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听话的……】
她在暗夜真实的梦境中哭泣,抽抽嗒嗒地爬近了男人裹着西装的长腿。
【我不会再朝太宰先生发脾气了,不会了……请您原谅我……太宰先生……】
柔软的手指被夜色浸上了凉意,捏着西装裤腿时小心翼翼地不愿让这份寒气沾上男人的肌肤。
被呼唤的男人俯下身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像逗弄猫儿那样从少女细嫩的脸颊划过,用手指搔着她的下巴。他在漆黑的夜里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窗边的银辉撒下了微弱的光芒,男人的眼瞳映在少女的眼中仿佛闪烁着紫罗兰一般的光泽。
她不免有些疑惑,可是很快,男人就将她抱了起来,轻声安抚道:【原谅你了哦,原谅小敦啦,小敦真乖……】
……(省略41字)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省略92字)
很快,又有一份体温覆盖了她娇小的身躯。黑暗中她好像看见了一双紫红色的眼睛,望尽深处,又变成了她所熟悉的鸢色眼瞳。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为什么不笑了呢……少女迷惘地望着他的脸,却看见男人在听见那个称呼时露出了一个诡诞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男人说着,伸手抹开了少女脸上凌乱的刘海,盯着那双日暮与黄昏交织的茜色眼瞳。少女愈发不知所措地躺在他身下,水润澄澈的眼睛一闪一闪地与他对视。她察觉到男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并不陌生的危险气息,仿佛来自不久前某一刻的记忆,可她想要回忆的时候发现后脑生疼,无论如何回想都只能想起那毒蛇缠身一般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男人又重复了一遍,手指游移至少女纤细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在侧边掐弄了一会儿,直到少女瑟缩着脖子问他在做什么,男人才停下了动作,笑容消失。
随后,他的身体压了下来,像以前某个人曾对她做过的那样,在少女那处香艳的侧颈张开了毒蛇一般的嘴——
“唔嗯……”
中岛敦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摸了摸侧颈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装饰,发觉自己似乎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没想到脚尖才刚刚触到地面,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您醒了啊,中岛小姐。”
与她一般大的少女开门之后看见她醒过来,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可尽管是欣喜,少女笑起来时也显得娴静柔和,步伐优雅如大和抚子一般来到床边。
“请问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银小姐……”
中岛敦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少女的名字,隐约记得她好像是自己熟悉的某个人的妹妹,可是银的哥哥到底是谁她却想不起来了。只要是想不起来的东西,她一概不去想,最近记性似乎变差了呢。
“我没事。”
闻言银观察了一会儿中岛敦的脸色,确认她真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也轻松地笑了笑,然后走到门边呼唤自己的哥哥:
“哥哥,中岛小姐醒过来了。”
哥哥……中岛敦好奇地盯着房门口,也想看看那个被她忘记的熟人到底是哪一位。然而,当那个人出现在房门口时,中岛敦却实打实地愣住了——
怎么是……太宰先生?对了,银的哥哥好像就是太宰先生来着,她居然忘了。
可是太宰先生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那样的眼神好像……谁来着?
“人虎,”门口的男人走了进来,在床边停下俯视着迷惘的少女,“还记得在下是谁吗?”
人虎……在下……?
称呼带来的疑惑也仅仅在中岛敦的大脑中停留了不到一秒钟而已,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称呼以及对方的自称,然后乖顺地回答道:“当然是太宰先生,我怎么可能忘记太宰先生?”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滞下来。
中岛敦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怪异,并且发现太宰治的脸色很难看,银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吗,太宰先生……银小姐?我说错……”
“闭嘴!”
从未厉声训斥过她的太宰治突然这般凶悍地打断了她的话,让她不禁浑身抖了一抖,中岛敦当即红了眼眶。她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要对她这么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太宰治不高兴了,只能像以前一样道歉:
“对不起,太宰先生,我……”
“在下让你闭嘴!人虎!好好看清楚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作为那个男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银十分理解兄长现在的心情,甚至包括他对面前这位少女的感情,银都是知晓的。但正因为理解兄长,银更不能让他为了一时的愤怒而伤害中岛敦——中岛敦现在失去了“月下兽”的超再生能力,如果兄长的罗生门直接攻击她的话,很有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哥哥!”银抓住了男人颤抖的手腕,语气罕见地变得锐利起来,“冷静下来,她什么也不知道,生气是没有用的。”
中岛敦面对这一变故茫然无措极了。太宰先生为什么要问她他是谁?她明明好好地认出了太宰先生,太宰先生的反应为什么却是这样的?她说错了吗?难道太宰先生想要的回答不是这个吗?
