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忌惮尸虫邵平凡是从桥两侧摸上,栖息在地下的尸虫导致地面下陷在河沿两侧下形成一个大坡,邵平凡是沿着坡爬上去的。
潘琼五人跟着邵平凡摸上桥沿,因积雪未化土地也冻的很硬所以几人并不怕有尸虫从地下钻出偷袭,而且这片地形反而能为他们提供保护,撤退时更是方便。
‘这可不是一个酒鬼废物可以做出的判断。’潘琼若有所思的看眼领路的人。
几人摸上河沿后伸头去看,结果猛地倒吸口凉气,一股寒意游走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即便是邵平凡也变了脸色,本就深邃的黑眸变得更加深不见底。
大桥下干涸的河底,趴着成千上万只品种不同的尸虫,尸虫下是一具具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它们趴在尸体上产下一颗颗颜色大小都不一的卵,密密麻麻叫人胆寒。
“它们,它们在产卵。”一个队员结结巴巴的说。
邵平凡目光如炬的盯着尸虫,照理说饿了一冬的尸虫捕捉到人后应该啃的骨头都不剩,可那些尸体虽残缺却并未被吃掉,这一点在曾经是从未发生过的。
邵平凡仔细的看了许久突然发现一个细节,尸虫把卵都产在尸体上让他不由得想起‘养分’二字,和种花是一个道理,只有养分足够花种才会发芽成长。
“祖宗的!还给人留活路吗!?”一个队员压着声音咒骂,一拳狠砸在雪地中发泄,可是他刚一拳砸下去便猛然又僵住,半响后才慢慢把手抬起,“队……队长。”
队员因怕和无措而颤抖的声音让潘琼看去,结果看到队员抬起的手上粘着褐色液体,而他面前的雪坑中是一颗破开的虫卵,潘琼脑中‘嗡’的一声呆住了。
“跑!”邵平凡从雪地中爬起扭头滑下斜坡,此时干涸河底的尸虫们都开始躁动起来,潘琼五人回过神哪还敢耽搁?跟在邵平凡后面拔腿就跑。
尸虫对虫卵的气味很敏感,虫卵的碎开激怒了它们,它们循着气味便朝几人追了来。邵平凡带路在树林中狂奔,无数尸虫从河底爬出从背后朝他们蜂拥追去。
“准备战斗!”潘琼边跑边高喝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做作战准备。
在他们奔跑时,不单身后有尸虫在追,同时也惊醒了藏身雪地中的尸虫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意图包围他们,潘琼五人果断开枪打烂拦路尸虫的头。
前路被挡,邵平凡眸中一厉袖中甩出两把西瓜刀纵身一跃横空劈开两只尸虫,粘稠的血液却无一滴溅到他身上。
邵平凡冲锋在尸虫群中,格斗招式并不绚烂却招招致命,刀起刀落必会带走两只尸虫的生命,飞舞的红色围巾在雪地中仿佛燃烧的火焰。
潘琼看呆了,队员们也看呆了,这种风轻云淡中收割生命的战斗让人看的热血沸腾,切尸虫跟切西瓜一样太霸气了有木有!
“噗!”西瓜刀把一只尸虫一分为二,邵平凡拧眉看眼身后走神的人,“专注!”
队员回神,得知被救的他脸顿时有点热,“抱歉,还有……谢谢。”
尸虫越来越多把他们包围,潘琼五人背靠背解决四面冲来的尸虫,他们的配合滴水不漏作战技术也中规中矩,邵平凡只瞄一眼就看明白了,‘还是军部的那一套’。
尸虫都在进化,他们用的还是最原始的一套作战方法,不见一点改变。
邵平凡一刀横冲把两只尸虫的脑壳刺个对穿,跟着掏出个苹果大的铁球扔入前面虫群内,“噗呲呲!”几十颗钢珠飞出嵌入尸虫体内,然后爆炸把四周的尸虫炸的稀碎。
“走!”邵平凡从炸开的缺口处向外突围,凡是上前阻拦的尸虫皆被他剁成几块。
“队长!”在前进时,一只尸蚁冲向了潘琼,一个队员瞥见惊叫一声同时冲上前一枪结果掉它,但未设防的背后却被另一只尸虫用前钳钉进了左肩内。
邵平凡解决掉身边几只尸虫,随后回身劈开袭击队员的尸虫,“走!”
潘琼五人冲在前面邵平凡断后,他从包中掏出几个盒子边跑边丢,随后又把一瓶中的液体倒在四周的树上,在跑出林子后他一脚踢趴前面的人,“蹲下!”
