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屋让四周地板发出的声响已成功引起庭院内诸多妖怪们的关注。可惜,关注归关注,也没有一位妖怪会前来此处探查情况。
甚至就连青行灯,也不过是停顿了一会手中之笔而已。
在地板下等待许久的鸣屋失望地一跺脚,潜走了。
鸣屋、说书灵与座敷童子一离去,室内就剩下晴明、薰、缘一和恶鬼。
看到恶鬼,晴明立刻唤来了杀戮鬼——将结界封印着的恶鬼交由杀戮鬼管辖。
与杀戮鬼对视一眼就被其拖走的恶鬼:“……”
室内如今只剩下三‘人’。
晴明抬头看着继国缘一,“灵力还够吗?”
缘一颔首:“昨晚没出去,灵力一直都保持在充盈状态。”
他跟着晴明一起回来并不是灵力不足。
“今晚,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参加源氏宴会吗?”见晴明视线还未移开,缘一犹豫着道。
他对玉蝶里提到的“神秘女人”有点在意。
本打算今晚偷偷跟在晴明和薰后方潜进源氏宴会,一探究竟。
如果那名“神秘女人”与鬼舞辻无惨无关,他便不再深入此事。
可他的所思所想似乎被晴明所察觉,与其瞒着他行动,倒不如好好地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晴明。
“有难度。”晴明垂眸,“但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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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跟昨天一样……好无趣啊。”
自晴明离开庭院后,日和坊就没有什么心情整理后院,天天就坐在前院等待晴明归来。她刚感慨完,忽然就察觉到一股陌生气息,日和坊立刻转过头——
就看到说书灵从晴明居处方向带出一名陌生妖怪来到她面前。
日和坊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说书灵:“她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她是晴明大人此次带回来的新‘式神’——座敷童子。”说书灵说完,又转向泠介绍日和坊道:“这位是日和坊。”
“日和坊大人,我是泠,往后还请多多指教。”泠赶忙向日和坊行礼。
“咦?咦!”日和坊大脑瞬间空白,一时不知道该为说书灵口中隐含“晴明归来”讯息而雀跃,还是要接待新人。
说书灵抬手在日和坊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日和坊视线被挡几回,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优先处理眼前之事。
她尴尬地抬手向后摸着后脑勺,再看新“人”——座敷童子,还维持着刚才行礼的姿势,日和坊马上内疚起来,连声让泠不要继续行礼。
“我才是……往后要请你多多指教。”对上泠疑惑的视线,日和坊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送你,还请不要嫌弃!”
日和坊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庭院,前辈“白藏主”送了自己一串三色丸子。
现在轮到她当前辈来面对晴明大人的新式神了,自然也是要拿出点什么礼物送给新“人”……
日和坊伸手在衣袖里掏了掏,将拿出来的物品递向泠。
“这是……?”泠从未想过能够从庭院内妖怪获得东西,抬头看到日和坊递给自己一个手巴掌大的晴天娃娃布偶,她脸上满是愕然,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要伸出双手接过——
“谢谢日和坊大人,我很喜欢!”
泠逃离人类牢笼后就一直寄居在神社,从未收过玩偶之类的礼物,这还是第一次……她爱不释手地反复摸着晴天娃娃,莫名地就开始鼻子发酸。
“你喜欢玩偶吗?”见泠点头,日和坊高兴地拍手笑道:“太好了!后院有专门制作娃娃的手工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今后可以陪我一起到后院手工坊做娃娃吗?”
“可以吗?”泠期待地看着日和坊,见她点头,当即笑道:“日和坊大人,我会努力的!”
“不用加‘大人’这样的称呼啦!啊——!薰大人!”日和坊刚劝泠不用对自己使用敬称,回头就对两仪薰以敬称相待。
看到两仪薰,泠双眸一亮,也想马上去到她身边,可是……说书灵还没有带自己认完庭院内的其它妖怪。泠垂下脑袋,只能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两仪薰身上挪开。
察觉到泠与日和坊截然不同表现的两仪薰:“……?”
“呀咧呀咧。”晴明促狭地看着两仪薰,“薰可真受欢迎呀。”
两仪薰默默地回看一眼安倍晴明。
在晴明和缘一做好接下来都一起前往源氏的决定后,她就跟在他们身后一同离开居室,刚来到庭院前,就听见日和坊的热情呼唤还有晴明奇怪的感慨。
晴明右手一翻,蝙蝠扇出现在掌心。他打开蝙蝠扇,掩盖住半张脸,小声地询问着两仪薰:“干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两仪薰:“……?”
“晴明大人、缘一大人。”日和坊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他们面前,“你们可算回来了。”
日和坊欢快的音调驱散了两仪薰对晴明的疑惑,她将视线从眼下状态奇奇怪怪的晴明身上移开,看向下方的日和坊。
留意到两仪薰展现出的不自然神色,在蝙蝠扇遮掩下的晴明,唇边已浮起狡黠笑意。
日和坊:“幸好晴明大人走之前,先建了这个不被那些阴阳师和妖怪们发觉的空间,不然我们早已要被源氏那些阴阳师赶尽杀绝。恐怕连你们都难以想象,源氏那些阴阳师对‘我们’下手有多么的残暴!”
