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手里一点点大的小奶犬,卫成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后化为了一声最能表达他心情的“我艹”,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
千愁万绪的他拉长了黑脸,带着满身的怨气,抱着纸箱子,一步一步往前头走去。
“葛丰人呢?”到了大厅,卫成在屋子里寻摸一圈,也没找到葛丰的身影。
看着如此气势汹汹的卫成,一个脸嫩的小公安踌躇地往前一步,满脸怯怯道,“我们大队长有事出去了,他交代我说有东西要给您。”
卫成身形一顿,满心激愤:他奶奶的,这个该死的坑货,居然溜之大吉了!
卫成冷酷地瞟了眼与他保持了一米距离的小公安,重重地呼了口气,语气生硬道,“什么东西?”
小公安赶紧把手里的一包东西交给卫成,时不时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大队长说了,这里面是小犬崽的专用奶粉和针管,您要每三个小时喂一次,等这里面的吃完了,它们就可以断奶了,到时候您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觉得真是领回了两个狗儿子的卫成:……
……
卫成在单位看着那两只小奶狗憋屈了大半天,满心郁闷地载着他的两个心心念念的“小犬崽”回了家。
一进门,正好碰见杨大花,卫成瞬间有些尴尬,立马侧过身去挡住后头的纸箱子。
可是眼尖的杨大花却不让他如愿,她早就看见了卫成车后座上载着一个纸箱,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在卫成的连番闪躲中,杨大花火冒三丈地一把揪住他说,“卫成你这手里抱的到底是个啥?躲什么躲,你还把我当你妈吗?一点都不懂事!”
“……妈,这里面没啥,就是我拜托战友带回来的小犬崽。”卫成被一把拉住,看着想要追根究底的杨大花满心无奈道。
听到卫成的答复,杨大花立刻松开了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阴阳怪气道,“呦,原来是你狗儿子回来了!快让我看看,你这狗儿子长啥样,有没有你说得那么神?”
卫成:“……”
杨大花也没等卫成说话,直接上手掀开了纸箱盖子,那满脸的鄙弃,在看到箱子里还未睁眼的小奶狗时彻底凝固住了。
缓了好久,她才尖吼出声,“卫成,你脑子有毛病吧!把人家还没断奶的狗崽子都给抱回来了,你用啥养?你有狗奶啊?”
卫成心塞地都快捧不住手里的纸箱子了,静默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能养得活,我车把手上有小犬崽喝的奶粉,等它们饿了,我就喂它们。”
“你你你……”,杨大花不敢置信地拿手指着卫成,你了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道,“你个混账东西,这是真要把狗当儿子养了吗?还给它们喝奶粉,我呸!我长那么大还没喝过奶粉呢!给它们喝?哼!”
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的杨大花,越过卫成冲向他的车龙头,飞快抢过编织袋就往自己屋里大步走去,嘴里絮絮叨叨地抱怨说,“他娘的,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当狗的都有奶粉喝,我这个做人的却没得喝!真是老天瞎了眼了,养了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儿,情愿给狗买奶粉,也从来没见拿奶粉孝敬亲娘的!”
把杨大花愤怒念叨声听得一清二楚的卫成,又沉默了瞬息后,满脸窘态道,“……妈,那不是我买的,是部队配的,专门给犬崽喝的。”
“你啥意思啊?狗能喝,我不能喝?”杨大花闻言,立马停下脚步,气呼呼地转过身,眯着老眼,恼火地瞪着卫成质问道。
卫成脸上一尬,慌忙摇头说,“妈,我不是那意思……不对,我就是那意思!这的确是给狗喝的,人不能喝!”
杨大花气得干瞪眼:……他娘的,这狗吃的都比人好!她现在过得连只狗都不如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咦,卫成,你回来啦!”谨遵医嘱,出去遛了一个弯的米乐,慢吞吞地跨过门槛,出声打破了卫成与杨大花之间的尴尬氛围。
如看到救星一般的卫成,快速往米乐身边凑了凑,嘴里轻快道,“嗯,媳妇,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带了什……”
“米乐,你先别听他的,来替我评评理。”站在堂屋门口拎着奶粉的杨大花一看,迅疾地冲到米乐跟前,一脸气忿地抢话道,“这卫成领回来两只连奶都没断的小狗崽,这还要给它们喝奶粉。你说他过不过份?老娘我长那么大都还没喝过奶粉呢,这狗居然能喝上奶粉了,他这还不许我喝,真是个要被天打雷劈的不孝子!”
“……”,被左右围住的米乐,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啊?
始料未及自己会被告黑状的卫成,一脸郁色地对米乐愤慨道,“媳妇,你可别听妈胡说八道,她非要吃狗奶粉,我说不行,她还不乐意了!这居然还和你告状,太讨厌了!”
出乎意外对方居然倒打一耙告她状的杨大花,立马横眉怒目地冲道:“卫成你说谁讨厌呢?我看你是要被五雷轰顶!”
卫成:“……”
听得稀里糊涂的米乐,把迷茫的目光移向了纸箱里的罪魁祸首。
只见两只特别小的的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她一脸错愕地问卫成道,“卫成,你这带回来的是两三个月的狗吗?我怎么看着有点小呢,还感觉病怏怏的?这是军犬后代吗?你别被人给骗了!”
