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酉时刚过,江鸾难得得来了一趟,正等在江临的梧桐院里。
“阿姐怎么过来了?”
院内院外都已经点起了灯,江鸾就站在廊下,房门前悬着的灯笼映照着她清丽的面庞。
“这是那新来的丫鬟?”江鸾看着齐憾。
“外头热,阿姐进去说吧。”江临却没有回答,只是在她面前驻足,又回首问试墨,“张大夫来了吗?”
试墨回道:“已经派人去喊了,有一会了,应该马上就到。”
“身体不适?”江鸾端详江临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事,这会儿还叫张大夫过来?她目光转过去,触及齐憾额上的新伤。
“不是我。”江临往里走,推开门把江鸾让进屋。
“是阿憾。”他道,“她也不是新来的,有两个多月了。”这后半句是答江鸾刚才的一问。
一个丫鬟受伤,他这样紧张,在她面前未遮未掩,江临坦诚的可怕。
江鸾不由凝眸看着齐憾,果然是个姿容出众的丫头。
齐憾额头上的伤已经结了层淡淡的痂,伤痕更添一丝残破的美感,使人心生怜惜。
“你先下去吧。”进到屋里,江鸾对着齐憾道。
齐憾看看江临,他道:“去吧,一会看完伤,早些歇下便是,不用过来了。”
齐憾退了下去,顺便替两人带上了房门。
“那日你急匆匆赶过去,就是为了这丫头?”江鸾看着房门的方向若有所思,“长到那么大了,也不见你将谁放心上……”旁的人只有被他置于刀尖上的,父亲护短,更令他无法无天。
江临默了默,道:“是,从前是没有,现在有了。”
江鸾呼吸微窒:“你可知姨母今日找了我,说是要替表妹道歉?”
“姨母是长辈,自然不必如此。”
江鸾看着他,半晌,叹气:“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她说你年纪轻轻,尚未娶亲,不可耽于女色,于学业于说亲都是不好。”
“我不是一向如此吗?”江临淡淡道。
江鸾叫他这话堵了一堵。江临在外头厮混她是去偷偷打听过的,倒不像是别人说的那样,只是同那些人一道玩罢了,出入风月场所是真,宿柳眠花却是假的。
“你不用这样堵我,我过来,不是要帮着姨母说你。”
“姨母和表妹的心思,我都清楚,我知道你心里怕也有数。表妹性子活泼,不是个稳得住的。你若借此让她们却步其实也不错。”
江鸾并不想要表妹嫁过来,江临不是个好脾气的,再来一个丁斐,怕是要翻了天了,弟妹最好是个沉稳的,才能帮着规劝一二。
江临看着她,她却只道:“你倒是难得有个喜欢的。”
江鸾还知道他些,从来就不屑什么情情爱爱,小时候别家姑娘敢纠缠的,都给他推个大跟头,长大了更只和邹明他们一道,哪个闺秀不躲着这些人。
“你是个有主意的。”江鸾又道,“但有些事可得事先说好了,得等你春闱之后,到时娶亲纳妾都是顺利成章,也不急于一时。”
“阿姐亲自过来就是要说这个?”江临神色微动,抬眉问道。
江临万年的石铁心肠,江鸾只道他对那丫鬟只有几分喜欢,春闱过后纳做个通房,或做妾也就是了,那丫头长得是妖了些,举止倒挺规矩。
江鸾大概也没思考过,齐憾愿不愿意这类问题。
江临忽地笑起来,似乎很开心,可笑意却未达眼底:“阿姐想多了。”他实在没有纳妾的意思。
江临想要的更多,他要的是名正言顺,只不过,的确不急于这一时。
江鸾见他神情,只道他不好意思言说,便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