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抓到米乐攻击点的沈娟,借题发挥说了一通后,又开始指桑骂槐了,“赵艳,你说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喊我到这儿来干什么?看人乱搞男女关系吗?真是被你白白坏了兴致!”
“娟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有人胆子那么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和人男同志拉拉扯扯的。都是我的错,娟姐你千万别生我气!”赵艳一如既往地在沈娟面前低头俯首,做足了低姿态,配合着她阴阳怪气地说了米乐一番。
握紧拳头蠢蠢欲动的米乐:……这还没完了是吧!哼,这儿人多不打你们,但含沙射影谁不会!
“这怎么大白天就有两只狗在这里乱吠,干嘛都不拴紧啊?叫得可真难听!”
“米乐,你骂谁是狗呢?”沈娟立马跳脚,急忙上前一步,勃然大怒地指着米乐。
米乐淡淡一瞥暴跳如雷,眼神凶狠瞪着自己的沈娟,冷笑一声,轻飘飘道,“骂你啊!”
“你……”,沈娟顿时气极语塞,怒目切齿地死死瞪着米乐,片刻后才找回声音咒骂道,“米乐,你真不要脸,自己勾引男人被人撞见,不感到羞愧就罢了,居然还如此有恃无恐,你这种人就应该被剃阴阳头,去游街示众!”
一旁在沈娟背后的赵艳看着此幕暗暗讥笑,心里沉积多日的郁气一扫而空,她默默地添油加醋道,“娟姐,米乐她会打人的,我们还是不要得罪她了!”
沈娟正在气头上,听到赵艳懦弱地认怂话,就像在拉低她的气势,变相对米乐低头,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过头警告般地瞪了一脸怯懦的赵艳几眼,嘴里斥骂道,“滚开,你个胆小鬼,你有什么好怕的?这里那么多人在,我就不信她敢动手打我们!是她米乐不要脸勾引男人,你又没干这事,心虚地怕什么怕?”
无意中被沈娟戳到心里隐秘的赵艳,蓦地一僵,又飞快地恢复神色,对沈娟讪笑几声,弱弱地小声回道,“我不怕,娟姐,我都听你的。”
“哼!”沈娟冷哼一声,回过头来怒火中烧地瞪着米乐,把头昂得高高的,施舍一般说,“米乐,如果你对今天以及以往的行为向我表示道歉的话,那我就暂时放过你,不去举报。否则,咱们就游街路上见吧!”
米乐冷呵一声,对威胁她的沈娟白了一眼,在她发火骂人前,淡淡一句道,“你敢进革/委会大门吗?”
“娟姐,我都听你话,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被米乐意有所指反问的沈娟顿时哑了音,心里一颤,怒火尽灭,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胆战心惊地瞪大双眼审视米乐,分析着她话里的意思。
见反被威胁的沈娟不吭声了,赵艳立马在她身后小声提醒暗示。
米乐一听赵艳那明显撺弄的话,冷厉眼神直射向她,如一道利光刺向她内心深处的阴暗肮脏。
在赵艳的连连躲避中,米乐嗤笑几声,怒而揭短嘲弄道,“蛤蟆精,脸上脓疙瘩一消,就以为自己变成人了?你也不照照镜子,那一脸的灰印癍没提醒你,装得再像,也不过是个内心狠毒的恶鬼!想要去举报我,行啊,先把自己被一群蚊子怜香惜玉的事解释清楚再说吧!”
赵艳见米乐提及她脸上的蚊子包,含沙射影讥讽她心思恶毒像厉鬼,顿时恼怒万分。那天的事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因为处理时间太晚,蚊子包肿胀,她脸上疙瘩破溃结痂后,留下了浅浅的褐色小疤痕,在略显白皙的脸上尤为分明。她试了好多办法都没用,如今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魔。
“米乐,你胡说什么呢?害怕我去举报就直说,往别人头上泼什么脏水,你以为你这样转移话题,我们就会放过你吗?做梦!”赵艳突然一改在沈娟面前的怯弱,一脸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地说道,心里、话里全是要把米乐给摁死下去的意思。
听了米乐话有些惊异的沈娟,瞬间把半信半疑的目光收回,重新怒气冲冲地移到米乐身上,“米乐,你别往别人身上扯,你如今就是板上钉钉在乱搞男女关系,要是不想被剃阴阳头,当着大家面检讨,你就乖乖对我道个歉,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受着,这事咱们就算了!”
一听这轻飘飘要求的赵艳,心里不悦,她就是想要把米乐给打压下去,看到她过得悲惨了,才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娟姐,这件事那么严重,我们还是报告领导处理吧!免得以后要是出事了,我们被连带问责。”
从未想过真的去举报,只是想杀一杀米乐锐气的沈娟,听了赵艳的夸大其词,开始有些迟疑:这不去报告,以后调查出来,会不会真的被安上个包庇罪,严重点有人故意报复,找机会污蔑她也乱搞男女关系?
对那些举报、诬陷十分敏感的沈娟,遇到此类事,不免会多想开来,甚至有些草木皆兵,她一点都不想接触那些人。
“赵艳,这样会不会不好?不然,我们还是别去了,那些人肯定也会调查我们的社会关系,我们不必惹祸上身……”内心迷茫忧惧的沈娟,有些踟蹰,第一次将心底的脆弱显露在人前,第一次六神无主地依赖上了赵艳,却不料有人却利用她此次和以往不经意暴露出来的秘密,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娟姐,这一点都不像你了!我们不能放任这种人继续污染大众,破坏我们知青的名声,早些制止,才能避免造成更坏的结果!”
