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通知卫成(1 / 1)

自从米乐和卫成走后,坐立不安的方立国干脆拎起行李,对屋里同伴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咱们以后有缘再会!”

“啊?立国,你怎么那么早……”,同伴望着他话还没说完,连知青点里人都没告别,就仓促离开的方立国,一脸懵圈。

同伴急急追了出去,但方立国早就不见人影,他站在院门口,看着愈行愈远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莫名其妙。

“怎么了?”听到动静出来的李卫华问还站在院门口远眺着方立国的男知青。

男知青沉默地转过身回道,“立国他走了!”

李卫华满脸震惊,“他不是明天才走吗?我们还说了今天晚上给他办个欢送会呢。”

男知青摇摇头,蹙眉不解说,“不知道,可能是太想回家了吧!”

一路背着行李疾驰的方立国,靠着疾步快走来抒发心底的忐忑与不安。

他脸上愧疚与惊慌交织,只想靠着离开来逃避这件事。等一会儿出了事的米乐回来,他怕自己看到她会无地自容,怕知青们异样鄙视的眼神,怕自己回城的事会因此被破坏……

“车来了,车来了……”

站在车站的方立国定定地看着远远驶过来的班车,感受着身旁瞬间蜂拥的人群,他木木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听着耳边的嘈杂叫嚷声,方立国弯腰拎起脚下的行李,但那为数不多的东西好似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快点快点,要上车的人抓紧了!”

方立国整个人一颤,他慢慢抬高头颅,眼眸漆黑地盯着那辆开往市里的班车,充血的眼底是良知在挣扎,在高昂的催促声中,方立国的喉结蠕动了几下后,他一把拎起脚下的行李,转身离去。

坐在去往县城的公交车上,方立国低埋着头,无人窥见的面容上是扭曲和痛苦,他不停摩挲着背包上带子,浓浓的无措和胆怯时不时侵蚀着他慌乱如麻的内心。

“那个要去运输部的同志,前面就是,可以下车了。”开车的司机看着前方,嘴里响亮大喊。

方立国身子一晃,从无边的迷蒙中清醒过来,他目光幽深地盯着前方的运输部,用力攥紧手里的背带,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后,埋头下车往前方冲去。

“大爷,我有急事找卫成,麻烦你通知一下。”方立国对着大门口的门卫急燥说道。

“你找卫成啊,他应该是出车去了吧!要不你进来等等?”门卫老头看着面前拎着行李的年轻人,喝了口茶后不紧不慢地说。

方立国顿觉晴天霹雳,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过来通知卫成,希望可以减轻自己的罪孽和负担,可是却没有料想到他会不在。

“大爷,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方立国放下手里的行李,一脚踏进门卫室,诚惶诚恐地问。

“这我哪知道?他们出车的时间哪会固定?”大爷悠闲地倚靠在靠背椅上,斜了方立国一眼,满口推诿道。

听到答案的方立国,垂头丧气地转过身,颓然地走到自己的行李那儿,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空旷的运输部,嘴角无意识地动了动,扯出一道难看的笑容。片刻后,他颓废地转过身,拎起脚下的行李,垮下肩抑郁地走着。

“哎,程强,这儿有个小伙子要找卫成,他啥时候出车回来啊?”

突然的说话声拦下了方立国的脚步,他连忙回过身往里快速走了几步。

“回来啥回来,卫成今天还没出去呢!”晃晃悠悠往大门口走的程强大声回道。

“哦,他原来没出去啊?是我记混了。那你把这个小伙子带进去,他有急事找卫成呢!”看门大爷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出门卫室,指着方立国对程强说。

走到大门口的程强,上下打量了一脸急容的方立国几眼后点点头,对着方立国招招手说,“是你要找卫成吧?那快点跟我来,他马上要出车了。”

“呦,那小伙子你赶快进去,你这行李放在这儿,我替你看着。”弄错情况的大爷一听这话,对方立国赶忙弥补道。

忽感惊喜的方立国连忙点头道谢,丢下行李跟着程强快步走了进去。

一到停车场,程强看到正准备上车的卫成,急忙阻止喊,“卫成,这儿有个人找你有急事。”

听到喊声的卫成放下即将踏入车门的一只脚,回过头皱着眉,上下扫视了一圈满身局促和慌乱的方立国,沉声问,“你应该是我们村的知青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方立国两只手惶惶地揪着身上灰扑扑的破棉袄,直接低埋着头,心虚地看都不敢看卫成。缓了片刻,做足心理准备后他才小声地“嗯”了一声,语速飞快话音颤颤地说,“赵艳和公社主任的儿子联合,让我把米乐骗到供销社,要对她做不好的事,你赶快去救她!”

“你说什么!”

