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禾想起前世被一个富二代学长带去钱柜玩,一进包厢哇塞!一屋子的a少b少c少,神情飒然自如;身边围着各色靓妹帅哥,赔笑敬酒……而唯一的例外便是顾禾,他淡定地坐在学长身边,面上八风不动,脑内完全是贤者模式,思考着人类进化衍生出来的阶级,还有现代的公平概念,那叫一个超凡脱俗与世无争——顺便把桌上的车厘子全部吃完了。
顾禾坐在天香楼角落的小桌上,楼内场景一览无余,只觉得进了一个古代版名利场,种种情景,和现代真是异曲同工。
他感慨地收回目光,看到叶婉儿面前不知何时攒了好几个盘子,都是些荔枝瓜子。见顾禾看过来,他咬着荔枝,含混地道:“吃吗?”
顾禾默默地抓起一把瓜子。
叶婉儿啧了一声:“吃荔枝和葡萄啊,这都是从南岭和西域大老远运过来的,贵的要死!”
顾禾翻个白眼,嗤笑道:“活像没吃过似的——你在宫里吃的还少了?”
叶婉儿哦了一声:“那你别吃。”说着把盘子往怀里拉了拉。
结果斜里伸出一只手来,极为迅速地抓过一串葡萄:“没事没事,我吃呀!”
两人看去,原来是小桌上坐的另一个人,看样子年纪不大,一身窄袖剑袍,身后还背了把长剑。
顾禾微微一愣:天香楼这种达官显贵的销金窟,怎么会有江湖人士来做客?
那年轻人浓眉大眼的,笑容阳光,拎着葡萄朝顾禾二人抱拳:“在下逍遥剑。”
叶婉儿淡定点头,指着顾禾,“好说,这位是龙头帮帮主龙大。”又指指自己:“在下副帮主龙二。”
顾禾:……
逍遥剑虽然看着不谙世事,但是毕竟不是傻子,他见两人书生打扮,实在和什么龙头帮帮主对不上号,眼中透出些狐疑。
顾禾见状干笑一声,一巴掌把叶婉儿的脸呼到一边去:“别听他胡说,我们俩是来玉京求学的。”
逍遥剑唔了一声:“求学求到天香楼来了?”
“……”顾禾心念电转,“这个,兄台你也知道,天香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我二人想来试试能不能搭上贵人……你懂的!”
叶婉儿听着他胡说,不置可否,只是闲闲问道:“兄台来此,又是做什么?我可直说了,这里的姑娘你可泡不起。”
逍遥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狗眼看人低。”
叶婉儿嗤笑一声:“狗咬吕洞宾。”
眼看着这两只犬科动物要互相咬起来了,顾禾连忙岔开话题:“相逢就是缘分嘛,有什么好吵的。逍遥兄,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喝一杯?”
逍遥剑望了望顾禾,神色倒是很和缓:“还是你与我投缘,罢了,就听你一言!”说着喊道,“拿酒来!”
姑娘笑道:“有竹叶青,胭脂醉,女儿红,公子要哪种?”
逍遥剑看了叶婉儿一眼,小声问道:“哪种最便宜?”
姑娘笑容不变,伸手一指中央最显眼的那桌,桌边坐了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身边是一身段窈窕的女子,说笑正欢:“正巧,方才刘大人说,今日所有人的花费他都包了。”
逍遥剑闻言,当机立断:“要最贵的!”
姑娘笑着一福,转身拿来一坛五十年的女儿红:“公子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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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顾禾望着面前醉倒在桌上,抱着酒坛子喋喋不休的逍遥剑,半晌无语。
叶婉儿啧了一声:“傻不愣登的。”
顾禾头疼,逍遥剑从自己三岁揪女孩子辫子讲到玉京物价有多贵,而且看样子还要讲下去:“——江湖上只有天香楼接这种生意,要不然我才不来玉京……”
叶婉儿剥荔枝的手一顿:“生意?”