“我能想象的出来。”晴明虽没有通过幻境踏入庭院,却也能得知自己离开后,那些个源氏旁系是如何对待自己居所的。
安倍晴明嘴角浮起单薄笑意,“今晚我就去源氏,让他们先把‘利息’给还上。”
“去源氏?带上我吧!”白藏主忽然在晴明身旁显现。
“如果有需要,我会召唤你们前来的。”晴明没有直言拒绝白藏主的好意,却也没有答应他——带他前去源氏。
“……好吧。”听到“你们”,瞬间就清楚晴明打算的白藏主,神色不由有些低落。
“放心。薰和缘一都会跟着我。”晴明忽然道。
白藏主:“……我知道的。”
所以晴明啊,你就别继续用酷似“有了新欢不要旧爱”的语调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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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一副表情?”源赖光刚走出城门,就见鬼切对自己露出他看不懂的表情。
鬼切:“在下刚才……遇到了安倍晴明的式神。”
“哦?”源赖光挑高眉,与鬼切并排返回源氏,“那家伙这么快就回到京都了?”
“并非……”鬼切一想起适才回答杯盏付丧神们七嘴八舌的提问,心里就还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它们前来是询问源氏‘那些人’何时能离开京都。”
“旁系那些家伙么?”源赖光哼笑一声,“陛下命脉已断了许多天,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陛下继续‘活’了下来。恐怕一时半会,他们也舍不得离开京都。”
“继续活了下来?是指死而复生?”鬼切不解。
“不。”源赖光动作极轻地摇头,“我不喜欢陛下现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鬼切瞪大双眼,立刻领悟到了源赖光之意。
源赖光一向不喜欢“鬼怪”的气息。
此时他对鬼切说这番话,便等同于在说当今的天皇是“鬼怪”。
源赖光侧目看了一眼眸色毫无迷茫的佩刀,再转过视线,看着前方掉落有几块石子的道路,忽而喟叹道:“人类的欲望,还真是难以满足。”
鬼切低头:“……”
——其实,鬼怪的欲望,也是“难以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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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薰带着缘一和晴明轻车熟路地翻墙潜入进源氏家主书房。
晴明目睹薰全程熟悉动作,心情有些微妙。
只是短短几天自己状态倒退回少年时期,薰就对翻墙进入源氏家主书房的事情如此……娴熟。
难道是——少年时的自己所教?
晴明倒退回少年时期的记忆至今仍缺失一段,他有点困惑——莫非那段缺失的记忆就与此事有关?如此一想,薰会变得这样,或许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事有轻重缓急,御灵翻个源氏的墙不算大事,晴明决定先不纠结,“缘一。就算那个神秘女人就是你要找的恶鬼,你都要答应我,今晚,别动手。”
“我答应你,今晚,不动手。”继国缘一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体内有股与晴明结成了一道玄之又玄契约的力量限制着他。
晴明:“口头允诺也是‘咒’。有这道咒在,就算那个神秘女人是缘一要找的恶鬼,你见到她也不会情绪失控拔刀指向她。”
继国缘一:“……”
“真不愧是大阴阳师,还不知道今晚自己会如何出席源氏宴会,就已经安排好哪位式神去潜伏查探情况。”源赖光推开门,开口便嘲讽室内的安倍晴明。
一段时间不见,晴明胆子越发得大,竟然还带妖怪进入自己的书房!
唔……?
源赖光视线习惯性放在正常的位置,却不见安倍晴明身影。他眉头一蹙,开始调整视线高度——缓缓向下,就看到了仍处于少年形态的安倍晴明。
源赖光嘴角抿成一条线,“怎么出去一趟,头发还全白了?”
“赖光大人,这不是重点。”晴明抬手,绞了绞落在前襟的白色发丝,“重点是,你刚才提到的——‘不知道今晚自己会如何出席源氏宴会’。这是何意,不解释下?”
晴明这番话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可源赖光又不得不避开回答,毕竟他问的这件事才是重点。
源赖光哼了一声,对安倍晴明愈发纯熟切入重点、转移话题的能力,表示嫌弃。
“源氏宴会毕竟是私邸宴会,不论是哪位阴阳师,可带在身边的式神数目都不得超过三名,鬼切、你和御灵,已经占了‘三’。”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薰一起扮做你的式神?”晴明惊诧地看着关上大门跟他商榷今晚宴会的源赖光。
两仪薰闻言,疑惑地看向源赖光。
就算是假装的式神也会受到“咒”的影响,万一假作真,那可就玩大了。
安倍晴明:“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赖光大人……愈发敢想。”
“别说的我好像很稀罕你占用我的式神之位一样。”源赖光皱眉。
缘一不懂阴阳道术,听着源赖光和安倍晴明两位阴阳师讨论的“式神”内容,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借一个身份便于今晚行动而已,可这件事经由晴明之口,倒像是己方被源赖光占了莫大便宜……
“看明白了吗?”两仪薰抬起爪子戳了下缘一。
“什么?”缘一不解。
两仪薰:“我们之所以会变成晴明式神的原因。”
缘一低头思考完,再看两仪薰,向来淡然的神色中带有一丝疑惑:“你不是御灵吗?”
两仪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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