赵艳脸上的懦弱退却,稍稍扬起神采,变得极有想法,和之前没有自我意识,随波逐流跟随沈娟,指哪儿打哪儿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只可惜,沉浸忧心胆惧中的沈娟并未发现。
看着自导自演,暗暗引导沈娟的赵艳,米乐对赵艳此人的心机与狠毒又加深了认识。
“沈娟,看在你不是那么坏的份上,我劝你一句,离你身边这个心思恶毒的人还是远一点,凭你可斗不过她,可别被人当出头鸟给一枪打了!”米乐凌厉的目光紧盯在又退到沈娟身后的赵艳身上,难得好心提醒沈娟。
赵艳心里暗恨,声如蚊蝇,隐含深意害怕地颤颤说,“娟姐,米乐她怕了,开始想要撺弄我俩关系,转移话题了!”
心里乱糟糟的沈娟立马听信了赵艳的话,怒目而视瞪着米乐,声音尖锐道,“哼,米乐,我看你才不是什么好人,休想挑拨我俩关系,你既然这样说的话,那我必须要给你一个教训了。赵艳,走,咱们去公社!”
米乐简直是头疼,这么多人在这儿,为避免这事闹大,对这俩人她是说不得,打不得。沈娟还容易打发,但这时不时在后面怂恿的赵艳实在讨厌和烦人。
米乐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十足阴阳怪气说道,“行了,赵艳,你想去就去吧!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你闹出来我正好顺势嫁给他,天天有猪肉吃,日日有新衣穿,过两天我再陪他住城里。天啊,这样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回城了!”
“……”,赵艳嫉恨地瞪着说这话来故意奚弄她的米乐,心里又妒又惊,嫉妒她能够过上自己为之向往的日子,震惊她居然直接说出自己隐藏极好的心思和目的,常年逢场作戏,有人看穿自己假面,赵艳心里顿感发怵,语塞无言。
看着不说话,步子都不挪一下的赵艳,米乐笑了笑,故作不满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去呐?我还等着你替我做媒人呢,到时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啊!”
赵艳:“……”
一旁的沈娟气得憋不住了,跳脚嫌弃冲道,“米乐,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自甘堕落嫁给乡下泥腿子,你简直辱没了我们知青的骄傲。”
“要去去,不去滚!”米乐不想和这俩人再多加纠缠,脸上瞬间冷漠,放下狠话,她自顾自离开,不再理会俩人。她相信赵艳会替她劝下沈娟的。
看着米乐毫无羞愧的身影,沈娟顿时气极恼怒,她怒不可遏地瞪着米乐,嘴里一字一顿道,“赵艳,走!”
赵艳连忙拉住一身怒火的沈娟,嘴里急急说道,“娟姐,咱们别去了。我们空口无凭,人家不会相信我们的,再说,这样一举报,米乐说不定就得偿所愿,还会反过来感谢我们呢!”
沈娟把胳膊从赵艳手里甩开来,咬牙切齿道,“哼,我还就不信了,领导会放任她乱搞男女关系,不做处理!”
“娟姐,领导处理也要讲证据的呀!这大队长偏向他们村人,哪能对上面承认这事,无人作证,咱们会反被追究的。”
听到这话,沈娟把对米乐的满腔怒火,瞬间转移对准赵艳,厉声责怪道,“说要去举报的是你,不去的也是你,你果真是个不安分的墙头草,也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小人!滚开,以后别跟着我!”
被沈娟甩开的赵艳,满身阴郁地站在那儿,看着再三对她随意辱骂的沈娟,心底的怨恨越涨越烈,赵艳攥紧拳头,快要掐出血来,阴狠的目光随着沈娟的背影移动,直到看不见她身影,才慢慢收回。
……
瓦片一到位,村里人手多,一个下午就把知青点的房顶全部铺好了,只剩下一些扫尾工作。
卫铁柱今天一天都泡在这里,看着修葺一新的知青点,他的心情也跟着大好,高兴地抽了几口旱烟,在建好的知青点走来走去,到处查看。
他边走边对卫富贵说,“明天让人砌窗户和土炕,这里就留个吃饭的堂屋,其他房间都给他们砌上炕,以后人就算多了也能住得下。”
卫富贵点点头,去找负责盖房的领头人商量了。
村里负责盖房的泥瓦匠头子,一向是卫大力他爹——卫老憨。
卫富贵找到卫老憨,同他交代道,“老憨,这大队长说了,只留个堂屋,其余全部砌上炕,能行不?”
卫老憨布满尘土的黑脸上露出一笑,轻松自得道,“这有啥不行的?你想在哪儿砌炕,我就能帮你砌,咱这盘炕手艺,可是祖传的,不漏烟又结实,村里谁家不说好!”
“哈哈,那行,你们快点,那窗户也赶紧装上,这些知青们老是住村民家也不方便。”
“我给你三天完工,咋样?”卫老憨眯着笑眼,手指举出三根指头,对着卫富贵晃了晃。
卫老憨放下手,又对卫富贵安慰道,“你们也别操心,这如今天热,那炕用不了几天就干了,耽误不了啥事的。”
卫富贵点点头,应了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