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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不换站在城门口看着上面的官府告示:“越州盐商徐府三娘,因私人恩怨,训母猴杀害越州盐务史张年间、张年间侧室,贿赂仵作盗窃尸首,罪行重大。徐三娘对罪状供认不讳,择日行刑。”

城门另外一侧还贴了一张:“越州盐务史张年间,欺压妇孺,贪赃枉法,贩卖私盐。革职查办,查封家产,本人其余罪行待查明后择日再判。”

桃不换看着江有汜远远朝着自己走来,还是一身素白衣裳,风姿隽逸。为了扮作男子,她一定束了胸,晒黑了皮肤,走路步态也学做男子。

但从她的身上还是能看见当年拘谨古板的少女的影子。

为了查明当年案件的真相混入男子之中,并且一路披荆斩棘,苦读高中。这一路走来,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刚开始做刺客的那几年,桃不换一直在最低处挣扎,她没有途径去打听姜有汜的消息,直到后来,姜有汜自己站在了阳光下,以另外一个名字向她通告——她已经完成诺言,现在轮到你了。

姜有汜发觉桃不换一直在盯着自己瞧,“怎么了?”

桃不换笑笑:“没什么,就觉得你平日里都穿一些素色的衣裳,若是可以,我也想看看你穿鲜艳一些的衣裳。”

姜有汜默然。

她不像桃不换,想扮作什么人就能扮作什么人;想穿什么衣裳就能穿什么衣裳。她原本就被同僚认为长相太过阴柔,若是穿上大红色的官袍,更惹人注目。因此她每次回府必定是早早换下官袍。

“我从小便不喜欢大红大紫的衣裳,如今除了官服之外我再没有艳丽的衣裳。”姜有汜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桃不换没想到她居然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打趣道:“我说的并不是官袍,而是喜袍。”

姜有汜掠了一眼她:“江棋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大理寺推丞姜有汜。姜有汜不可能穿上喜袍,不可能成婚。”

桃不换吐吐舌头:“是我不对,害你不开心了。”她偷偷抬眼去看姜有汜的面色,这人心软,果然主动认错之后她的表情就缓和了许多。于是转过话题问道:“这告示上说的事情怎么和昨日徐三娘他们交代的不一样?明明是二人交叉作案,合伙想杀张年间,怎么告示上却只说是徐三娘一个人的罪责?”

姜有汜这才顾得及打量今日的桃不换,她素着一张白净的脸,浅粉色长袖长裙,清新秀丽,在他人眼中就仅是个出来游玩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

周围路过的进出城门的人已有不少瞥着这二人看,男子看的是桃不换,女子看的是姜有汜。

姜有汜扫到边上有一处茶寮:“这是徐三娘自己想要的结果。”

“徐三娘为何要如此做?”桃不换摸着下颚思考,“如果非要拉一个人出来顶罪也应该是年事已高的李稳婆。徐三娘年少有为,还有炼制细盐之法,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她。”

姜有汜打定主意拉着桃不换到路边茶寮坐下:“徐三娘得了重疾,已经回天乏术,早则几日,迟则一月,她就会撒手人寰。因此她想保全她的母亲,让李稳婆安度晚年。”

桃不换眸光动了动,托腮感慨道:“徐三娘聪明机智,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下场。我在想,我们当时去见李稳婆的时候她穿着新衣裳戴着新朱钗,这并不是有人在贿赂她,而是徐三娘在孝敬她。”

姜有汜轻轻地“嗯”了一声。

桃不换伸手摸了摸姜有汜的脑袋:“没想到我们姜大人还是如此善良,只定了一个人的罪。你不怕张年间反咬一口,指证徐三娘吗?”

姜有汜一掌拍开她的手,板着脸道:“张年间不敢,只要他提及依据,徐三娘便会多说一个他的罪状,现在的案情处罚的还仅仅是张年间一人,如果有更多的案件牵连,张家族人也会被株连。”

“那前任盐务史如何处置?”

“已经派人拿着罪证去户部和刑部。”

“如此说来这件案子已经完美解决?”桃不换扬扬眉,丝毫不遮掩眼中的星光。

“算是吧。”

这时候店主送上了两杯热茶,桃不换抿了一口后道:“还记得小时候你和我不单偷酒喝,还偷茶。大半夜的睡不着觉,两个人在房间内就玩猜拳,你这个大小姐看着挺聪明却总是慢一拍赢不了我。”

姜有汜也抿了一口茶,茶并不是好茶,但她此刻心里却是甘甜的。

那些少年美好的时光是藏在她心底里的一道阳光,倘若没有这束光,可能她也坚持不到现在。

“日后我怎么联系你。”姜有汜放下茶盏问。

“如果你需要我,便去地方官驿东面的墙壁上画个桃子,我会来。”