潘琼五人本能快过理智的蹲下,只听身后几声爆炸响起,灼热的气浪掀来冲击的后背隐隐作痛,密林在爆炸后燃烧,邵平凡未做停留的站起,“走!”
邵平凡的话很少,但简单到傻瓜都能理解的命令却无人反驳,一是因刚才见识过他的实力,二是面对沦陷区的野外他比他们更加熟悉。
邵平凡带路,潘琼他们护着受伤的同伴跟在后面,虽然尸虫已被他们甩在后面但没人敢停下歇口气,可受伤的队员却因失血过多而体力渐渐跟不上了。
“队长,不行啊。”受伤的队员喘着粗气说,“血气会引来尸虫的,你们把我丢下吧。”
“闭嘴!”潘琼背着他厉声喝道,“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
邵平凡跑了很久,最后在一处四面开阔地停下,面前是一个结冰的小河,河中央有一座倒了半面墙的砖房,他直接踩着冰面朝那个砖房走了过去。
砖房里面有一床一桌,这里曾是看田人的临时住处,从破旧程度和上面堆积的尘土可见很久没来过人,一个队员迅速脱下外衣铺在床上潘琼把受伤的同伴放在上面。
“你们把河岸边的冰都敲碎,然后尽可能的把来时路上沾了血的雪清理掉。”邵平凡吩咐门口的两人,两人看眼潘琼得到首肯后立即出去准备照他说的做。
潘琼蹲在床边查看同伴的伤势,邵平凡很自然的从背包中掏出两盒特制药,“医药费是现支付还是打欠条?”
潘琼呆了下,他盯着邵平凡看了半响最后干巴巴的道,“打……欠条吧。”
邵平凡替队员处理过伤口简单上了药,然后把一个瓶中的液体倒在他的伤处,墨色的液体在伤口上慢慢散开,最后把伤口包住后凝固。
守在一旁的潘琼看的一脸惊讶,“这是什么?”
“特效药,保命用的。”邵平凡收回药,瘫着张欠揍的死人脸在队员的衣服上擦擦手。
凝固的液体包裹住伤口阻止了血液流出,队员的脸虽依旧苍白却不再偏向死灰,命算是保住了,见队员呼吸逐渐平稳潘琼才彻底松口气。
屋外的天已开始暗下,太阳西落的晚霞染红了大半片天,最后的阳光也在变的黯然。邵平凡踩在冰面上,冰层中的寒意渗入鞋底冻的腿都是疼的。
负责扫尾的队员回来了,潘琼走出小屋望着屹立在冰天雪地中的修长身影,仿佛被遗忘般孑立,世界遗忘了他,而他也在排斥着世界。
“晚上是尸虫最活跃的时间段,先在这休息一晚明早赶回。”潘琼和队员说。
“是。”队员们口中应着,情绪都有点低落。
潘琼知道他们在苦恼迷茫,想安慰可又不知说什么,沦陷区一行损失惨重,现在又一人倒下了,而且尸虫产卵进入繁殖期,人类还有未来吗?
当最后一缕光亮消失在天际,黑暗再次笼罩大地,本就不大的屋子容纳几人后显得有点拥挤,几人只是沉默的呆坐着走神,除了呼吸声小屋内静的宛如坟墓般。
“咔咔,咔咔。”清脆的嗑瓜子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几双眼睛统一朝门口望去。
小屋门槛石上,邵平凡弓着背磕着瓜子,搭在肩上的破旧红色围巾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明明是个青年,却给人种伛偻老者的风霜和沧桑。
今日他战斗的英姿队员们记忆犹新,把人视作食物的尸虫在他跟前跟一只生命脆弱的小可怜只能任他收割走生命,彪悍的让人头皮发麻。
“如果你在蓝区现在一定是我的长官。”潘琼半玩笑半认真的说。
潘琼的声音响起的突兀,但邵平凡并未给出任何回应,‘咔咔’的嗑瓜子声不见中断。潘琼已了解他闷葫芦似的性格,所以对他的冷漠也不气恼。
潘琼停停顿顿说了很多,邵平凡一句都没回答,直到潘琼叹口气自嘲,“也许上回你说的对,我活不到三十。”
“每天都有人在死,多你一个不意外。”邵平凡的声音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
邵平凡的突然回应让潘琼一怔,跟着便笑了,可笑过又是苦涩,“现在活着都这么辛苦,尸虫繁殖后只怕更加艰难?”