“在下可没有那么好的度量,就算是太宰先生在下也绝不……”
“你在意气用事什么哥哥!中岛小姐刚刚已经被你打晕过一次了,你还想再来一下吗?”
“在下不介意帮她再醒醒脑,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她显然是被密鲁菲奥雷的人动了什么手脚,否则眼睛再瞎也不可能把你和太宰先生认错啊!”
对面的兄妹在拉拉扯扯中争执着,中岛敦越听越头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脑中呼之欲出,可越是去深想,脑内便仿佛埋着一根银针,刺得她头疼欲裂。两人也是在发现中岛敦蜷缩在床头的痛苦模样时停下争执的,银松开了没有攻击意图的兄长,而她的兄长一步跨到床头,拨开少女脸上汗湿的鬓发,果不其然看见了她清丽的面容皱成一团。
“人虎……你怎么了?”
男人的语调不乏隐忍的担忧与焦躁。银叹了一口气,凑上来坐在床边安抚着中岛敦的后背,让她尽量放松下来,男人瞧见妹妹的动作顿时面容怪异地扭曲了一下,随后自己也坐在了床边,托着少女的脑袋轻柔地放在了自己腿上,给她按摩着太阳穴。
“你是……太宰先生难道不是你吗?”
这样的动作似乎让她找回了记忆中的某些熟悉的片段,少女试探着伸出手,在男人愣怔的目光下抚上了他的侧脸。
“太宰先生就是你这样的呀……”
男人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的眼眸,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倒映出的明明就不是名为“太宰治”的男人的面容,他并非像她的太宰先生那样称呼她,也以全然不同的自称与她说话,她却因为他一时的心软而无比确信自己错误的判断。
而且,原来她和太宰先生已经亲密到可以如此触碰对方了吗?
“太宰先生是因为不喜欢我刚才的称呼而生气吗?”
少女又自顾自地为方才兄妹的奇怪行为擅自做出了解释,并且朝着男人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以前并非是没有见过她的种种生动的表情,愤怒的、难过的、绝望的、喜悦的……男人却从未见过她露出过这样带着明显少女意味的神情,对着他。尽管她知道她其实是对着“太宰治”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的膈应却不能防碍他在此刻蓦然安静下来,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为了取悦“太宰治”,她还会怎样做呢?
就算不是对着他也好,让他看一眼吧,不一样的中岛敦,如情窦初开一般甜美的……女人。
“太宰先生希望我怎么样称呼你呢?”
空气中莫名浮动的气氛让银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她瞥见兄长灰黑的眼瞳愈发幽深起来,于是银略为尴尬地起身,说着自己去喝口水便走出了房间,顺带关好了门。中岛敦被银的突然离去打断,望着银消失的门口有些疑惑,可男人突然扳回了她的脑袋,让她重新看向自己。
“你觉得你应该怎么称呼在下?”
少女抿了抿嘴唇,把心里暗藏的一个称谓犹疑地说了出口:“……治君?”
说完,她便看见男人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当她准备询问这个称呼是否合他心意时,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仿佛压抑着什么,哑声说:“不要叫这个。”
“欸,不喜欢吗?果然是我太唐突了……”
“不是,”男人打断了她的话,纠正她,“不是‘治’。”
“什么……”
“不是‘治’君。”
男人又强调了一遍,捧着少女迷惑而乖顺的小脸。他盯着那张饱满娇艳的小嘴,强忍着身体的渴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是‘龙之介’。”
“龙之……介?”少女咀嚼着这个稍显拗口的名字,唇瓣映在男人的眼中,诱人地一开一合。
“对,叫一遍。”
“龙之介君……唔……”
男人落下的吻如狂乱的雨滴一般在她的口腔中掠夺着空气,少女乖顺地承受着,目光迷蒙地望着他,却没有忍住又喊出了以前的称呼。
男人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说:“……叫错了,再叫一遍。”
少女想了想,之后主动凑了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龙之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