脚步下楼,就和正在大步爬楼梯的晏珩碰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出院了吗?”袁梓榆问。
“没有,我想你了,所以偷偷溜出来的。”晏珩笑着,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
袁梓榆突然发现不论晏珩什么时候看见自己都是笑着的,那是在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些傻气的笑,可就是这种傻乎乎的笑容,却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以至于平时有些刻板的自己都忍不住想要随着他一起。
“真的就像阳光一样。”袁梓榆想。
“你接下来要去哪,我陪你去?”晏珩又向上迈了一步,上下台阶的距离,刚好弥补了两人的身高差,微微抬头的他与微微低头的袁梓榆此刻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袁梓榆脸上,让他呼吸骤然一停,下意识向后退,却忘了后面也是台阶,脚下冷不丁一绊,朝后倒去。
晏珩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把他拽了回来,但出于惯性,又使他整个人都扑进了晏珩怀里,顿时心脏跳的飞快,就像在心室里扔进了一颗弹球似的,也不知是因为差点摔倒所受的惊吓还是因为和晏珩突然零距离的接触。
“你小心一点呀。”晏珩搂着他,用半责怪半宠溺的语气说:“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男神的耳朵尖又红了,每次他害羞的时候都是耳朵尖先红,可爱到无以复加。
手忙脚乱地撑着他站稳,袁梓榆嗯了一声,躲开他的视线逃也似的往楼下走,晏珩刚要跟上,却看见他又停住了。
“如果你身体没有大碍的话,那就一起去吧。”
“当然没问题,我今天特精神。”晏珩乐呵呵地追上他:“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就是我的万能药,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百毒不侵。”
于是袁梓榆的耳朵更红了。
袁梓榆开着车,把卞蝉玉的事大概和他说了一遍。
“先去找那个孩子吧,毕竟这种事还是问当事人最有效。”晏珩提议。
袁梓榆点头,先前往离得最近的方蕴凝家,但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应,接下来两人又分别去了学校和卞蝉玉家,依旧没有找到方蕴凝。
“都不在呢,还有别的没找的地方吗?”晏珩将手里的饮料递给袁梓榆一瓶。
袁梓榆接过瓶子摇摇头:“卞蝉玉对她的了解也不多,就提供了这三个位置,看来我们接下来只有去她初中的学校打听一下了。”
“那走吧。”晏珩喝了口水,率先打开了副驾车门。
“你真的没事吗?”跟着上车的袁梓榆看着脸色比开始时白了不少的晏珩问。
晏珩看着他满眼的担忧,笑着屈起食指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别这样看着我,难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袁梓榆十分严肃地点了下头。
晏珩:“……”被男神说弱,好想哭。
欲哭无泪的晏珩叹了口气:“安心啦,如果我不舒服一定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好吧。”得到保证的袁梓榆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发动引擎朝华夏中学驶去。
华夏中学是一所集初高中为一体的私立学校,百分之九十的学生在初中毕业后会直接升上高中部,但方蕴凝却选择了另一所环境显然不如华夏中学的华市高中,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父母突然去世吗?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学校大门紧闭,袁梓榆将车停好,和晏珩一起走向门外保安室。
保安室值班的是一个又瘦又矮的四十多岁男人,此时他正在听着广播,收音机里人声混杂着滋滋啦啦的杂音,在源自于耳朵里听起来简直就是个噪音播放器。
“你好,我们有些事想找你们学校领导了解一下。”袁梓榆礼貌地开口。
瘦保安将收音机音量调小了些,然后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
袁梓榆刚要开口,身旁的晏珩却接过话头:“是这样的,我们俩的侄女跟家里置气,突然就离家出走了,你也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叛逆的要死。家里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人,她妈妈急得都快跳楼了!你说她平时什么都不和家里说,新学校也没什么朋友,我们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上哪找去呀?后来我想到她今年才刚从你们学校毕业,说不定可以从代课老师那了解些新的线索。”
说完后还不忘冲袁梓榆偷偷眨了下眼。
袁梓榆抽了下嘴角——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没想到保安听了他这番话后当即一拍大腿,表示他说的太对了,自己家也是个小丫头片子,才刚上初中,现在家里只要说她一个不字就又哭又闹,搞得他们做父母的都像欠了她的奴隶一样。
晏珩一边听着他吧啦吧啦,一边时不时表示赞同,终于等保安抱怨的差不多了,才拾起内线电话问:“你们侄女叫什么名字?”
“方蕴凝。”袁梓榆答。
没想到保安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手一抖,听筒直接从手中滑落。
他慌手慌脚地捡起听筒放好,瞪着他们二人,那眼神就像眼前的两人是两只令人厌恶的苍蝇,态度急转直下:“既然都毕业了就和我们学校没关系,而且教他们那届的老师在他们毕业之后就辞职了,你们去别的地方问吧,我们学校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的气氛不是还很和谐么,这突然是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两人先是面面相觑,之后袁梓榆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瞥眉,问保安:“你们学校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恶□□件,而且主角还是方蕴凝?”
保安闻言斜睨着他们,从鼻子里挤出一个不屑的冷哼,却不言语。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的两人回到车上,袁梓榆说:“看来方蕴凝身上怨气的主要原因就是在这个学校里发生过的某件事,可是看那保安的态度,想在这里打听到是什么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晏珩斜身面对他,开口道:“从校方打听不到不是还有我嘛,我可是万能的‘包打听’。”
就在晏珩要给窦炜去电话的时候袁梓榆突然接到了小扫的来电。
他接通并打开了免提,小扫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传来:“先生,方蕴凝在时光购物中心顶楼要跳楼!”
“什么?”袁梓榆大骇。
“方蕴凝要跳楼啊!现在网上都有视频和直播了!卞老师非要赶去现场阻止,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你和她一起去,我现在也赶过去。”
挂断电话,晏珩已经找到了视频直播的网站,果然在时光购物中心的顶楼,一个瘦弱的孩子一脚跨在天台护栏外,正和背后的救援人员说着什么,但因楼太高,根本听不见声音。
晏珩又翻了翻其他的,果然做这种直播的不止一个人,但无一例外的都被顶上了网站首页,其中不乏催促快跳的弹幕,现场甚至还能听见有好事者在不停起哄。
“太过分了,那可是一条人命,他们就把这当成一种娱乐来看吗?还有这些言辞,真是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心里竟然会这么阴暗和扭曲!”晏珩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几乎有种想将手机捏碎的冲动,而直播视频里些攒动的人头,仿佛都变成了一只只狰狞的恶鬼,直教人遍体发寒。
袁梓榆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铁青地加了脚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