卫成脸上的神色瞬间全变,他一把揪住方立国的衣领,把他举得双脚脱离地面,脸上的刀疤随着主人变得狰狞可怖。

“我……我说得是真的,你快点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被揪紧衣领无法呼吸,涨红了脸的方立国,艰难地吐出两句话,张大嘴巴呼着气。

站在一旁也被吓到的程强,赶忙上前拉着卫成的胳膊,嘴里惊惶劝道,“卫成,你冷静点,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你赶快过去救你媳妇才是。”

脸上震怒心里惊慌的卫成,一把甩开手里的方立国,浑身煞气弥漫,狠戾地瞪着仰躺在地上的人,他双手拳头攥紧到发颤,回过头对程强冷厉道,“你帮我出趟车,我去公社救人。”

“好好好,你快点过去,我替你出车。”程强满眼焦灼,又惊又恐道。

卫成斜暼了一眼还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的方立国,眼中的嗜血残暴展露无遗。他大步奔跑,带着惊惧焦炙跑到自己的二八大杠旁,端起车身转了个车头,跨上车座风驱电扫而去。

仰躺在地上的方立国,等卫成急急走后,他才缓缓爬起,一言不发地前往大门口,拎起行李准备去市里火车站。

开着解放车准备替卫成出车的程强,突然在大门口停下,摁了下喇叭,探出脑袋对拎着行李的方立国道,“你这么害了人家,不等个结果就走了,不怕以后日日不得心安吗?”

方立国脚下一顿,握着布带的手用力攥着,沉默片刻后埋着头继续往前大步离去。

看着准备跑路的男人,程强面色嘲讽地轻嗤一声,“呵!”

……

陆嘴胡同28号。

在各个屋子搜寻了一番的米乐,抱着大堆的吃食走了进来,在孙保国和赵艳惊慌的眼神中,她两只手一起,轻轻松松地搬起屋里的四方桌,“砰”的一声,落在了孙保国和赵艳身前,把两人吓得齐齐抖了三抖。

“滋啦”一声,刺破耳膜,米乐拖过一张靠背椅,面对俩人摆着,一屁股坐了上去,开始慢慢拆开一包桃酥,仿佛做客般熟稔地吃着。

孙保国害怕地咽了口口水,对着一边吃,一边盯着他俩的米乐小心试探道,“小姑奶奶,那个……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了,您是不是喜欢吃桃酥啊?我以后都买来孝敬你,只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孙子这一回!”

正在吃东西的米乐,听了孙保国的话差点没呛着,她抚着胸口顺了几下后,立刻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竖起眉毛凶狠道,“乱攀什么亲戚?我可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孙子!”

孙保国被训了也不敢气,觍着脸顺话谄媚道,“是是是,小姑奶奶你多美,哪会有我这样没脸没皮的孙子!”

米乐被一堵:……还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米乐压下心头的气,重新冷起脸说,“行了,废话少说,这责任你们俩个怎么分?”

还没商量出结果,光顾着互相打嘴炮攻击的孙保国和赵艳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互相推卸说,“这件事都是他(她)干得!”

开始吃饼干的米乐:呵,这两个人还真是蛇鼠一窝的绝配!

听到对方指责自己的孙保国,立马对赵艳吐了口唾沫,扭过头一脸赤城地对米乐说,“小姑奶奶,你可千万别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就是条疯狗,一天到晚瞎咬人!”

“孙保国,你就是个绿王八,孬种一个,居然把事情都推到女人身上,要不是你自己动了歪心思威胁我,我没事把米乐哄过来干什么,挨打吗?”赵艳立刻尖声吼道。

孙保国一听这无法辩驳的话,立刻紧张起来,连忙对着米乐哭天抹泪,“小姑奶奶,我哪有那么无耻,我是有点色心,但这种事我向来讲究你情我愿的,我把您带过来,也是想和你交交心,聊聊天罢了。”

“呸,孙保国你真是个不要脸的王八羔子,还好意思说你情我愿,那沈娟是怎么回事?不是被你胁迫的吗?”

一听这话,顿感不好的孙保国立刻叫嚣起来,“赵艳你个贱人,在我小姑奶奶面前胡说什么,我哪有这样,我……”

米乐连忙咽下嘴里的红虾酥,对着不满叫嚷的孙保国呵止了一声,对一脸阴郁的赵艳问道,“沈娟被他强迫了?”

赵艳立刻点点头,眼中瞬间泛起泪花,看着米乐痛心疾首道,“都怪我胆子太小了,当时没能阻止的了这个人渣!”

和赵艳并排坐在地上的孙保国,看着身旁眼泪说来就来说哭就哭,不断洗白自己污蔑他人的赵艳,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娘的,这个心思恶毒的臭娘们,要不是她提供信息,自己能威胁到沈娟?现在居然反咬他一口了,你等着,看我以后不搞死你!

“小姑奶奶,你别听她的,都是这个丑八怪让我对付沈娟的!那沈娟身份有问题,是她告诉我的,人也是她骗过来的,不然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跑到你们卫家村去强迫知青,这不是犯流氓罪找死吗?”

刚开始震惊了一下的米乐,想到这些天来沈娟和赵艳之间的种种异常,心里有了个大概,她重新坐到椅子上,面色恢复如常,凶狠的目光重新投射到孙保国身上,手里慢慢拆开了一颗红虾稣。

孙保国眼露惊惧地回望着米乐,看着她每咬一口红虾稣,伴随着发出的每一次“咔嚓”声,就好像是他马上要被扭断脖子,临死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本就被吓破胆的孙保国越发胆颤。

他不禁有些认命般低下头,等着居高临下坐在桌前的女人,对他宣布判决。

坐在桌前的米乐“咔嚓咔嚓”吃完红虾稣,又拿起铁盒里的一块果味饼干,在放入嘴边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垂丧着头的孙保国,“那个,你家有热水吗?我想泡杯麦乳精!”

瘫软在地上的孙保国:呼……狗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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