“接下来你要去何处?”姜有汜又问。

“你是以江棋这个朋友身份来问,还是以姜有汜这个专门追查我行踪下落的大理寺官员身份来问?”桃不换托腮反问,表情慵懒。

姜有汜看着她的眼睛半晌,道:“我的确不该问。”

桃不换举起茶杯悬在空中:“那么预祝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姜有汜举起茶盏和她的轻轻一碰,仰头喝完杯中茶水。

“留给你的竹牌你好好保管,日后我还要找你要。”桃不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姜有汜之后起身,“我先走了,这封信等你离开越州之后再看。”

姜有汜收下信叮嘱一声:“小心。”

“嗯。”

蒹葭正独自一人在客栈里收拾行装,这里的案子已经解决,张年间也被救了出来,自己算破案有功,一想到已经立功,她收拾的手脚便加快了起来。

马车已经备好,只等姜大人回来便可启程。他们原本到这里是追查桃不换的下落,但事实上血婴杀人案的确和桃不换无关,而且越州没有一点桃不换的消息,可能之前姜有汜的推断有误,桃不换不在越州。

门口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姜有汜回来不会敲门。蒹葭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门,却在打开门之后一无所得。再往地上一瞧,居然有封信放在地上。

蒹葭见信封上既没有落款也没有收信人,于是便自己进屋拆开。

刚刚扫过几行字之后蒹葭便如遭雷击,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愣怔了片刻之后再揉了揉眼去看,一字字仔细地瞧清楚,但信中所述还是与第一次看的一模一样。

只见信上列了歪歪扭扭的几行字:江州观察使府幕僚杨聂一案,是买骨楼土字辈刺客所为。蒹葭姑娘清白无辜,可想办法还她公道。

杨聂即是蒹葭的未婚夫婿,蒹葭以为这个名字会成为她的终身梦魇,她将背负着这样的罪孽直到被处决的那一天……

这封信是何人所写?为何又放在自己门口?是谁在暗中调查真相?

蒹葭冲出房门抓住路过的小二焦急问:“刚刚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路过我的门前?或者你是否见到举止奇怪的人出入过客栈?!”

店小二挠了挠头道:“姑娘,店里出出入入的客人很多,我没有注意到你说的这种人。”

蒹葭自知失礼,松开店小二:“对不起,我冲动了。”

店小二呵呵赔笑:“没事,没事,客官没有其他吩咐我就下楼去了,掌柜的又喊我了。”

“嗯。”蒹葭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看着床铺上排着整齐的衣裳,缓缓靠着墙壁蹲在墙角抱住膝盖,将头埋在了腿上。

江州府幕僚杨聂……

“蒹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就这么定了,没有你说不的机会!”

“二小姐,你就听您父亲一句话吧,别伤了您母亲的心。这位杨聂公子年轻有为,年龄、相貌、地位和您都匹配,这是个上好的姻缘,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二妹妹,你身为女儿家平时老出去野也就罢了,如今这庄大好的婚事都想拒绝,你是不是脑袋摔坏了?母亲为你痛哭流涕,你在这里闹绝食也没用,父亲已经把亲事定下了,你就等着择日完婚吧!”

“小姐小姐,我听说那位杨少爷其实本性不赖,人也绝顶聪明,否则也做不了江州府的幕僚。州府大人很欣赏他,他迟早会成为一个人大人物,你不如随了夫人的愿望,嫁给他吧?”

一张张脸孔不断出现在她的面前,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劝慰她。

蒹葭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这些声音还是从脑海里、从心底里不断冒出来,充斥着她的整个脑袋。

杨聂他……不是我杀的……是买骨楼,他是被买骨楼的刺客所杀。

与此同时,越州城外一处长亭。

姜有汜追到了桃不换。

桃不换外罩着一披风,头戴着斗笠,既意外又惊喜地回首看着一回头又追上来的姜有汜。

“姜大人,你别说你回去想了想结果还是舍不得我,所以来追我让我回去陪在你的身边?”

姜有汜抬眸看着她,眼神平静:“江州幕僚杨聂的案子,你知道是谁干的?”

桃不换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悔不迭:“你是不是回去路上就已经打开那封信?我早知道你是个急性子,不应该把那封信这么早就交给你。”

“后悔已晚,请你告诉我是土字辈的哪位刺客?”

“你在替那位跟在你身边的蒹葭姑娘着急?”

“请你帮忙。”姜有汜道,“我知道你也不想让无辜之人受到冤枉。她犯的是死罪,她会被处死。”

“但她这次不是帮忙破案立功,她不可以免死?”桃不换体会到了姜有汜话中含义,心下一沉。

“她这次立功还不能免除死罪,即使免了,稍低一等的处罚便是刺配流放,流放之地千里之远,她活不成。”

桃不换深深望着姜有汜的眼睛,半晌摇头道:“看来我又摊上了一件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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