邵平凡不说话了,他仰头盯着空中的圆月怔忪出神,他想起一位故友曾说的话‘一切的灾难都是地球对人类的惩罚’,本是句酒后玩话,但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繁殖后也是虫,像平时一样处理就行了。”一个队员插嘴说了一句。
他年龄才二十岁,十五年前尸虫初代繁殖时他刚五岁,在他的记忆中几乎全是战斗,未曾享受过和平的他要比段伟少一些忧虑,正应了那句‘想的少,苦恼就少’。
邵平凡从口袋摸出装有虫卵的盒子,眼睛怔怔的盯着看,如果只是数量上的繁殖倒也不可怕,但一向准的出奇的直觉却告诉他绝非如此简单。
在邵平凡沉思时一名队员好奇的和他搭讪,“兄弟,看你身手挺牛掰的,以前是干啥的?”
邵平凡敛回思绪把虫卵收回口袋,余光朝队员瞥了一眼,“资源回收加工再利用。”
“啥?”
“收破烂的,”
“噗!”正在喝水的潘琼呛着了,扭头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收破烂??”
“你收的是尸虫的天灵盖吧?”邵平凡的扯谎水平招来队员们一致的鄙视。
“沦陷区的人通常都有几招保命的技能。”邵平凡说。
这话是实话,红区不比黑蓝两区域,它被困尸虫的包围圈中在和尸虫的厮杀中艰难求生,在沦陷区随便拉一个小孩都懂得如何快而有效的斩杀一只尸虫。
“那也不会像你一样砍尸虫跟砍豆腐一样。”一人小声嘀咕一句。
邵平凡模棱两可的话更加激起潘琼的疑惑和好奇,眼前这人身上的迷雾似乎更多了。
虽说是轮番守夜,但白天的逃亡惊魂让除了邵平凡外的几人都一宿未眠,邵平凡倚着门口旁的墙壁鼾声响了一夜,心大的让潘琼几个都一脸黑线。
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冰雪上折射出破碎的晶莹,邵平凡走出屋迎面吹来的寒风让他不由的收拢起领口,两手揣着袖筒脸埋在围巾中只露出一双晦暗的眼睛。
潘琼守在床边检查队员的伤口,明显不正常的温度让他很是焦虑,“他在发烧。”在危机四伏的野外发烧,这是要命节奏啊。
“要走了。”门口的邵平凡出声提醒,“有大批尸虫在靠近。”
外面冰天雪地,入眼皆白茫茫的一片哪有一个活物存在?但昨日邵平凡战斗力和撤退时展现出的对野外丰富的经验,让几人相比自己看见的更相信他的判断。
潘琼背起昏迷的队友快速出屋跟上邵平凡的撤离,一队人朝小镇方向回赶,而就在他们身后数里外一群一嘴尖锐獠牙的尸鼠正朝小屋的位置蜂拥而来。
一队人由邵平凡开路,潘琼背着伤员走在中间,剩余三人在后方殿后,路上虽未再遇上尸虫群,可一路走来大批尸虫踩踏的痕迹仍旧触目惊心。
“这些尸虫都疯了吗?”殿后的一个队员小声的骂了一声。
“我得活着回去,我还没和媳妇生崽呢。”另一人半开玩笑的道。
另一人闻言鄙视,“你连媳妇都没娶呢生个鬼崽子?”
被鄙视的人也不恼,依旧乐呵呵的道,“有目标了,回去就告白。”
“你一个半条命塞在裤腰带上的小兵,谁跟你?”
“那就生扑!生米煮成熟饭先把崽生了再说。”
三人苦中作乐的胡侃着,潘琼知道他们是太紧张了于是也不阻止他们胡说八道,任由三人吹牛互怼,结果谁知三人越说越没下限黄.段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冒。
见三人开了黄.腔停都停不住,潘琼干咳一声用眼神警告三个兔崽子在外人面前收敛点,三人的视线统一看向邵平凡,回过神来时顿时也都有点尴尬。
“抱歉啊兄弟,那啥……你不介意吧?”一个队员干巴巴的道歉。
邵平凡不是聋子,三人简单粗暴的黄.段子他一字未落的全听进耳中,但脸上却不见任何波澜。“小雏鸟总爱吹吹牛,理解。”平淡的一句话直接秒杀三人。
小……雏鸟?潘琼的脸皮在抽搐,难道眼前这人还是个老司机?
“老子可不小!”一人听懂邵平凡话中意思顿时面红耳赤的反驳。
对队员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我争辩邵平凡视若无睹,眼睛依旧目视前方神色如常,半长的黑发因冰霜而打了结,一缕一缕垂在前额遮住半张脸让他看起来仿佛像是一个幽灵般。
“可是也不大呀。”有一人插嘴揶揄道。
“你妹的,你试过啊?”那人愤愤的质问。
“试倒没试过,但是见过,洗澡上厕所的时候你忘啦?”
“噗!”包括潘琼在内都笑了。
邵平凡侧目瞥了几人一眼。
现在军区招人都不测智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