卫成额头滴落一滴冷汗,他连连大声保证道,“媳妇,这犬的确是没有两三个月大,但绝对是纯种军犬,一养大就好。”
米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移开了视线,对一旁义愤填膺的杨大花劝道,“妈,那奶粉应该是军队里专门配给狗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母狗奶做的,可千万不能吃,要是吃了,可不就得成了吃母狗奶的人了吗?”
杨大花一愣,惊疑不定地翻了翻手里的编织袋,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后,一把扔给了一旁的卫成,对着他反口骂道,“他娘的,你这不孝的子孙,是不是看着亲娘喝狗奶开心啊?你个王八羔子!”
照样还是被臭骂的卫成:……反正他咋样都是错呗!最错的就是领回了这两条小奶犬!
……
堂屋里,一桌子的人都在心无旁骛地吃晚饭,只有卫成满眼焦躁地看了看手表,然后在众人的出乎意外中,突然起身飞奔回屋。
他一进门,就听见那两只小奶犬不停地“嘤嘤”直叫唤,显然是饿了。
卫成连忙拎起暖壶,却发现里头没水了,耳边的叫唤声更加嘈吵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顿感满心的沧桑。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卫成拿着杯子、奶粉又回到了堂屋,拎起暖壶开始泡奶粉。
“诶,卫成,你这泡的啥玩意?咋香喷喷的?”卫老大嗅着鼻尖带着腥味的奶香气,奇怪地问他。
杨大花坐在卫老大身旁,斜眼瞧着卫成的连番举动,那傍晚就起的怒气,到现在还没消散,她怪声怪气地说,“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你儿子还真给你带回来两个狗孙子了!这不,狗爹给狗儿子泡奶粉喝呢!我跟你讲,你这儿子就是比你会当爹,瞧瞧这细心的,还知道放凉了用针管打着喂呢!也不知道等自己亲儿子生出来了,还会不会那么用心?”
本来就满心羞赧的卫成,大脸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云:……
听着杨大花的阴阳怪气,觉得她是在对自己嘲讽的卫老大,老脸一哂,打哈哈道,“咦,卫成,你那军犬后代回来了?快拿过来让我瞧瞧,它这也算得上是根正苗红的革命后代了!”
杨大花:“……”
“呜呜……嘤……呜……”,没喝到奶的两只小奶狗,格外吵人,一直不停地在叫唤。
卫成摸了摸放在桌上的奶,抽了一针管,开始给那个瘸腿的犬崽先喂了起来。
虽然很是嫌弃,但杨大花还是满眼新奇地盯着卫成喂奶,这盯着盯着,她突然发现不对劲了,“哎,卫成,我咋瞧着你手里的这狗不大对劲啊?这条后腿咋还比其他三条腿小点?”
“什么?”杨大花此话一说,大家的注意力纷纷集中到卫成的手上。
米乐连忙往前靠了靠,又往纸箱子里瞧了瞧,满脸震惊地说,“疯子让你领回了两只有问题的狗?”
卫成一默,心里叹了叹道,“嗯,是有点小问题。这只腿有毛病,那只暂时还没发现有啥毛病。”
“你这……”,米乐盯着卫成手里哼哼唧唧的小奶狗,说不出话了。
而一旁听到这话就炸了毛的杨大花,气冲冲地指着卫成鼻子骂道,“卫成,我看你脑子是真进水了,当什么冤大头!你家是粮食多啊,上赶着养这么两只毛病狗?我告诉你,不成!你马上给我把这两条毛病狗丢到后山上去!”
卫成喂奶动作不停,心里烦闷地说,“妈,你胡说什么呢!这两只可是军犬后代,它爹妈可都是立过功的,你当是什么无名无姓的野狗吗?我告诉你,你这可算是谋杀军人的孩子,是要坐牢的!”
杨大花猛地往后倒退了一步,惊魂未定地瞪着卫成说,“我……你哄鬼呢!我就丢两只狗,还就要坐牢了?”
卫成严肃起脸,一本正经教育道,“谁哄你了?这两只犬崽的爹妈可是立过赫赫战功的,你要是敢丢了,就相当于不尊重保家卫国的军人,故意□□军属,是要受到大家鄙夷和唾弃的!”
杨大花脸上顿时染起惊恐,她脑袋一仰一仰地激昂道,“……你才不尊重军人呢,我可是个拥兵护兵的好老百姓!哼,养!咱家养!我把这俩当你亲儿子带,这总行了吧!”
“……”,卫成一噎,随即一脸郑重托付道:“行!杨大花同志,你记住了,以后这两小军娃就交给你负责了,每三个小时喂一次。记住了,它们可是革命接班狗,不能出一点差错!”
杨大花心头一梗,嫌弃地扫了一眼那毛都看不清的狗崽子,不情不愿道,“知道了!”……我呸!
终于能脱开手的卫成,努力压制住脸上的欣喜,心里欢呼雀跃道:呼……终于找到负责喂奶的人了!他可以后顾无忧地去上班了!
感觉卫成浑身散发着愉悦的米乐,对他瞪了瞪眼,又拧了拧他的手,对他眼神示意道:你不是说要让狗陪孩子玩、保护孩子吗?现在领了个瘸腿的回来,到时候是它保护我孩子,还是我孩子保护它啊?
卫成对着米乐虚虚一笑,满脸讨好道:这……他们互相保护,互相保护!
米乐怒目:……你个嘴里没一句真话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