逍遥剑打了个酒嗝,正要说什么,却被阵阵鼓声震了回去。
顾禾回头望去,只见几丈长的红绸从楼上洋洋洒洒被抛下,琴声清越,鼓声高亢,一众姑娘们花枝招展,翩然而出,一时香风阵阵,引得一片叫好声。
正热闹欢欣之际,却听见茶盏落地之声,那坐在刘大人身边的姑娘站了起来,云鬓花颜,红罗雪肤,目光流转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媚意。
这美人正是蒹葭,和潇湘齐名的天香楼绝代双姝。
堂中刹那寂静,只听得蒹葭轻笑一声,嗔怒道:“你们男人呢,征服了女人的心还不够,心心念念着要人家的身子呢。”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在刘大人头上一点:“蒹葭曾发誓要此身清白,却又不忍心叫大人失落而归——不如这样,我听姑娘们说潇湘已经回来了,大人平日里不总在念叨她?不如让她来陪大人好了!”
刘大人闻言一怔,倒不是因为蒹葭说什么此身清白——事实上蒹葭一直对此万分执着,虽然是身不由己的随水浮萍,但因着阮山白的袒护,倒确实得偿所愿。
他关心的若不是蒹葭,那当然就是潇湘了。刘大人听的蒹葭的话,第一反应便是问左右:“陛下放潇湘夫人回来了?”
左右人也是茫然,斟酌着道:“小的隐约听过这事......但不确定。”
刘大人冷冷看他一眼,一边的蒹葭噗嗤笑出声来:“姑娘们刚说在门口碰见她了呢,身边还跟了个小公公,”她语气暧昧,“听说那公公长得十分漂亮,雌雄莫辨,还对潇湘言听计从的。”
顾禾:......
啥玩意都是!朕纯爷们儿!
刘大人见她拨弄是非,神色有些不悦。见蒹葭欲转身离去,冷声叫住:“陪到一半转脸就跑,这便是天香楼的规矩?”
蒹葭毫不客气,冷笑一声:“刘大人有所不知,我曾说若潇湘回来了,我即刻就走,绝不跟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待在一起!”
刘大人有些头疼:“我记得你以往跟潇湘情同姐妹,无话不谈来着?”
“大人也说了是以往。”蒹葭淡淡道,“以往我以为她是个冰霜傲骨的女子,然而她处心积虑地爬上皇帝的床......也罢,是我看错了人。”
她说罢,目光流转间侧身坐在了桌上,顺手执起酒坛,绣花穿蝶的纱裙飘扬飞舞:“如今各路英雄济济一堂,蒹葭便问问,若是我再不做这陪笑的生意,有谁愿意带着我远走高飞?”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当初阮山白建天香楼,曾亲口说万事他都不会勉强,若是有朝一日姑娘们要赎身,向他开口便是,因此还得了不少善名。
不过这都是听说,难得今天亲眼目睹,众人此时便凑热闹似的,纷纷自告奋勇要带蒹葭回去。
“多谢大家捧场了,”蒹葭嫣然一笑,“不过呢,这赎身之人,我有一个要求。”
她淡淡道:“谁给我十万两,我便跟谁走。”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刚刚还满口傲骨冰霜呢,这转头还不是要钱!何况十万两是什么概念?顾禾心里算了半天,结论是这女人开口要了十个亿人民币(注)!
纵使玉京有钱人多,但也没人能花十万两买个女人回去吧?——这女人还只让看不让吃。
顾禾来了兴致,低声问婉儿:“你说有人会报得美人归吗?”
叶婉儿头也不抬:“我觉得有钱人都没这么傻缺。”
顾禾赞同的点点头,却听见逍遥剑醉醺醺笑了一声:“这怎么会是傻缺呢?这是......风,风流啊!”
他说完嘿嘿一笑,大声吼道:“十万两我给了!”
满堂人闻言皆是一静,齐刷刷往这边行注目礼。
顾禾:……
现在做剑客这么赚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